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不是再來分析一下。」
左文字因為徹夜未眠而兩眼充血,坐在旁邊的史子和矢部也一個個滿臉倦色。
這,已經是第12次分析了。
「算了,我看是白費力氣。」矢部已經失去了信心,「已經分析好多遍了,沒有什麼新的發現,我看就到這裡吧。」
「不,我相信我的推斷,肯定存在必須在10號前實施0號計畫的浬由,而且我認為極大的可能是襲擊什麼人。」
「我知道你充滿著自信。」矢部說著,慢慢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那位於36層的窗口,眺望著晚秋陽光照射下的新宿街景。儘管陽光並非太強,他還是感到有些目眩。
「那一大堆資料,我們已經研究了十幾遍。」矢部雙肘憑靠著窗檯。
「11次了。」史子從旁糾正。
「是啊,11次也好,24次也好,不儘快查出問題,就難以防止事發。怎麼樣,我們從M重工業公司開始,再研究一次好嗎?」
「好的。」
矢部總喜歡打手勢。
「M重工業公司的本部在日本橋,兩年前曾被過激派爆炸過。」
說不清左文字喝了多少杯咖啡,這會兒依舊在喝。
「不過,如果近來沒有什麼重大活動,不會成為0號計畫的目標。」
「近來確實沒有什麼特別重大的活動,我曾兩次打電話核實過。這家公司要舉辦公司成立70周年紀念活動,不過定在11月18日,還有一個多月呢。」
「他們公司門口置有保衛人員,到10月10日為止,會不會取消保衛,哪怕一天呢?」
「很遺憾,不會的。」
「那好。下一個是S商事公司。這家公司在八重州路口。這家過去也曾被爆炸過。」
「不過,10月10日以前也沒有什麼重大活動,我同樣核實了兩遍。」
「那麼,R重機公司呢?」
「10月13日伊朗的工業大臣前來參觀,但參觀的是設在九州的工廠。」
矢部聳了聳肩膀。這時電話鈴響了。左文字拿起耳機聽了一下,默默地遞給了矢部。
「好的,我立刻去。」矢部臉上頓時有了光輝,急忙放下電話。
「那個被害者身份已經查清,看來與其在這裡分析推斷,不如從那死者身上打開缺口。」
「是個什麼人?」
「名字叫高田裕介,26歲,是個蹩腳的攝影師。」
說著,近來微微發福的矢部疾步走出左文字的偵探室。
矢部一掃疲倦之色,驅車趕到被害者高田裕介的住宅。
終於找到突破口,全面調查一下高田的身邊關係,就可以查到與0號計畫有牽連的人,犯罪團伙也便會暴露出來。
井上和其他幾個警察已經先足到達那棟掛著「青葉庄」招牌的木質公寓。
「是住在這附近的一個牙科醫生報告的。」
井上帶著矢部走向二樓一大間一小間一套的住宅。
「他肯定是攝影師,沒搞錯吧?」
「沒錯。房間里還存有幾張照片,確實是被害者高田的作品。」
「嗯,嗯。」
矢部邊點著頭邊走進房間。
一股顯影液的氣味撲鼻而來。那個6張草席的大房間被改造成暗室。
「指紋完全一致。」鑒別技術官玉井拍了拍矢部的肩,「從房間里取到的指紋和死者的指紋完全一致。」
「這可太好了。」
這個年輕的攝影師,拍下的照片卻不太多,人物攝影更意外的少,而且總是拍攝同一個女人,有的是被害者高田和女人坐在一起拍的。
「這個女人是誰?」
矢部手裡捏著照片,望著幾名部下。
「名字叫松岡綠,是高田的女朋友,21歲,一家茶室的女招待。」小個頭的田島向矢部報告說。
「就這些?」
「一年前死去了。」
「噢,已經死了?」
矢部再沒追問下去。
照片幾乎全是風景照,有銀裝素裹的北海道,也有烈日炎炎的沖繩。
「像是個專拍風景的。」
「據說是靠向雜誌社投風景照片稿過日子。」
井上回答說。
「不過,看來生活並不富裕么。」
矢部巡視了一下房間里,傢具都是些便宜貨,電視機也壞了。作為攝影師卻沒有一台照相機,或許為了參加0號計畫活動而變賣掉了吧。
「發現了存款折,只有56元錢。」
