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回 西門慶貪慾喪命 吳月娘失偶生兒

詞曰:

青玉案

人生南北如岐路,世事悠悠等風絮,造化弄人無定據。翻來覆去,倒橫直豎,眼見都如許。

到如今空嗟前事,功名富貴何須慕,坎止流行隨所寓。玉堂金馬,竹籬茅舍,總是傷心處。

話說西門慶,奸耍了來爵老婆,復走到卷棚內,陪吳大舅、應伯爵、謝希大、常峙節飲酒。荊統制娘子、張團練娘子、喬親家母、崔親家母、吳大妗子、段大姐,坐了好一會,上罷元宵圓子,方才起身去了。大妗子那日同吳舜臣媳婦都家去了。陳敬濟打發王皇親戲子二兩銀子唱錢,酒食管待出門。只四個唱的並小優兒,還在卷棚內彈唱遞酒。伯爵向西門慶說道:「明日花大哥生日,哥,你送了禮去不曾?」西門慶說道:「我早辰送過去了。」玳安道:「花大舅頭裡使來定兒送請貼兒來了。」伯爵道:「哥,你明日去不去?我好來會你。」西門慶道:「到明日看。再不,你先去罷。」少頃,四個唱的後邊去了,李銘等上來彈唱,那西門慶不住只在椅子上打睡。吳大舅道:「姐夫連日辛苦了,罷罷,咱每告辭罷。」於是起身。那西門慶又不肯,只顧攔著,留坐到二更時分才散。西門慶先打發四個唱的轎子去了,拿大鐘賞李銘等三人每人兩鍾酒,與了六錢唱錢,臨出門,叫回李銘分付:「我十五日要請你周爺和你荊爺、何老爹眾位,你早替我叫下四個唱的,休要誤了。」李銘跪下稟問:「爹叫那四個?」西門慶道:「樊百家奴兒,秦玉芝兒,前日何老爹那裡唱的一個馮金寶兒,並呂賽兒,好歹叫了來。」李銘應諾:「小的知道了。」磕了頭去了。

西門慶歸後邊月娘房裡來。月娘告訴:「今日林太太與荊大人娘子好不喜歡,坐到那咱晚才去了。酒席上再三謝我說:蒙老爹扶持,但得好處,不敢有忘。在出月往淮上催攢糧運去也。」又說:「何大娘子今日也吃了好些酒,喜歡六姐,又引到那邊花園山子上瞧了瞧。今日各項也賞了許多東西。」說畢,西門慶就在上房歇了。到半夜,月娘做了一夢,天明告訴西門慶說道:「敢是我日里看著他王太太穿著大紅絨袍兒,我黑夜就夢見你李大姐箱子內尋出一件大紅絨袍兒,與我穿在身上,被潘六姐匹手奪了去,披在他身上,教我就惱了,說道:『他的皮襖,你要的去穿了罷了,這件袍兒你又來奪。』他使性兒把袍兒上身扯了一道大口子,吃我大吆喝,和他罵嚷,嚷著就醒了。不想是南柯一夢。」西門慶道:「不打緊,我到明日替你尋一件穿就是了。自古夢是心頭想。」

到次日起來,頭沉,懶待往衙門中去,梳頭凈面,穿上衣裳,走來前邊書房中坐的。只見玉簫問如意兒擠了半甌子奶,徑到書房與西門慶吃藥。西門慶正倚靠床上,叫王經替他打腿。王經見玉簫來,就出去了。玉簫打發他吃了葯,西門慶就使他拿了一對金鑲頭簪兒,四個烏銀戒指兒,送到來爵媳婦子屋裡去。那玉簫明見主子使他干此營生,又似來旺媳婦子那一本帳,連忙鑽頭覓縫,袖的去了。送到了物事,還走來回西門慶話,說道:「收了,改日與爹磕頭。」就拿回空甌子兒到上房去了。月娘叫小玉熬下粥,約莫等到飯時前後,還不見進來。

原來王經稍帶了他姐姐王六兒一包兒物事,遞與西門慶瞧,就請西門慶往他家去。西門慶打開紙包兒,卻是老婆剪下的一柳黑臻臻、光油油的青絲,用五色絨纏就了一個同心結托兒,用兩根錦帶兒拴著,做的十分細巧。又一件是兩個口的鴛鴦紫遍地金順袋兒,裡邊盛著瓜穰兒。西門慶觀玩良久,滿心歡喜,遂把順袋放在書廚內,錦托兒褪於袖中。正在凝思之際,忽見吳月娘驀地走來,掀開帘子,見他躺在床上,王經扒著替他打腿,便說道:「你怎的只顧在前頭,就不進去了,屋裡擺下粥了。你告我說,你心裡怎的,只是恁沒精神?」西門慶道:「不知怎的,心中只是不耐煩,害腿疼。」月娘道:「想必是春氣起了。你吃了葯,也等慢慢來。」一面請到房中,打發他吃粥。因說道:「大節下,你也打起精神兒來,今日門外花大舅生日,請你往那裡走走去。再不,叫將應二哥來,同你坐坐。」西門慶道:「他也不在,與花大舅做生日去了。你整治下酒菜兒,等我往燈市鋪子內和他二舅坐坐罷。」月娘道:「你騎馬去,我教丫鬟整理。」這西門慶一面分付玳安備馬,王經跟隨,穿上衣穿,徑到獅子街燈市裡來。但見燈市中車馬轟雷,燈球燦彩,遊人如蟻,十分熱鬧。

