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梯,右邊」
白亞一邊看著終端機一邊為我們導航。
我們跑上大理石台階,向右轉。
沿著鋪著高級地毯的走廊向前跑著。
員工一臉詫異地望著我們。
「下一扇門就是目的地【沙龍室】」
不用依靠導航,目的地的門前待命著眾多員工,氣氛讓人明顯感到整個建築所有的資源和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這裡。
「誒!? 那個——」
無視吃驚的員工,打開屋門,強硬地闖了進去。
花朵點綴的桌子兩旁,兩家人的親子全都在場。
這裡有著宮殿一室的感覺,巨大的窗戶,宛若具有出眾懸垂感的禮服一般的窗帘。暖人的地毯、潔白的暖爐。簡樸但不失優美的吊燈。雖然格調高雅但能讓人感到舒適愜意,空間的一絲一毫都得到了精打細算。
「………………」
回過頭來的麗子驚愕地睜大眼睛。
身著華麗的連衣裙,頭髮等處被打扮地絢麗奪目。即便是現在這種場合,我也一瞬間驚呆了。
坐在對面的男性則是一身西服,看樣子十分吃驚,身子總想往後竄。
他身披和服的父母也滿臉疑惑地望著我們。
場面很是混亂。不過——
「哎呀哎呀,這」
飽含存在感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一身深色和服的鳳子,咪咪一笑,向對方說道。
「是麗子的學友」
僅此一句,屋內慌亂的氣氛頓時變得平靜下來。
一瞬間,本是主角的我們威力驟然削減,僅僅成為了「格格不入之人」。
「你們是擔心麗子而特意來到這裡的吧。謝謝你們」
有著驚人壓力的問候語。接著她繼續展開追擊。
「不過現在稍微有些忙,隨後我再來和你們聊」
說著,朝追趕我們而來的員工使了使眼色。
員工行將出動。
正當我要在那之前發言的時候——
「那……那個!」
愛佳搶先說道。
就此事這傢伙表現得如此積極,我感到很意外。
「我,我認為……」
緊張得面目僵硬,但仍然儘力地說道:
「麗子……麗子小姐的婚事有一點兒——」
「什麼呢」
阻擋在面前的無形之壁。
阿姨朝嚇得一抖的愛佳投以端莊的表情以及鋼鐵般的眼神,說道:
「天空橋家對【有栖川】與【近衛】兩家的婚事,有何話要說呢?」
「————」
「我可以把你的言辭理解成代表您整個家族的意見嗎?」
聽完。愛佳——
「………,………………」
全身好像被緊緊束縛住一般,不得動彈。
絕對的上下級關係,「家族」之間的落差。
眼前的場景深深地告訴我,這種東西是真實存在的。
低著頭,緊咬嘴唇的愛佳;以及做出理所當然神情的阿姨。
我不禁覺得,十分的,憤怒。
「我反對!」
和我沒有關係。
「這場婚事,我絕對反對!!」
家族的高低之分,和身為庶民的我毫無關係。
因此,我可以暢所欲言。
「本人明明討厭卻強人所難。我認為這麼做絕對是不對的!!」
周圍傳來了陣陣屏息。
麗子捂住嘴角,眼睛周圍泛起紅暈。
可是——
「不」
在這一點上,阿姨並不包括在內。
「麗子她並不討厭」
穩如泰山的和煦表情望著自己的女兒。
「是這樣的吧,麗子?」
「……………………」
麗子好像感到劇痛一般一陣痙攣,緊接著如同被綁住似的一動不動。
阿姨回過頭朝我們示意。
「作為有栖川一家的女兒,這場親事有多麼重要,她是充分理解的」
「那……並不是她本人真正的想法吧! 是家族——只是你給她施壓才帶來的結果吧!?」
「這一點也包括在內,全部都是麗子的選擇和意願不是嗎? 你要否定這點嗎?」
「………!」
「而且即使果真如你所說,那又如何?」
「什……!」
「抑制私慾,為家族竭盡全力,對我們來說是當然的事,是很重要的事情」
視線一動不動地看透到我的眼底。
其所帶來的壓力,就好像比身體還要巨大的箭簇刺中我身體一般。
「身為庶民的你是不會理解的」
…………
感覺我要被如此強烈的意志和迫力所吞噬。
感覺我就要這麼著被說服,感覺我就要放棄了。
然而這時——麗子的身影映照在我的視野一角。
雙眸飽含痛苦。
但是這種眼神,並非是針對自己。
而是在對被牆壁彈回,仰倒在地的我說著「已經夠了」。
所以我——
站穩後腿,堅持著。
「……我不明白啊!!」
我大聲叫道。
「女兒不願意,但還要強制她結婚的父母、家庭!! 這種事情誰都會覺得奇怪吧! 庶民還是有錢人和這個是沒有關係的吧!!」
我竭力控訴道。
可是。
「我們有我們自己的規矩」
毫不動搖。
「這種規矩實在是太蠢了!!」
輕薄。
我的話語在她耳中,感覺就是這個樣子。
我的話語在她耳中聽起來就感覺是一個還是高中生孩子,一個連上流社會為何物都不知道的庶民,靠著他那無知狹隘世界觀的而發出的,無足輕重,甚至讓人狂笑的輕薄言語。
我深刻地體會到這一點。
「關於此事,我不想和你交流些什麼」
單方面宣告了結束。
而員工們也彷彿以此為信號,來到我的兩側。
「來,請到這邊……」
「放手!!」
我用力揮臂掙開。
我現在,已經不再冷靜。
就算我的話無足輕重,
就算我沒有任何能力。
眼睜睜看著麗子……
放學後默默更換著新粉筆的女孩子;
總是關心照顧著班裡所有人的女孩子,
看著如此可愛的女孩子遭受不幸——我絕不能容忍。
「我是絕對不會承認這場婚事的!!」
我走了過去。
徑直穿過她的母親父親。
然後——把手伸了過去。
「麗子我來帶走!!」
她的眼裡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好像要從這裡逃離一般的氣勢,猛然站起身。
「母親!」
毅然的聲音。簡直判若兩人。
「我————要離家出走!!」
屋內鴉雀無聲。
出人意料的發言。我的腦袋一瞬一片空白。
「我要拋棄這個家,成為一名真正的女人!」
麗子伸出手,
剛要和我的手相握之時——
「…………呵」
阿姨不屑地一笑。
「麗子,你能夠理解自己所說的話嗎?」
「當然!」
「那樣的話,你可回不到清華學院了」
阿姨說道:
「上學需要的,是金錢。你知道清華學院的學費有多少嗎?」
事實無情地擺到不知世故的女兒面前。
而這個事實,又是如此的理所應當。
理所應當地無言以對。
孩子和父母對立之時,阻擋在孩子面前最後的牆壁。
面對這道阻攔,我們顯得十分無力。
庶民如此。大小姐更是如此。
清華學院那豪華的設備、美味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