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乾綱獨斷 第1274章 有什麼話說?

朱栩的車隊再次向前走,但很是涇渭分明。

曹變蛟的禁衛在後面,洪承疇的騎兵在前面,禁衛的防備態勢非常明顯。

同時,車隊後面隱隱有軍隊在疾速在趕來。

洪承疇騎著馬,走在前面,儒雅的臉上很是平靜,彷彿對後面的事情一無所覺。

一個副總兵有些奇怪,走到洪承疇身側,疑惑道:「大人,禁衛這是意思?防備我們嗎?」

他不明白,洪承疇自然心裡有數,表情平靜,心裡很是不安。

這一次做的太明顯了,即便皇帝不起疑,曹變蛟也會警惕,不值得奇怪。

洪承疇望著前面,不動聲色道:「不用管,咱們護送皇上去行轅,然後就返回駐地。」

副總兵又回頭看了眼,道:「是。」

不止副總兵疑惑,洪承疇帶來的騎兵都很疑惑,不時回頭,神情古怪。

朱栩還沒到行轅,這件事已經傳遍了景德鎮。

畢自嚴已經到景德鎮三天了,見過了這裡大大小小的官員,這個時候剛剛睡下,就被隨從官員喚醒。

聽完整件事,畢自嚴眉頭緊擰,目中閃過一道厲色。

這個隨從官員是戶部清水司的員外郎,秦重偕,他坐在畢自嚴身前,神色凝重,道:「大人,這件事非同小可。洪承疇肯定有問題,甚至是盧象升也值得懷疑。」

盧象升之前山東總兵,後來執掌京城巡防營,繼而是兵部侍郎,現在是南方戰區的大都督,地位非同小可!

洪承疇帶兵多年,在江西根深蒂固,手裡握有精兵。

這二人要是圖謀不軌,那真是潑天大禍!

畢自嚴搖了搖頭,作為首輔,雖然對軍伍避嫌的極少插手,但不代表他不了解。

畢自嚴沉吟一陣,道:「洪承疇有沒有問題兩說,盧象升肯定沒有問題,他應該是被人設計了。」

盧象升身在福建,他手裡的南方大營身在南方,想要圖謀什麼也是鞭長莫及。

但洪承疇這個人,朝野向來是毀譽參半。之前屠殺俘虜,後來對官兵優待過厚,被彈劾不知道多少次。

近來關於他的家資百萬的傳聞是越演越烈,只不過是查無實據,朝廷無從處置,一直對他冷處理。

秦重偕聽著畢自嚴的話,神色越發凝重,道:「洪承疇手裡有兩千精銳騎兵,饒州府的府兵聽說也是他的舊將,加起來就是五千人,皇上,大人都在這裡,若是有心人推波助瀾,立地禍起江西!」

畢自嚴看了他一眼,道:「你去告訴跟我來的所有人,讓他們噤聲,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饒州府,江西這邊來問,都不要去管,一個字都不準說。」

秦重偕看著畢自嚴,眼神里異樣一閃而過。

大明現在的朝局相當敏感,彷彿所有人都心思叵測,難以揣度。

畢自嚴看到了,但是沒有在意,表情漠然的思索一陣,道:「皇上預計什麼時候到行轅?」

秦重偕道:「本來……現在可能要兩個時辰左右。」

畢自嚴道:「讓所有人都起來,跟我去行轅等著。」

秦重偕一怔,要提前兩個多時辰?不過旋即神情一凜,道:「是。」

秦重偕剛要走,畢自嚴又道:「將張榮穘也叫上。」

秦重偕頓了下,道:「是。」

張榮穘,是皇后張筠的伯父,雖然被除爵,但地位擺在那裡,這個場合不能缺了他。

在另一邊,朱宗漢已經進入景德鎮,一群黑衣人圍著他,面色難看。

「是不是泄露了消息,讓洪承疇來救狗皇帝!」

「時間這麼好,肯定是早就算計好了,知道我們計畫的,只有你!」

「你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

一群人盯著朱宗漢,神色冰冷,面露殺機,毫不掩飾。

他們都是女真人,籌謀了這麼久,就被洪承疇突然出現給破壞了。

朱宗漢臉色漠然,對於他們的威逼視若無睹,等他們話結束了,才慢慢道:「洪承疇不是我的人,也不是我安排的。」

幾個黑衣人逼視著朱宗漢,其中一個直接道:「主子,你到底是站在明朝一邊還是我們一邊?」

朱宗漢的出身,身份比較複雜,現在行事也是相當複雜,他們不得不起疑。

朱宗漢環顧一圈,道:「我給你們安排好了,去南安南吧,其他各地的我也都安排了,全部送到多爾袞那,在南安南……安安分分,莫要再起其他心思。」

幾個黑衣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拔刀,目光冰冷道:「看來你是徹底背叛我們了,那就留你不得!」

