第四卷 第33話 最後的,兔子

「……喂,可憐」

愛佳在後台注視著掌聲雷動的大廳,問道。

「這樣真的可以嗎?」

身旁的可憐也同樣在望著大廳。

「可以的」

沉穩的聲音。

轉過頭。可憐的臉上浮現著十分暢快,好像放下重擔一般的表情。

不過愛佳仍然無法說服自己。

「公人跟我說『事後好好聽聽可憐的理由』」

話音剛落,原本還很沉穩的可憐突然顯得有些緊張。

「我不適合當明星什麼的」

「這我聽說了」

愛佳綳著臉。

「機會多好啊? 好不容易努力到現在,不是都白費了嗎」

「沒有白費」

可憐斬釘截鐵的說道。

「至少……對我而言,完全沒有白費」

「誒……?」

愛佳反問道。可憐輕輕吸了口氣。感覺空氣充滿了熱度。

「因為…………我和愛佳成為了朋友」

鼓起勇氣發出的聲音。

想要正視,但沒能完全做到。可憐就用那稍顯歪斜的視線說道。

「森林裡,我一直隻身一人生活的場所里。愛佳來了……和我說了好多話。雨天我們兩人在屋裡做玩偶。遺失的物品變得很多,很難避人耳目放兔子的時候,為了不讓別人發現兩人互相盯著。每天都是困難重重,筋疲力盡…………一直都在一起」

隨後,可憐挪動視線,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愛佳的雙眼。

「我感到十分…………快樂」

愛佳彷彿忘記了眨眼。

「我不需要成為大家眼中的明星,只要有愛佳在,我就,很滿足了」

現在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對自己說的一句句話。愛佳的意識無法跟上。

因為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

可憐把手伸進裙子的兜里,取出一樣東西。

那是用白色棉花一般的纖維做成的,小巧玲瓏的東西。

「這是我為愛佳做的」

兩人做了很多的東西。

「最後的,兔子」

輕輕遞給愛佳。

然後,閉上雙唇——再次張開。

「……能做我的朋友嗎」

愛佳的內心好像被子彈射穿一樣。

搶先襲來的情感,不是驚愕,不是欣喜。而是通過想像對方的痛楚而感到的痛苦、以及緊緊纏繞內心的悲傷。

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說出那個詞啊。

像自己這樣的孤身一族,清楚地向別人追求「朋友」關係,向別人確認「朋友」關係,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啊。我們明明很害怕被直截了當地拒絕,明明比起一般人,我們都會更加,更加容易想像那時的場景。

可是可憐她,跨過了這道阻攔。

看到如此追求自己的可憐,面對自己被追求時的喜悅,愛佳………………

眼淚奪眶而出。

高興地眼睛都有些發痛。

手心不知道擦了多少次從眼眶簌簌落下的東西。

「…………我這樣的人…………可以嗎?」

「…………你在…………說什麼啊」

可憐也不禁流出淚水。

「嗯……嗯……對不起呢」

兩人晶瑩的淚花一滴滴飄落。

愛佳從可憐手中,接過最後的兔子。

可憐梨花帶雨的臉上浮現出微笑,點了點頭。

「這下…………《野兔君子》終於謝幕了」

從大廳傳來了華爾茲的演奏。

朝那裡望去。舞會參加者的舞步剛剛開始。

好像花朵一樣。愛佳心想。

從這裡看到的舞姿,就好像一朵朵鮮花在水面上翩翩旋轉一般。

「喂可憐」

「嗯?」

「…………我們不去參加嗎?」

「誒…………?」

愛佳撓著腦袋

「喏,怎麼說呢。這個舞會不是有那個嗎? 傳說之類的」

「參加舞會的兩人,一直都是好朋友」

可憐恍然大悟——和愛佳一樣,害羞地抓了抓腦袋。

「嗯,嗯嗯…………那…………咱們去吧」

「你叫女僕給你換衣服啊。新娘服」

「新,新娘服? 我?」

「因為我現在穿的是燕尾服啊。而且——你喜歡吧,可愛的東西?」

愛佳一副「事到如今還矯情什麼」的想法問道。

我都已經了如指掌了,而且…………咱倆的交情也用不著那樣。

領會了愛佳的心意。可憐也老老實實地靦腆一笑。

「…………嗯,喜歡」

兩人朝彼此露出了微笑。

「那我在這兒等你,最好快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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