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和福爾先生曾經做過一筆有趣的交易，我很感興趣。」
電話里傳來一個年輕的爽朗的笑聲，辛克萊的心有些抽搐，脊背冒起一股冷氣，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好像心底的秘密被人發現。
「不會是那件事被人發現了吧？」辛克萊心裡想道，摸了摸額頭，沒汗！又馬上冷靜下來。
「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辛克萊冷靜道。
「你會明白的。我在洛杉磯等你。」
「喂喂……」辛克萊喊道，只聽到電話里的盲音，對方已經把電話掛了。
「該死的，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了！」辛克萊罵道，重重砸下話筒，司徒南的話讓他驚怒。他彷彿看到那張比自己還要年輕的臉，站在自己身邊，笑眯眯地看著自己，那笑容里藏有陰謀。
「冷靜！」
辛克萊告誡自己，灌了一杯威士忌後，心情慢慢地冷靜下來。
正如外界猜測的那樣，內政部長福爾主持的海軍石油租借地交易存在重大問題，而辛克萊就是其中主要參與者之一。
自從糊裡糊塗卷進這團麻煩，辛克萊心裡就一直擔心，沒想到在過了不到兩年，就有人找上門了，而且對方的來頭很大，很難對付。
「喂！是福爾先生嗎？對！我是哈里？福特？辛克萊……先聽我說，石油租界合同有麻煩了，有人懷疑了，他好像知道關於石油的一些事。」
辛克萊一臉嚴肅地對電話道，不久前，他才從福爾那裡回來，臨走前，留下10萬美元的勝利債券。
福爾不久前從內政部長上退休，現在在新墨西哥州的農場里享福，那是一個很漂亮的農場，裡面建有泳池和其他奢侈設施，加起來不下四十萬美元。
辛克萊的電話打擾了福爾的幸福生活，讓這位頗有名望的政治家不僅要承受好朋友哈定離去的悲痛，還得面對接下來的牢獄之災。
牢獄之災這個問題言之尚早，社會上只是偶爾傳出一鱗半爪的傳聞而已，人們的注意力還留在日本的地震，共和黨還牢牢地控制著國會和政府，在他們採取措施前，辛克萊他們還有時間去處理「首尾」。……
「日本人的名聲掃地，不過東京也反應及時，人們依舊同情他們。」托馬斯淡淡地看了司徒南一眼，司徒南和南華那些人搞臭日本的國際形象逃不過他的眼睛，也只有他們才會做這樣的事情了。
關東地震對日本產生了深遠影響，讓幾千萬沒有安全感的日本人更加嚮往大陸，在國家發生，民族生存問題上，這個在島上被震了前年的民族不久就要上岸了，掠奪土地，屠殺當地居民，對他們而言，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不過這次地震造成嚴重破壞，暫時他們還得舔幾年傷口。政府總是掃地黨，面對無可辯駁的事實，他們乾脆逮捕了一些犯屠殺罪行的暴力分子，解職一些經常，勒令少數軍人退役，然後深入檢討一番，聲明要嚴厲處置他們，不過對於被屠殺的朝鮮人和中國人，則是隻字未提，不了了之。
裝出一副嚴正言辭的樣子果然挽回了不少分數，面對那些悲慘的圖片、文字，極少人有人不動容的，紐約等大城市的街頭上為日本捐款的美國民眾又多了起來。
「嗯。」司徒南點點頭，「日本人很會博同情，他們很務實。」
言下之意就是說日本人臭不要臉，從某種程度上，國家之間的交往，無恥也代表實力。中國大而弱，南華才剛起步，國力不足，構不成對日本的懲罰，也只好默默記在心裡了。
托馬斯很理解司徒南的心情，畢竟他還在暗地裡做過南華的情報部長，付出不少，對南華有深厚的感情。
想到東京被毀於一旦，川崎等幾大造船廠也毀了，他心裡還是忍不住高興。這是個好機會，拉近了南華和日本之間的差距，十年八年內，南華都不會受到日本的威脅，可以安心建設了。
「老闆把過半身家都放在南華，也難怪他那麼緊張了。」
托馬斯心裡想道，喝了口茶，他在南華的時候，慢慢喜歡上茶葉的清香，微微一笑，又把話題轉移到眼皮底下的雪佛蘭石油公司上。
這十年來，雪佛蘭石油一直被西方石油公司的子公司加州石油壓得喘不過氣來，發展程度遠沒有歷史上那麼好，不過作為加州的第二大石油公司，身後的資源還是挺讓司徒南垂涎的。