他剛要向前衝去,門縫,窗戶忽然伸出十幾道箭矢來,橫亘在他們與朱宗漢之間。

幾個黑衣人神色冷漠,領頭的道:「我們不會放過你的!」說完,迅速轉身離去,消失在黑夜裡。

朱宗漢面無表情看著他們離去,眼神很是複雜。

片刻,一個走進來,道:「大人,準備好了。」

朱宗漢看了他一眼,抬步向前走,道:「陳小姐那邊安排好了嗎?」

「是,大人走後,小人就會去迷暈陳小姐,親自送她會江寧,只是……」侍衛話沒有說完。

朱宗漢卻聽明白了,沉默一陣,道:「我此去多半是活不成,她的路,還得靠她自己。」

朱宗漢算計了很多事情,唯獨沒有算到陳如嬌,一個痴情的女人,同時,他也動了心。

侍衛應聲,陪著他出了房子,而後成黑各自離開。

本來燥熱難耐的夜晚,憑添了一股無聲的寒意,籠罩在景德鎮上空。

陳如嬌,柳如是,蘇溪三人比朱栩等人先到景德鎮,只不過在外圍一家客棧休息。

陳如嬌,柳如是兩人望著景德鎮方向,神情各異,各有各的心思。

忽然間,陳如嬌轉頭看向柳如是,笑靨如花的道:「姐姐,我聽說景德鎮有一種奇景,是十多個窯在夜裡一起燒,絢爛的如同火燒雲,映照半邊天,甚是奇異,反正也睡不著,不如我們一起看一看吧?」

柳如是也察覺到陳如嬌此行目的不簡單,沒有點破,藏著無盡心事,道:「也好。」

陳如嬌笑容越發美麗,從房裡將一個包裹遞給蘇溪,囑咐她看好。

於是,三人收拾行禮,連夜離開了這家客棧,趕往景德鎮。

在三人走了沒多久,一個黑衣人潛入了進來,仔細查探一番,驟然臉色微變,低語道:「遭了!」

連忙翻出,迅速向北追去。

畢自嚴,張榮穘外加景德鎮一干大小官員,外加一些大小侍衛之類,足足百十號人,站在行轅外,靜靜的等著。

大夏天,哪怕是景德鎮,天色漸亮,還是燥熱難耐,心頭如同火撩。

畢自嚴站在最前面,抱著手,面無表情。

身後是張榮穘,他這還是被除爵後第一次見朱栩,臉上平靜,手卻不停的在抖索。

所謂的「天心難測」,他是知之甚深,誰會料到,作為皇后的大伯,代行父職,位尊伯爵,說除爵就除爵了?若不是一群人力保,外加皇后的面子,這才能全身而退。

這次他被上面叫來景德鎮,分明是皇帝要見他,到底是什麼事情?

其他的大小官員自然是各有心思,揣測不斷。

現在朝局晦暗不明,皇帝又破天荒的出京「避暑」,其中又是什麼隱情?

洪承疇的騎兵出現在視野里,不緊不慢,不一陣迅速分開,迎出禁衛。

禁衛又再次分開,朱栩的馬車緩慢出現在畢自嚴等人前面。

畢自嚴這才神情動了動,理了理衣服,微微躬身,等著朱栩下馬車。

一干人幾乎是相同的動作,屏氣凝神,目視著這輛馬車。

朱栩與張筠才能夠馬車上下來,都是一身常服,還有幾個孩子從他們身後鑽出來,站在前面。

畢自嚴抬手,長身而拜,道:「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畢自嚴話音未落,身後一大群人跟著參拜,聲音頗為響亮,絲毫沒有在這裡等了兩個時辰的疲憊。

朱栩抬頭看了看天色,又見一群人的疲憊之色,朗聲道:「免禮!」

「謝皇上!」畢自嚴等大聲應著,起身,分開道路給朱栩。

朱栩從馬車上上來,又環顧一圈,道:「朕是來避暑的,用不著這麼大陣仗,除了畢閣老,張會長,其他人都散了。對了,江西各級官員也不用來見駕,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一群人愣神,完全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個安排,最後目光都看向畢自嚴。

畢自嚴躬著身,道:「遵旨。」

其他人連忙跟著,道:「遵旨。」

不少人都抱著親近朱栩的意圖來的,眼見如此難免失望,還是不得不走。

曹化淳等人將朱栩迎入行轅,說是行轅,就是司禮監用內帑在這裡買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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