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特·斯卡曼的引言

《神奇動物在哪裡》是我多年旅行的研究的成果。追思往日歲月,那個七歲的小巫師,在自己的卧室里解剖霍克拉普,一待便是幾個小時。我嫉妒他即將到來的旅行:從黑黢黢的森林到明亮的沙漠,從高山的峰頂到遍布泥潭的沼澤,那個全身被霍克拉普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的髒兮兮男孩,等到長大成人的時候,會追蹤本書下面篇幅中所描述的動物蹤跡。我的足跡曾遍布五洲。我曾光臨過野獸的巢穴、地下動物的洞穴、飛禽的窩巢,曾在一百多個國家觀察神奇動物的奇特習性,親身感受它們的本領,贏得它們的信任,偶爾我也用旅行水壺把它們趕開。

第一版《神奇動物在哪裡》最早是在1918年受默默然圖書公司的奧古斯特·沃姆先生的委託而動筆的,他客氣地問我是否願意為他的出版社撰寫一本有關神奇動物的具有權威性的手冊。那時我只不過是一個在魔法部工作的下等僱員,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得到這個機會,一是為了增加我那每周兩西可的可憐薪水,二是為了作環球旅行尋找新的神奇物種以打發假日。《神奇動物在哪裡》現在已是第五十二版。

這篇引言是為了回答自1927年本書首版以來,每周裝在我的郵袋裡不斷寄來的、且最經常被問及的問題當中的幾個問題——什麼是「動物」?

好幾個世紀以來,對於「動物」的定義一直爭論不休。雖然這會讓一些初涉神奇動物學的人感到吃驚,但如果我們花一段時間考慮一下三種類型的神奇動物,這個問題的焦點也許就更加清晰了。

狼人大部分時間是以人(不管是巫師還是麻瓜)的身份出現。然而,每月一次,他們會變成四條腿的野蠻動物,心懷殺機,沒有人性。

馬人的習慣和人的不一樣,他們生活在野蠻狀態,拒絕穿衣服,喜歡生活在遠離巫師和麻瓜們的地方,但是在智力方面,馬人與人不相上下。

巨怪具有人的外貌,直立行走,可以學會幾句簡單的人類語言,然而它們的智力比最不聰明的獨角獸還要低下,除了力大無窮,有違常理,天生沒有任何神奇本領。

現在我們反問自己:這些生物當中,哪一種是「人」呢?——也就是說,哪一種生物在治理魔法世界的事務所中有合法的權利和發言權——還有哪一種是「動物」呢?

早些時候,對於哪些神奇生物應該被定為「動物」的嘗試是極其簡單粗暴的。

布爾多克·馬爾登,這位十四世紀巫師議會(巫師議會是魔法部的前身)議長,規定魔法世界中任何用兩條腿行走的成員由此被授予「人」的地位,而所有其他成員則保持「動物」身份。他以一種友好的態度召集所有的「人」出席一次高峰會談,與巫師會面,討論新的魔法法律,但使他極為沮喪的是,他發現自己估計錯了。會議大廳中擠滿了妖精,它們(本書中,凡對巫師和麻瓜之外的生物代詞,作者一律用「它」或「它們」,這一點與「哈利·波特」系列小說中有所區別。)帶來了許許多多兩條腿的動物,凡是它們能找到的都找來了。正如巴希達·巴沙特在他所著的《魔法史》中告訴我們的那樣:

在一片球遁鳥粗礪的叫聲、卜鳥的呻吟和弗沃普那無情刺耳的歌聲中,幾乎什麼也聽不到。當巫師們試圖查閱他們面前的文件時,各種各樣的小精靈和仙子在他們的頭頂盤旋,咯咯怪笑,嘰嘰喳喳。十來個巨怪開始揮舞手中的短棒要把大廳砸碎,而女妖們在大廳里四處滑行,尋找小孩吃。那位議長站起來主持會議,可是腳在一堆龐洛克糞上一滑,滑出了大廳。

正如我們所看到的,僅僅擁有兩條腿並不能保證一種神奇生物能夠或者就會對巫師政府的事務感興趣。馬爾登很痛苦,所以放棄了讓魔法世界中的非巫師成員加入巫師議會中的任何一步的嘗試。

馬爾登的繼任者艾爾弗麗達·克拉格夫人,試圖給「人」進行重新定義,希望藉此和其他神奇生物建立更加密切的關係。人,她宣稱,就是那些會說人類語言的生物。因此,所有那些能夠讓議會議員理解的生物應邀參加了下一屆會議。然而,問題再一次出現。那些被妖精教會了幾句簡單話的巨怪們和以前一樣,準備破壞大廳。土扒貂你追我趕,繞著會議廳的椅子腿亂跑,只要夠得著,就伸手擰人的腳脖子。與此同時,一大隊幽靈(它們在馬爾登任職期間曾被拒於門外,理由是他們並不是用兩條腿走路,而是滑行)代表出席了會議。但是後來他們稱「議會無恥地強調活人的需要,對死者的意願棄而不顧」,對這一點,他們深表厭惡,憤然離開了會議。馬人在馬爾登當權期間曾被列為「動物」,可眼下在克拉格夫人這裡卻被歸類為「人」,可是它們拒絕出席議會,以示對人魚被排除在「人」之外的抗議。雌人魚待在水面上的時候能夠說話,除此之外,人魚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交談。

