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
唉喲我的城守大人,您怎麼就這麼天真誒!
一旁的城主府管事急得腳底發燙。
這種級彆強者之間的爭鬥是您能夠插手的嗎。管事欲哭無淚。
「交出那個和尚,或者把他的位置告訴我,我就走,不然就讓你們全城的百姓為他陪葬吧。」常茂語氣森冷,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
城內百姓們都是慌亂逃竄,尖叫聲此起彼伏,城裡亂成一鍋粥。
這座縣城城北,一處大宅院里一片縞素。
後院一處靈堂矗立,不少來賓滿臉悲色,靈堂中間幾名頭戴孝巾,身披麻衣的晚輩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一旁的嗩吶、鑼鼓哀樂聲回蕩在靈堂之中。
哪怕外面一片混亂,縣城裡傳來震天喧嘩聲,還有幼兒的哭啼聲,都無法影響到這個靈堂里的所有人。
世間之事,莫過於悲歡離合。
悲傷的嗩吶聲如嗚咽的痛咽,婉轉幽咽,如一曲雨後的涼風,蔓延在大地的街角巷尾。
「爹。」一名身處壯年,體格雄壯如暴熊般的男子跪伏在地上,對著擺放在靈堂正中央的棺材不斷磕頭,咚咚咚!
在男子身後還跪著兩名年幼懵懂的幼童,他們雖然還不曾懂得這世間的多少事,但卻很是乖巧的跟在父親身後一齊跪著,學著父親的動作。
一旁的嗩吶聲越來越低沉,彷彿一名老者悲傷的嗚咽。
周圍不少賓客都是這名逝者的親人、舊友,聽聞這聲音也忍不住低聲嘆息,搖頭不已。
「沒有一個能說話的人出來嗎,再不出來,你們縣城的所有百姓就可以省一份棺材錢了。」常茂桀驁的聲音回蕩。
聲音傳進這個小院里,不少旁觀的賓客身軀一顫,臉上露出一絲慌亂,但很快這絲慌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鑼鼓聲突然中斷,戛然而止。
沒有了鑼鼓聲的配合,單純的嗩吶有些清冷。
這一道聲音極有穿透力,除了面露悲色還在不斷磕頭的男子以外,他身後兩名幼童都猛然一顫,瑟瑟發抖,動作變得僵硬。這幼童其實並沒有聽懂上空常茂所說話語的含義,但卻被這聲音震動了魂魄,使得他們不敢亂動彈。
不止是這兩名幼童,周圍不少賓客都微微騷亂起來。
嗩吶聲也漸漸停下,伴隨嗩吶聲的停下,周圍這些聽眾心底落差極大,感覺空空的,彷彿有什麼被掏空了一般。
「老蔣頭,你說我們今天是不是逃不過這一劫了啊,我們給別人吹了幾十年的喪樂,沒想到最後一場卻是給我們自己唱的。」一旁手持鑼鼓,面相清顴的老者精神抖擻地說道。
雖然說著生死,但卻沒有絲毫對於生死的懼色。
彷彿看穿了生死一般。
其實對他而言也卻是看淡了生死,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職業是能夠經常接觸死亡的,除了士兵之外就屬他們這些與喪事沾邊的工作了。
他們也看慣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看淡了生死。
死亡對於他們而言已經不新鮮。
白髮人送黑髮人、黑髮人送白髮人、百年同床夫妻、親如手足的弟兄,什麼樣的送別沒有看過。
對於他們而言,同情生死,但卻淡漠輪迴。
誰都會有那一天的,區別只是早晚而已。
被稱作老蔣頭的是一個已經禿頂的老者,這名老者體態有些福相,眼睛不大,眯著下去就顯得更小了。
「嘿。」老蔣頭嘿然笑了一聲,收起手中嗩吶,抬頭望天看著天空,沒有回答鑼鼓老者的話。
手持鑼鼓的那名老者也不以為惱,他已經習慣了,老蔣頭的話一直都不多。
但他知道老蔣頭是個實誠人,無論做什麼事都很實誠,從來不會偷工減料,很多事情都會默默不語的去做,哪怕做完了也不會四處炫耀。
「誒,老蔣頭,你年輕的時候是不是一個修行者?」手持鑼鼓的老者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老蔣頭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話多。」
「哈哈哈,都快死的人了,話少怎麼行,不然到了地府見了冥王,後悔了怎麼辦。」手持鑼鼓的老者嘿嘿一笑。
老蔣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眼底露出一絲緬懷,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嗩吶,輕輕摩擦,嘴角露出一絲自嘲,「我曾經是修行者,不過那都是過去了。修行者的世界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美好,也不是其他人想像中的那般快意恩仇,縱橫天地,那也是一片血淋淋的屠宰場,而我,就是一個被拋棄的失敗者。一個失敗者又有什麼好說的。」
常茂眼底露出一絲不耐煩,就要發怒,下方突然傳來城守的聲音:「將軍息怒,兩國交戰,士兵、修士死亡不過天命,但百姓何等無辜。」
常茂低頭,只看見一個濃眉闊眼,闊鼻方口的男子穿著縣令衣袍大步走來。這名縣令趕緊雙手抱拳,沉聲說道:「百姓何等無辜!還請將軍勿要傷害這滿城百姓的性命。」
「我又不是劊子手,自然沒有屠殺百姓的喜好。」常茂淡淡說道,眼神銳利,死死盯住下方這名縣令。「我只要你告訴我那名和尚所在之處。你說,你們所有人活;不說,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濃濃的血腥味從嘴角縫溢出。
縣令身體發寒,頭頂這人簡直視百姓性命如草芥,但是如果自己說了的話,恐怕就會徹底得罪北親王。
雖然這安獅帝國是由當今陛下掌權,但是北親王的話語權在這安獅帝國北部比陛下的話還要更管用。
不過一想到這滿城百姓,縣令心底發堵,一時間心底五味陳雜。
「在……」縣令張嘴。
「嘭!」
話語戛然而止,突然腦袋嘭的一聲炸裂。
一顆佛珠穿透腦袋,暗黃色的佛珠落在地上靜靜旋轉著,幾滴鮮血被灑出,化為點點血斑。
「阿彌陀佛。」
一名和尚緩緩渡步而來,神色無悲無喜。
「嘿,你這禿驢。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比我還狠。」常茂嘖嘖稱奇。
和尚抬頭看向常茂,臉色愁苦,濃眉擠成一堆,「施主,何必總是如此打打殺殺呢,貧僧來自極樂大世界,佛號——」
話未說完,刺目冷光衝天而起,瞬間一顆大好的頭顱衝天而起。
光溜溜的頭顱閃閃發光,頭頂沒有一根頭髮,下面是慘白的臉頰。
「敢來圍攻我,管你來自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