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佩德問道:「黑文太太?」
「很好。」斯佩德說道。
「不,第一年我們住在西雅圖,然後才來到這裡。」
「有什麼進展嗎?」科利爾問斯佩德。
斯佩德照舊點點頭。「我也可以接受。」他說,「但是我得知道你想買什麼。你想知道這位——呃,伊萊·黑文出了什麼事,但是你不關心事實真相?」
綠眼睛的男人接著說道:「而且,任何公平的價格我都能接受。」
斯佩德委婉地說道:「也許吧。當然你們沒在那天早上遲些時候找到他,也沒找他的麻煩,沒用子彈和他交換費里斯的五千美金,沒把他扔在——」
「天知道。」費里斯說道,「我早就和他失去聯繫了。後來,星期三那天,天氣很晴朗,那本書寄了過來,上面沒寫地址,也沒寫其他東西,只有扉頁上的那句話,第二天他就打電話來了。知道他還活著,還靠自己謀生,我就開心得要死。所以那天下午他就過來了,我們花了九個小時聊過去的那些日子。」
「你是說,哪怕他不想離開?」
綠眼睛男人說道:「他要是不肯離開,你就更加要搞定他。」
他回到裡間的辦公室。
「然後你殺了他。」
她大笑。「他們可以試試。我想,其中一個,路易斯·詹姆斯,是——吉恩的員工。我知道的已經全都告訴你了,真的沒有更多了。」
梅涅拉推推斯佩德,問道:「這都是怎麼回事?」
「我們還沒說到那裡。」斯佩德說,「我正試著弄明白有什麼理由要懷疑你。坐吧。」
「噢,是的。幾天前我們剛剛打了一架。」
科利爾說道:「你以為他有腦子嗎?」
「沒問題。但是有件事我要問一下:按照時間順序,是你認出了他的屍體。你怎麼會去那裡的?」
「他知道我來了嗎?」她飛快地問道。
「看看這個,斯佩德先生。」費里斯的手顫抖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有點髒的信封。信封上用打字機打出了費里斯的名字和地址,上面沒有郵票。斯佩德拿出裡面的信。那是一張廉價的白紙折成的狹長紙條。
斯佩德緩緩頷首:「我也這麼想。」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沒有。」
這個黑皮膚男人的反應似乎稍微取悅了斯佩德。
他坐在辦公桌後面,沉思地凝視著一張報紙。艾菲·佩林從外間的辦公室進來時,他也沒有抬頭。
她的微笑不見了。她嚴肅地審視著他臉上每一個細節,然後說:「當然。」她退後一步,把門拉開。
斯佩德露齒一笑,說道:「我想我對此一竅不通。」他把書放下,「但是,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費里斯先生。你認識黑文?」
斯佩德看到了照片上的人,瘦削的臉上眼窩深陷,嘴唇很性感,前額皺紋很深,上面是一叢亂蓬蓬的亞麻色頭髮。
「那你提到的那些女人呢?」
「啊哈。」斯佩德表示贊同。
「別問我!」
「他是個詩人。」她答道,「但是沒人以此為生。」
「一個送信的男孩中午送給我的,我就立刻過來了。伊萊跟我保證,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得去面對,不管是怎麼回事。」
「他從小到大,你都認識他?」
費里斯搖搖頭。「他說第二天會給我打電話。」
「進來吧。」斯佩德說道。
「他以前像這樣消失過嗎?」
她說:「黑文太太來了。」
「星期四你見到他之前,有多少年沒見過他了?」
「他是西雅圖人?」
她搖頭。「特拉華州的某個地方。」
他走到外面叫了輛計程車,告訴了司機羅傑·費里斯先生的地址……
「我不知道。」
「後面有個廚房。」
「我不認識她們。」
「你才像是在追我呢。」他嘟噥一聲,「好吧,他有哪些朋友?」
「你這裡有他寫的詩嗎?」
「哪裡?」
「當然。有個傢伙叫梅涅拉,還有個路易斯·詹姆斯,和一個叫康尼的。」
「不好說。」他站起來,裝作沒有仔細審視她,「你介意嗎?」
斯佩德點點頭,但沒做出任何承諾。
斯佩德一手握住門把手,搖晃著脆弱的門板。「快點兒,開門!」他低聲吼道。
「只在賣書的時候。」
「四年,差不多吧。」
