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乾綱獨斷 第1315章 收網的時候到了

內閣中書包理游,將名單交給楚勻,然後就不管了。

孫傳庭自從去年開始,名聲就一直不大好,現在越演越烈,能少得罪人,包理游還是很願意往外推。

楚勻有了周應秋的指點,從刑部調集了五十名衣著統一,手持刀兵的差役,然後給他們分發名單,讓他們挨家挨戶通知,命這些調出京的官員簽署確認書,要求今天離京,凡是不離京,一律羈押。

短短半天,就羈押了三十多人,並且規模還在迅速擴大。

不上任就抓人,還抓這麼多,也算是大明開國以來頭一次,自然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一些人紛紛堵住吏部,刑部的大門,接著就是內閣。

被調整的都是朝廷中間,五品至三品最多,關係網身後,勛貴公卿,達官貴人,若不是後宮以及六部尚書侍郎被壓住,只怕更熱鬧。

內閣大殿外,一群人在大呼大叫。

「閣老,閣老,下官有冤情,家父腿腳不便,不能遠行,刑部不分青紅皂白就抓人,太過蠻橫了……」

「閣老閣老,下官為朝廷嘔心瀝血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眼見風燭殘年,還請大人給下官一條活路啊……」

「大人,下官的兒子病重,我們李家三代單傳,就這麼一個獨苗,大人,您開開恩,給我們老李家一條活路吧……」

包理游站在大門內,聽著外面的聲音,神色不悅,道:「楚勻人在哪?」

他身後一個文吏,道:「應該還在外面抓人。」

包理游點點頭,道:「你們看好了,不要讓他們衝進來。」

「是。」文吏連忙答應。

包理游轉身進了孫傳庭的班房,道:「大人。」

孫傳庭低著頭,看著手裡的奏疏,身旁還有一大摞,頭也不抬的道:「還在鬧?」

包理游道:「是。周閣老動作很強硬,已經抓了幾十人,這樣下去,只怕越鬧越大,朝廷不安啊……」

孫傳庭拿起筆,在奏疏上批了幾道,合上道:「皇上那邊說有些奏本他不想看,你沒事多去曹公公,劉公公那坐坐,看看皇上不想看哪些,以後就不要再了。」

包理游一怔,道:「是。那,周閣老那邊要不要點一點?」

孫傳庭隨手拿過奏本,道:「你是內閣中書,不要隨便評點閣臣,有機會多去請教,記住了,少說多做多看。」

包理游已經察覺到,他的心態沒能趕上身份的變化,飛速接道:「下官明白了。」

孫傳庭看著奏疏,又道:「傳話出去,內閣的閣老代表的是內閣,各級部門要嚴格執行閣老的命令,不得陽奉陰違,推三阻四。」

包理游抬手,道:「是。」

孫傳庭將手裡奏本放到一邊,道:「半個月後,召開一次擴大會議,內閣六部以及督政院,大理寺,皇家政院,皇家銀行,商務總局等各部門頭頭腦腦都要參加,內容是制定未來四年的具體的政務計畫,要他們提前準備好,幕僚司那邊準備好提綱,提前發給他們。」