「房間里僅有照片,難道連信也沒有一封嗎?」
「已經搜查過了,一封也沒有。這也許是去參加0號計畫活動前,全部燒掉了。」
「那麼說,因為是攝影師沒忍心把照片也燒掉。」
「而且,從這些照片上絲毫看不出0號計畫的奧秘,高田和他的同夥才放心地把它們留了下來。」
這時,田島把那個中年公寓管理人帶來了。也許因為被警察叫來,他有些膽怯。
「我們想了解一下住在這間房子的高田的情況。」矢部單刀直入,向管理人發問,「有沒有人經常來找他?」
「原來有個年輕女人常來找他,可真夠可憐的,那女人不幸因交通事故死了。」
「除了那個女人以外,還有什麼人經常來找高田嗎?」
「沒見到過。高田他常不在家。總是提著個皮包,背著照相機出去旅行。」
「家裡人呢?」
「他告訴我說他是天涯孤獨人。」
「那麼,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這……噢,是上個月28日。他那天來交10月份的房費,說是還要出去旅行一個時期。打那以後我再沒見到他。報上登了長相極像他的照片,也聽到一些傳聞,可我卻一直覺得他出去旅行了。」
「你從高田口中聽沒聽到過『0號計畫』這種話?」
「沒有。什麼意思?『0號計畫』是什麼意思?」
「噢,沒什麼。」
本以為查明死者身份,就可以順藤摸瓜,抓住0號計畫的只鱗片爪,但看現在的情形,怕也是一場空幻。矢部的臉色漸漸暗淡了下來。
過了30來分鐘,高田的一個攝影界友人廣瀨驅車趕來。
「那個不惹禍不招敵的傢伙被殺了,我簡直不能相信。」
廣瀨說話時有些激動。
「你知不知道他和什麼不正常的人有過接觸?」
矢部直視著對方,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廣瀨,但一下子回憶不起來。
「他接觸最多的是他的女朋友阿綠。自從她交通事故死亡後,高田變得討厭一切人了。」
「你最近見過高田嗎?」
「上個月底見到了他,他說是要到國外去旅行一段。他很早以前就想往墨西哥,準備到墨西哥去逗留一個月,拍攝異國風光。我當然贊成他的想法。他到國外去轉轉,說不定可以忘掉因失去阿綠而給他帶來的痛苦。沒想到,反倒在東京被殺害了……」
「是去墨西哥嗎?」矢都隨意問了一句。他立刻想到,是不是為了籌集旅費和在異國停留的生活費而參加了0號計畫的行動呢?
「他沒有親人嗎?」
「說是父母早亡,沒有兄弟姐妹。有一家遠親在北海道,但高田從未去過。因為我和他處境相似,所以關係不錯。」
「你從他那裡聽沒聽說過『0號計畫』這個詞?」
「0號計畫?是什麼?像是個偵探影片的片名。」
「噢,你不知道就算了。」矢部再度陷入了失望。
看來,關於0號計畫,高田沒有向同事和朋友談過。
由於高田被害,0號計畫的這條線索會不會就此被切斷呢?
矢部看了看手錶。
1時30分。照現在的進展看,今天很難有什麼突破。
矢部借用了管理人的電話,和左文字聯繫。
「這裡很難搞清0號計畫的輪廓。」
「我早料到了。」
左文字的語氣顯得很冷淡。
「如果他向朋友泄漏了0號計畫,他的朋友還能活到今天嗎?要麼放火燒掉住房,消毀一切證據;要麼殺人滅口、斬草除根。0號計畫的一夥肯定是些心毒手狠之輩。」
「確實如此。你那裡有何進展?」
「你不在,無法進行準確的分析。你馬上來。」
「好的,馬上去。」矢部放下電話。
偵探事務所的房間里,籠罩著一片煙雲。左文字還在吸著煙。咖啡,已經品不出味道了,為了驅趕睡意,他依舊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
「在高田裕介的住處,什麼也沒搞明白嗎?」
矢部一進屋,左文字便問。
「對,只能說是一無所獲。那個年輕的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