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黑狗搜魂 妖氛如海 明珠照暗 奇寶騰輝

話說《武當異人傳》說到林綠華見崔晴與妖人大戰,妖人勢盛,崔晴似有不敵之勢,越看越覺可慮。二人本是三生愛侶,況當大難臨身,禍福相共之際,綠華關心情急,哪還再計利害。急喊得一聲:「晴哥休慌,我來助你。」口中說話,人早朝前飛去。

崔晴全仗飛劍法寶防身,人又機智,動作神速,一上來先把迎面飛來的妖黨殺死。為首妖人以為起初設壇暗算,對方毫無警覺,現已準備停當,轉眼便可成功。做夢也沒想到,對方會在無意之中用新得寶珠,查看出他的陰謀詭計,法壇已被發現,來勢那等神速驚人。因在入定行法,祭煉先殺黑狗妖魂,使與本身元靈相合,以為只等同黨將敵人誘出花林禁地,立可如願,正打著如意算盤。忽聽同黨慘號,百忙中抬頭一看,飛劍已經臨身,想逃無及,連同黨如何死法均未看出,便被腰斬兩段。仗著邪法高強,擅於玄功變化,見敵人少年英俊,妄想將魂攝去,借他肉體回生;再將美女生擒回山,逼迫順從,成為夫婦。急怒攻心之下,忙以全力施為。

崔晴原仗事情湊巧,妖道惡貫滿盈,先前得手,由於僥倖,如論法力,井非妖道之敵。上來佔了上風,方在心喜,忽見一條惡鬼影子,頭上頂著一條黑狗,在一幢黑煙籠護之下,迎面撲來。想起母親平日所說各黑派中的厲害,知道仇敵邪法,已煉成功。自己雖沾了下手得快的光,妖道如其不死,必不舍那一具肉身,還不能以全力對付自己,肉身被殺,更無顧忌,邪法只有更凶。一個不巧,被那條狗影撲上身來,元神立被攝去,休想活命。心中一慌,又恐綠華受害,萬分情急之下,便把乃母所留的兩件法寶一齊施展出來,待與敵人拚命。無如妖人已死,連人帶狗,均成有形無質之物,飛劍斬過當時復原,絲毫沒奈他何。如非寶光神妙,尚能抵禦一時,早為所害。因料自己如死,綠華必不能免,索性同歸於盡,再同投生,也還罷了。偏生邪法厲害,人死之後,元神必被擒去,休想脫逃,心上人更非受他污辱不可。最厲害的是被害人神志已昏,任怎貞烈,也難與抗。越想越害怕,還有別的同黨,綠華年輕無知,人又義氣,見勢危急,定必追來相助,隨同拚命,因而不敢出聲招呼。

心正為難,忽聽身後嬌叱,回顧綠華,正駕席雲由後趕來。知道心上人除會太清防身之法而外,御遁飛行尚且不會,如何能與妖黨為敵?當時急得周身熱汗直流,心中叫不迭的苦。一面還須防到妖道拼著元氣損耗,受那法寶飛劍夾攻之苦,向前猛撲,只要被撲上身來,萬無倖免。只得運用全力,一面向前硬拼,一面準備逃路。正自心驚膽寒,綠華卻和沒事人一般,飛近身來,揚手一片光華,將二人一齊護住。這時崔晴眼看妖道相隔越近,自從綠華飛來,凶威更猛,口中連聲歡嘯,厲聲辱罵,令綠華降順,從他為妾,便可免死。心方悲憤,猛瞥見一片神光罩上身來,已與綠華聯合一起。剛急喊:「妹妹怎不聽話?」猛想起綠華雖然無什法力,所習乃是玄門正宗太清仙法,不特萬邪不侵,還可仗以隱形飛遁,如何忘卻,空多愁急,還幾乎誤事。心念一動,立把綠華一把摟住,急呼:「妹妹,邪法厲害,我恐不是敵手,你須留意。」綠華何等聰明,先見崔晴望著自己,滿面驚急之容,忽然化愁為喜,口中說話,暗使眼色,知其示意逃走。故意笑道:「這妖道太實可恨,我非去此大害不可,看我飛劍斬他。」說罷,手掐靈訣,正待飛起。

妖道本就看中綠華美貌,及見所發防身寶光竟是太清仙法,心方吃驚,恐其逃遁,聞言暗喜,覺著對方只要不仗著神光逃遁,早晚落網。惟恐驚走,便不似前猛撲。同時崔晴因防綠華受害,竟不顧元氣損耗,一口真氣猛噴出去,飛劍寶光威力大盛。妖道受不住劍寶夾攻,心想反正敵人尚無逃意,何苦多耗元氣,打算稍微緩勢。於是仍用前法朝前猛撲,打算另下毒手,先將美人擒去,或把二人分開。正發信號,想令門下徒黨前來相助,緩得一緩。對方把話說完,忽把手中靈訣一揚,一片霞光電也似急閃得一閃,男女二人全數失蹤。妖道也是惡貫滿盈,御下橫暴,雖有幾個徒黨同來,不奉師命,誰也不敢近前,明見乃師為敵所殺、只在左右山頭遙望。及聽信號,非但未來相助,反因妖道心毒手狠,也許強借門人軀殼回生,互相觀望,全不敢冒失走近。內中一個刁狡膽大的,覺著妖道肉身已失,必尋門人晦氣,竟先背師逃走。下余兩人,遙望妖道神情慘厲,全都膽寒,及見同門師兄已先逃走,反正無幸,也各相繼逃去。