包理游道:「是,下官這就安排。」

孫傳庭「嗯」了聲,道:「明天我要去一趟政院,你協調一下,對了,請汪閣老陪同一下。」

汪喬年出身是政院副院長,這些年大理寺上下不知道多少從政院律法系畢業的生員,都算是他的學生,近年就更多了。

包理游道:「是。」

孫傳庭擺了擺手,繼續埋首在浩瀚的奏本山堆里。

乾清宮那邊表示不願意看奏本,孫傳庭自然要更加認真。

包理游悄然退出,手腳不自覺的快了幾分。

包理游剛出了孫傳庭的班房,一個文吏大步跑進來,急聲道:「大人,不好了,王潮晶服毒自殺了。」

包理游臉色微變,道:「是原本的那個工部的郎中那個?」

文吏道:「是,半個時辰前吃的砒霜,現在屍體都涼了,他的家人在吵鬧,一群人跟著起鬨,說是朝廷逼死的,要討個說法。」

包理游神色冷靜,飛速思索。

這個王潮晶他有印象,是一個未老先衰的人,看著五十多,行為做事卻好比六十,做事油滑,偏好鑽營,在士林間卻頗有威望,是文壇好手。

他這一死,只怕將現在的風波推的更高。

「你去請周閣老安撫,我去告訴大人。」包理游思索一番,道。

「是。」文吏匆匆離開,向著周應秋的班房。

包理游轉向孫傳庭班房,肅色的說完。

孫傳庭抬起頭,臉上有疲倦之色,道:「嗯,讓周閣老處理吧,待會兒隨我去一趟工部,今年,明年的國庫相對充裕,一些停滯的工程,可以繼續動一動了。」

包理游神色凝重,道:「大人,真的不管嗎?現在風波這麼大,朝野的壓力,還有皇上的,只怕會都在你身上。」

「再大也大不過畢閣老,晚上,你帶點東西,代表我去看看畢閣老,請他在京城再留一段時間,好好養好身體再回鄉。」孫傳庭道。

包理游滿心忐忑,見孫傳庭若無其事,只得道:「是。」

皇宮之外,王家的人抬著王潮晶的屍體,穿街過道,徑直來到長安大街,來到吏部大門不遠處,一家人跪在地上,痛苦哀嚎。

幾十口男女老少,白布白帆,哭聲慘烈,聞之動容。

邊上還有不少圍觀的,並且越來越多。

「王大人辛辛苦苦為朝廷,為皇上做事多年,恭恭謹謹多年,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換來這樣的下場……」

「是啊,還記得上次嗎?有人彈劾徐尚書,他站出來力排眾議,當時引來朝野一片讚譽,誰能想到今天?」

「王大人的文章寫的那是極好,三年前,南直隸一些士紳反對『新政』,他在朝報上發文,大加痛斥,被畢閣老讚賞『筆鋒如刀,一字千鈞』,如今畢閣老致仕,人走茶涼啊……」

「我聽說張尚書在內閣曾極力阻止這次調整,但孫首輔極力堅持,現在看來,是要排除異己,培植親信了……」

「這有什麼奇怪,歷朝歷代皆是如此,孫白谷要是不這麼做才奇怪,我還聽說,這只是開始,後面還有更大動作……」

「別說了,孫白谷不是畢閣老,他可是連魯王,晉王都拿下了,皇上都要讓三分,現在誰都不敢惹他……」

「這是真的?皇上都要讓他幾分?」

「你以為呢?孫傳庭現在把持了朝廷方方面面,那些閣老個個俯首聽命,別說三分了,我看要五分!」

……

圍觀的人在竊竊私語,繼而明目張胆的議論,一些議論逐漸誅心,迅速傳播。

皇宮。

朱栩坐在小橋上,手裡拿著魚竿,看著下面冰面上的一個洞,浮標安靜的一動不動。

一縷寒風襲來,朱栩裹了裹棉服,繼續盯著水面。

在他身後,小慈燁三個小傢伙跟著朱栩一樣,拿著魚竿,盯著冰洞里的浮標,小臉發白也是不敢亂動,亂說話。

曹化淳從不遠處走來,看了眼幾個小殿下,在朱栩耳邊低聲說了好一陣子。

朱栩看著浮標,面露古怪,道:「這是尋常百姓的討論?」

外面這些議論聲分明是在意有所指,帶節奏很明顯,看似沖著孫傳庭,還是奔著他來的。

曹化淳越發壓低聲音,道:「朱宗漢那條線近來沉默的很,那個女人彷彿消失了,錦衣衛那邊仔細推演了一番,外加一些試探,他們懷疑駱養性已經入京了。」

朱栩眉頭一動,道:「有什麼證據嗎?」

駱養性現在是大明的一根刺,朱栩找他很久了。

曹化淳道:「具體沒有,但有一些蛛絲馬跡,比如京城的一些隱秘勢力動作了,被錦衣衛監察到了,軍情處那邊也發現兩大營似乎有不穩的因素出現。看似是因為內閣,帥府的改革計畫,但他們的作為有些不同。」

朱栩面無表情,道:「禁軍有沒有問題?」

曹化淳撲通一聲跪地,顫聲道:「皇上放心,歷任大統領對皇上忠心耿耿,禁衛控制向來嚴密,駱養性插不了手,絕對可靠!」

幾個小傢伙轉過臉,看著曹化淳罕見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小臉都是疑惑。

朱栩看著冰動里依舊平靜的浮標,道:「駱養性不同於他人,這是朕手把手教出來的人,不要小視。既然他來了京城,就給朕找出來吧,孫傳庭威信不夠高,就拿駱養性墊腳吧,給他說一聲,讓他準備一下。」

曹化淳跪在地上,道:「是,那兩大營皇上可有什麼示下?」

朱栩提著魚竿動了動浮標,道:「兩大營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這應該只是試探,不要動。曹文詔現在在哪裡?」

曹化淳道:「在廊坊,皇家第一軍團在冬訓,曹大都督在監督。」

朱栩點頭,道:「這次征討倭國由秦良玉挂帥,不需要曹文詔做什麼。你去傳旨,結束冬訓後,讓他率軍從喜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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