她聳聳肩。「如果他們知道,那他們就是在耍我。他們有時候還會打電話過來問他有沒有回來。」
「非常感謝。」他說。
「我以前從來不曾把我的人交給警方。」科利爾說道,「但是這次我會。如果事情是我的人乾的,而我把人送進監獄,茱莉亞就會相信我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嗎?」
斯佩德穿過破破爛爛的走廊,走到一扇歪歪斜斜的綠色房門前。門上寫著「411」。門內傳來竊竊私語,但是一個字也聽不清。他不再去聽,抬手敲門。
「一百五十美金。家裡就這麼多現金。」
「他只說他四處晃蕩,做做這個,又做做那個,沒活兒乾的時候就休息休息。他沒有過多抱怨;我不得不想辦法讓他收下那一百五十美金。」
「他從我這裡借走了三美金。」
「嗯?」
「認識。」費里斯再度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私底下認識。我在北加州有連鎖電影院,你知道,而幾年前我遇到了勞資糾紛。有人告訴我,說我可以去找科利爾,他能解決麻煩。我就是這麼偶然認識他的。」
「男人。」她溫和地答道,「我對他們一無所知。他們打電話叫他出去,或者是上門來喊。我也在鎮上見到過他們混在一塊兒。我就知道這麼多了。」
科利爾又看了她一陣,然後把他毫無感情的綠色眼睛轉到斯佩德臉上。「唔,你有沒有成功地說服她,讓她相信我沒有那麼做?」
詹姆斯把手從淤青的臉頰上拿下來,雙眼驚訝地注視著斯佩德。科利爾低吼:「你什麼意思?」
「周四下午。我想是三點。」
「你有他的照片嗎?」
「然後就沒了。他一直沒來波吉。早上兩點左右我們試著打電話給他,但是他老婆說他沒回家。所以我們就在波吉附近等到四五點,然後確定他放了我們鴿子。我們讓酒館把賬單寄給他,接著就走了。打那以後,我就沒見過他——死了也好活著也好,都沒見過。」
「他是個壞蛋。他什麼也不幹,就寫點詩什麼的。」
他把黑文的照片放進口袋裡,然後拿起自己的帽子。他轉向門要走,又停下來問道:「他是哪種詩人?很棒的那種嗎?」
「當然。他想到這個點子的時候,我們在一塊兒呢。」
「他們是什麼人?」
「他什麼時候走的?」
指甲銼子戳到了手指,窗邊的男人狠狠地咒罵著。梅涅拉舔舔嘴唇,然後飛快地開了口,音調里有一種哀號的意味:「但是說實話,斯佩德,我們有一個星期沒見過他了。」
街上響起了一聲警笛,斯佩德停下來側耳傾聽,然後從他說話開始第一次看向了費里斯。
「抱歉,」書店裡的女孩說道,「上周賣掉了最後一本。」她微笑著,「賣給了黑文先生本人。我可以為你訂一本。」
「你認識他?」
斯佩德把紙條拿到黑皮膚男人面前給他讀。他念完,叫了起來:「我說的是真的,斯佩德,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封信的事兒。」
一個年輕男人走進來。他收拾得非常整潔漂亮,動作敏捷,而且身材比例相當好。他穿著一件淺色的薄大衣,兩手插在口袋裡,一進門就走向右邊,背靠著牆站好。另一個年輕男人走了進來,他走向左邊。儘管他們並不是真的長相相似,但他們都那麼動作敏捷,穿著整潔漂亮,而且姿勢幾乎一模一樣——都是背靠著牆,手插在口袋裡,冷淡又明亮的眼睛審視著房間里的人——這讓他們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對雙胞胎。
「你覺得他們會知道你丈夫在哪裡嗎?」
康拉德就是靠在窗邊的那個男人。他一手拿著指甲銼子,打了個約莫算是禮貌的手勢。他比梅涅拉年輕幾歲,普通人的身高,身體很結實;那張臉特徵鮮明,雙目呆笨無神。
科利爾戴著手套的手一拳揍上詹姆斯的半邊臉,把他從椅子上打飛出去。
她一言不發。
斯佩德做了個不耐煩的鬼臉。「你認識他的某些朋友?」他堅持問下去。
科利爾走到女人身邊。「別著急。」他說,「我們會一起弄明白這件事的。」
詹姆斯的右手朝他的左胸挪了幾英寸,然後停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