在美國石油業蓬勃發展的時候，雪佛龍石油公司偏偏犯了嚴重的投資錯誤，面對富國銀行逼債，不少股東有心拋售股份了。
「這些天，我一直跟雪佛龍石油公司的股東接觸，從他們手裡購買了15％股份，成為雪佛龍石油公司的大股東，加上富國銀行手裡的債務，我想入主雪佛龍石油機會很大。」
托馬斯彙報道。
「你說的不對，我們手裡持有的股份應該是20％！」司徒南得意一笑，輕輕搖動手中的酒杯，猩紅的酒液讓人心醉，好像計謀要得逞了。
呷了一口，輕輕地放下酒杯，司徒南看著有些不解的托馬斯，解釋道：「大概是七八年前吧，美國剛加入戰爭的那會，我在紐約炒股賺了不少錢，購買了一些石油公司的股份。
你知道的，暴發戶花起錢來，沒個講究，雪佛龍石油公司剛從標準石油公司分離出來，實力有限，需要吸納新的投資者，所以我就小小地購買了3％雪佛龍股份……」
這些股份一直被漢尼伯基金會持有，不過漢尼伯基金會從來不參與雪佛龍公司的管理，連董事會也少參加，不過每次擴股增資的時候，漢尼伯基金會都不落下，每年的分紅也被用來繼續購買雪佛龍石油公司的股份，份額也從3％增加到5％。
「你很早以前就想到了，是嗎？」
托馬斯目光里有些審視，不知道這個傢伙手裡還握有多少牌。漢尼伯基金會他聽說過，是威廉金控旗下的投資公司，手裡持有不少大公司的股份，雖然在每家公司持有的股份不多，加起來數量也非常可觀，不過具體的情況他不了解，要不是司徒南提醒，托馬斯一時半會還想不起來。
「沒！只是看好石油業，所以購買了一些石油公司的股份，有些是吸納上市公司的股票，有時候也購買一些石油商人開辦的石油小公司。
這些年石油業發展迅速，有些石油小公司併入西方石油，也有些賣給其他石油公司，漢尼伯基金會從中獲利不少，沒想到當初雪佛龍石油的那筆投資翻了十倍不止，還大大方便自己併購雪佛龍石油。」
司徒南笑了笑，見托馬斯興趣盎然，繼續解釋道：「漢尼伯基金會還持有1.5％美孚石油，0.5％埃克森石油，海灣石油，殼牌石油等其他大公司也持有一點點，不過都不像雪佛龍石油那樣持有5％那麼高。」
「太好了，省了我不少麻煩，我的行動已經引起洛克菲勒的注意了。」托馬斯點點頭，心裡鬆了口氣。
「這很正常，那個老傢伙幾乎在美國各大石油公司手裡有持有股份，雪佛龍石油是從標準石油系統分離出來的，洛克菲勒基金會自然持有部分股份，不過不會對我們的行動構成威脅，說不準還歡迎我們這樣做呢！」
司徒南自信一笑，入主雪佛龍石油是個好機會，可以向洛克菲勒家族證明自己的實力，省得他們老是惦記著自己手裡的寶貝。
這些年美國政府暗地裡也一直盯著，洛克菲勒家族沒有控股雪佛龍石油，身份跟司徒南一樣，只是其中的股東而已。
不過，西方石油公司這些年也沒少受到洛克菲勒家族的滲透，一些小股東高價把西方石油公司的股份賣給了洛克菲勒家族，積少成多，司徒南暗中調查發現，西方石油公司已經有7.5％的股份落入洛克菲勒家族手裡，畢竟洛克菲勒家族在這方面很捨得花錢的，昂貴的價錢讓那些小股東爽快地把手裡的股份轉手出去。
托馬斯很有手段，沒過幾天，又從雪佛龍石油公司的其他股東手裡買下6％的股份，加起來，司徒南手裡已經持有雪佛龍石油公司26％的股份了。
或許托馬斯開出的價錢讓人無法拒絕，或者他還有其他更巧妙的手段，這些司徒南不管，他只覺得高興，有種目標一步步達成的成就感。
唯一不爽的是，小洛克菲勒突然打電話過來，告訴司徒南，他對雪佛龍石油公司的事情很感興趣，並且專程從紐約飛了過來。
「你的動作讓人有些擔心。」一見面，小洛克菲勒就不客氣道。
「呵呵。你太敏感了。」司徒南微微一笑，看了有些「興師問罪」的小洛克菲勒一眼，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把目光投向山下的洛杉磯。
威廉莊園就建在比華利山上，放眼周圍，好萊塢盡收眼前，遠處的洛杉磯城也拓寬了不少，幾條筆直的公路把市區分成若干部分，井然有序，一副欣欣向榮的氣派。
「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這座城市在發展，就像你在紐約看到的高樓越來越多一樣。」司徒南笑道，宛如國王巡視自己的領地。
那氣定神閑，理所當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