太平時序好風催,羅綺爭馳斗錦回。鰲山高聳青雲上,何處遊人不看來。

西門慶看了回燈,到房子門首下馬,進入裡面坐下。慌的吳二舅、賁四都來聲喏。門首買賣,甚是興盛。來昭妻一丈青又早書房內籠下火,拿茶吃了。不一時,吳月娘使琴童兒、來安兒拿了兩方盒點心嗄飯菜蔬,鋪內有南邊帶來豆酒,打開一壇,擺在樓上,請吳二舅與賁四輪番吃酒。樓窗外就看見燈市,來往人煙不斷。

吃至飯後時分,西門慶使王經對王六兒說去。王六兒聽見西門慶來,連忙整治下春台,果盒酒肴等候。西門慶分付來昭:「將這一桌酒菜,晚夕留著吳二舅、賁四在此上宿吃,不消拿回家去了。」又教琴童提送一壇酒,過王六兒這邊來。西門慶於是騎馬徑到他家。婦人打扮迎接到明間內,插燭也似磕了四個頭。西門慶道:「迭承你厚禮,怎的兩次請你不去?」王六兒說道:「爹倒說的好,我家中再有誰來?不知怎的,這兩日只是心裡不好,茶飯兒也懶待吃,做事沒入腳處。」西門慶道:「敢是想你家老公?」婦人道:「我那裡想他!倒是見爹這一向不來,不知怎的怠慢著爹了,爹把我網巾圈兒打靠後了,只怕另有個心上人兒了。」西門慶笑道:「那裡有這個理!倒因家中節間擺酒,忙了兩日。」婦人道:「說昨日爹家中請堂客來。」西門慶道:「便是你大娘吃過人家兩席節酒,須得請人回席。」婦人道:「請了那幾位堂客?」西門慶便說某人某人,從頭訴說一遍。婦人道:「看燈酒兒,只請要緊的,就不請俺每請兒。」西門慶道:「不打緊,到明日十六,還有一席酒,請你每眾夥計娘子走走去。是必到跟前又推故不去了。」婦人道:「娘若賞個貼兒來,怎敢不去?」因前日他小大姐罵了申二姐,教他好不抱怨,說俺每。他那日原要不去來,倒是俺每攛掇了他去,落後罵了來,好不在這裡哭。俺每倒沒意思剌涑的。落後又教爹娘費心,送了盒子並一兩銀子來,安撫了他,才罷了。原來小大姐這等躁暴性子,就是打狗也看主人面。」西門慶道:「你不知這小油嘴,他好不兜達的性兒,著緊把我也擦刮的眼直直的。也沒見,他叫你唱,你就唱個兒與他聽罷了,誰教你不唱,又說他來?」婦人道:「耶嚛,耶嚛!他對我說,他幾時說他來,說小大姐走來指著臉子就罵起來,在我這裡好不三行鼻涕兩行眼淚的哭。我留他住了一夜,才打發他去了。」說了一回,丫頭拿茶吃了。老馮婆子又走來與西門慶磕頭。西門慶與了他約三四錢一塊銀子,說道:「從你娘沒了,就不往我那裡走走去。」婦人道:「沒他的主兒,那裡著落?倒常時來我這裡,和我做伴兒。」

不一時,請西門慶房中坐的,問:「爹和了午飯不曾?」西門慶道:「我早辰家中吃了些粥,剛才陪你二舅又吃了兩個點心,且不吃甚麼哩。」一面放桌兒,安排上酒來。婦人令王經打開豆酒,篩將上來,陪西門慶做一處飲酒。婦人問道:「我稍來的那物件兒,爹看見來?都是奴旋剪下頂中一溜頭髮,親手做的。管情爹見了愛。」西門慶道:「多謝你厚情。」飲至半酣,見房內無人,西門慶袖中取出來,套在龜身下,兩根錦帶兒扎在腰間,用酒服下胡僧葯去,那婦人用手搏弄,弄得那話登時奢棱跳腦,橫筋皆現,色若紫肝,比銀托子和白綾帶子又不同。西門慶摟婦人坐在懷內,那話插進牝中,在上面兩個一遞一口飲酒,咂舌頭頑笑。吃至掌燈,馮媽媽又做了些韭菜豬肉餅兒拿上來。婦人陪西門慶每人吃了兩個,丫鬟收下去。兩個就在裡間暖炕上,撩開錦幔,解衣就寢。婦人知道西門慶好點著燈行房,把燈台移在裡間炕邊桌上,一面將紙門關上,澡牝乾淨,脫了褲兒,鑽在被窩裡,與西門慶做一處相摟相抱,睡了一回。原來西門慶心中只想著何千戶娘子藍氏,欲情如火,那話十分堅硬。先令婦人馬伏在下,那話放入庭花內,極力扇蹦了約二三百度,扇蹦的屁股連聲響亮,婦人用手在下揉著心子,口中叫達達如流水。西門慶還不美意,又起來披上白綾小襖,坐在一隻枕頭上,令婦人仰卧,尋出兩條腳帶,把婦人兩隻腳拴在兩邊護炕柱兒上,賣了個金龍探爪,將那話放入牝中,少時,沒棱露腦,淺抽深送。恐婦人害冷,亦取紅綾短襦,蓋在他身上。這西門慶乘其酒興,把燈光挪近跟前,垂首玩其出入之勢。抽撤至首,復送至根,又數百回。婦人口中百般柔聲顫語,都叫將出來。西門慶又取粉紅膏子葯,塗在龜頭上攮進去,婦人陰中麻癢不能當,急令深入,兩廂迎就。這西門慶故作逗留,戲將龜頭濡晃其牝口,又操弄其花心,不肯深入,急的婦人淫津流出,如蝸之吐涎。燈光里,見他兩隻腿兒著紅鞋,蹺在兩邊,吊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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