妖道色慾蒙心,喚人未來,也未在意。只見美人隱形遁走,心中發急。偏巧崔晴顧慮大多,老恐心上人為邪法所害,或被追上,逃時摟緊綠華纖腰,隨同飛遁。為防妖道萬一看破形跡,隨後追來,拚捨法寶飛劍,仍任其向妖道進攻,打算逃出一段,看清形勢,等綠華落下,二次飛起,然後相機回收。妖道見敵人雖逃,飛劍法寶尚在空中夾攻不已。不知敵人幼得母氏真傳,從小苦煉,寶劍均與本身真靈相合,只要在三五十里以內,均可任意施為,收發由心。誤認敵人隱藏附近,意欲跟蹤查探,既未退走,也忘了再喚同黨門人。

崔晴飛劍法寶雖然神妙,主人隔得太遠,又是一心二用,威力自然差得多。二人落處,恰又在相隔二十來里山頭之上,遙望妖人未退,好似不曾發現逃路。一時小心過甚,欲將妖人引往相反方去,然後相繼回收。先指法寶飛劍進攻,作為寶主人是在南面。妖道立即朝甫猛撲。崔晴見狀,才放了心,便朝飛劍法寶連指,劍光和那大蓬光雨忽朝東南方飛去。妖道果然上當,怒嘯一聲,跟蹤急追。崔晴見妖道已被引遠,正要冷不防收將回來,猛覺妖道投往前山谷之中,飛劍法寶雖被收回,但甚吃力,彷彿被人行法吸住,想要奪去神氣。逃時摟緊綠華,患難危急之中,逃生情急,自無他念。及見妖道不曾追來,已然無事,心中一放,便覺暖玉柔肌,溫馨在抱,雲鬢廝磨之間,隱聞幽香,吐氣如蘭。側顧綠華,玉頰紅生,貌更嬌艷,一雙黑白分明的秀目註定自己,欲言又止,皓齒嫣然。心中愛極,不舍鬆手,但又不能長久摟抱下去。再看出綠華面轉嬌嗔,似要發話神氣,越發心慌。急切間找不出好題目,忙道:「妹妹快逃,遲恐無及。」

綠華原助崔晴同收劍寶,也覺收時有什阻力,見他滿臉惶遽之容,只說是真。無如所習太清隱形飛遁之術,因本身功力太淺,下落須有一定地方,不能相隔太遠,路又不熟。遙望西北一峰高出雲表,忙即動念,往前飛去。到地之後,回顧東南方,並無異兆。見崔晴始終摟緊自己纖腰,另一手又把右手握緊,不住撫愛,忽然醒悟過來,嬌嗔道:「你夠了么?抱我這一路,也不嫌吃力?我真不知你有什好處?」崔晴見綠華用手微推,雖然面有慍色,但一想起先前臨難同飛,安危與共之際無限深情,自然流露,不禁心魄交融,神思如醉,強笑答道:「我兩人此時已是地老天荒,禍福與共。當此危急之際,妹妹年輕,膽子又大,萬一涉險,我心何安?方才差一點沒有把我急死,明明太清仙法可以防身遠遁,會想它不起。當我收回飛劍法寶時甚是吃力,好似有人為難。妖道飛入東南方山谷之中,一直未見飛起,我看此事好些可疑。母親又未回山,休說我們被左道能手困住,便是蹤跡被人發現,也是不了。為此格外慎重,拼著妹妹怪我,也須飛到安全之地,才放手了。」綠華見他說時滿臉惶愧之狀,又好氣,又好笑,佯嗔道:「我不聽你這鬼話。等義母回來,我再稟告,看你可吃得住?」話未說完,人已飛落峰上。崔晴笑答:「為了妹妹,粉身碎骨,萬劫不辭,便受母親一頓責罰,有何妨害?」綠華見他人已落地,還不放手,不禁氣道:「你真要欺負我么?」隨說,冷不防伸手一推。崔晴看出綠華好似真怒,心中發慌,惟恐真箇觸怒,本在鬆手,綠華嫌他無賴,用力又猛了一些,崔晴驟不及防,竟被推得倒退出去七八尺,跌坐地上。綠華見他坐地不起,愁眉苦臉神氣,笑道:「不用裝腔作態,你那一套,我已明白。再要賴地不起,我更有氣,誰再憐惜你才怪。」

二人近日情愛越深,但是綠華為人溫柔靜婉,崔晴愛極生畏,事事順從,惟恐不得心上人的歡心,儘管說笑,動手之時極少,似這樣猛推尚是初次。綠華原因崔晴近日老是得寸進尺,極意溫存,有時想起男女之嫌,正色數說幾句,他哭喪著個臉,不住求告,一味服低軟磨,又覺不忍。等到笑臉一開,待不多時,故態復萌。除卻夜深歸卧,行止均在一起,寸步不離,幾次勸他用功,說自己將來另有傳授,即使稍微荒廢,也無妨害,他卻荒廢不得。崔晴老說母親一回,彼此見面都難,受責決所難免,還是陪著妹子多聚些日,好話說個不休。綠華拿他無法。再者,山居寂寞,忽然多此一個投緣的人,也是不舍分離,因循至今。方才同共患難,雙方深情自然流露,崔唷已無顧忌。少女善羞,覺著再不禁止,日久定必更甚。雖將崔晴推跌了一跤,總覺對方法力頗高,以前又曾故意裝作吃虧,來博自己憐惜,決計狠狠心腸,不去理他。後見崔晴跌地不起,面帶痛苦之容,仍以為是做作,佯嗔道:「你再放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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