直到1811年,人們才找到了魔法世界大多數成員覺得可以接受的定義。新任魔法部部長格羅根·斯頓普發布命令:「人」就是「任何一種有足夠智力去理解魔法社會的法律、並承擔在制定這些法律的過程中肩負的部分責任的生物。」(幽靈是例外。它們斷言,再它們顯然已是」明日黃花「的時候,把它們列為「人」是麻木的表現。因此,斯頓普在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里建立了三個今天依然存在的分支機構:動物所、人類所、和幽靈所。)巨怪代表在身邊沒有妖精的情況下受到了盤問,並被斷定為它們無法理解對它們所說的任何話;人魚通過翻譯第一次被邀請前來成為「人」;仙子、小精靈和地精,儘管它們具有人類的外表,卻被堅決地排在了「動物」之列。

當然,事情到此還沒完。我們大家對極端分子並不陌生,他們四處進行活動,要將麻瓜劃歸「動物」;我們大家多明白,馬人已經拒絕了「人」的身份,要求保持「動物」的地位(馬人和一些生物不和,例如女妖和吸血鬼,巫師們卻要求它們和那些生物共享「人」的身份,因此它們宣稱它們將不和巫師為伍,自己管理自己的事務。一年後,人魚提出了同樣的要求。魔法部勉強接受了它們的要求。儘管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中仍然保留著馬人聯絡辦公室,但是已經沒有馬人使用它。實際上,「被送到馬人聯絡辦公室」已經成了司里的一則內部笑話,意思是所提到的那個人隨即即將被開革。);同時,狼人多年來一直被擱置在動物所和人類所之間;在寫作本書的時候,人類所里有一間辦公室,供狼人支援服務科使用,而狼人登記處和狼人捕捉計畫組卻歸在動物所名下。好幾種高智商的生物被劃在「動物」之列,因為這些生物沒有能力克服自己的兇殘本性。八眼巨蛛和人頭獅身龍尾獸具有運用智力語言的能力,但是它們會試圖吞噬任何靠近它們的人。斯芬克司對人說的只是謎語和難題,而且一旦所給的答案是錯誤的,它們就回施暴。

在下面的篇幅中,只要我對某種動物的分類存在疑問,我都在該種生物的詞條邊上作了注釋。

現在讓我們回答一個在談話轉向神奇動物學時,巫師們更常問到的問題:為什麼麻瓜沒有注意到這些生物?

對於許多巫師來說,這也許看起來很令人吃驚,因為麻瓜們並非總是對那些長期以來我們辛辛苦苦要藏起來的神奇動物一無所知。只要瞥一眼中世紀的麻瓜文學藝術作品,我們就會發現,現在的麻瓜認為純屬虛構的許多生物在當時的麻瓜眼裡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火龍、鷹頭獅身有翼獸、獨角獸、鳳凰、馬人——這些動物,以及其他更多的神奇動物都在那一個時期的麻瓜作品中得到了表現,儘管常常與這些神奇動物本身相差甚遠,但很有趣。

然而,對那一個時期的麻瓜們的動物寓言集所作的一次嚴格調查證明,大多數神奇動物或者徹底避開了麻瓜們的,或者被誤以為是其他東西。請仔細看看下面現有的伍斯特郡方濟各會俗家修士班迪克的手跡片斷:

今天我在香草園裡埋頭幹活的時候,我撥開了那些紫蘇,發現了一隻龐然大物般的雪貂。它沒跑也沒躲藏,而是像雪貂慣常做的那樣,向我撲了過來,把我仰面撞翻在地,違背常理地怒吼起來:「閃開,禿驢!」然後它真的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我的鼻子,結果我的鼻子流了好幾個小時的血。那個雲遊僧不願相信我曾遇到過一隻會說話的雪貂,問我是不是一直在小酌俗家修士博尼費斯的蔓菁酒。由於我的鼻子仍然腫著,而且還血淋淋的,我就不用做晚禱了。

很明顯,我們的麻瓜朋友挖出的不是一隻雪貂,這只是他想當然罷了,而是一隻土扒貂,很可能正在追趕它最喜歡的獵物地精。

一知半解時常比無知更危險。麻瓜們害怕那些也許正潛藏在他們香草園裡的東西,因此,他們對魔法的恐懼無疑變得更加強烈了。這一時期,麻瓜對巫師的迫害達到了史無前例的顛峰,因為他們目睹了火龍和鷹頭馬身有翼獸。導致麻瓜們歇斯底里的原因正是這些動物。

討論巫師們退隱之前的那段黑暗時光不是本書的目的[是對這一段特別血腥的巫師史詳細記述感興趣的人應該查閱巴希達·巴沙特的《魔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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