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景正之武 第909章 判決

魚藻宮。

朱栩剛剛踏入宮裡,就看到了一大堆紅紅艷艷的東西,鋪滿了廳堂—一一看就是結婚用的。

李解語跟在朱栩身邊,道:「皇上,這都是大婚時候要用的,禮部,宗人府送來的,有您的,有皇后的,太后娘娘那邊要您試試,如果有什麼不合適,好讓外面的人改,現在時間已經很緊,要您抓緊,不要拖……」

朱栩看著一大堆東西,頭疼不已,甚至都能想到未來不久的那副場景。

「能不能不穿?」朱栩自語似的道。

李解語知道朱栩不喜歡這些複雜的儀程,還是微笑著道:「皇上,都是大典上要用的,現在不試,以後就沒時間了。」

朱栩嘆了口氣,道:「張筠那邊送過去了嗎?」

李解語對這個倒是不知情,想了想,道:「這些都是太后娘娘安排的,應該已經送過去了。」

朱栩無奈的點點頭,道:「那行吧,朕先看看東西,衣服什麼的你準備好,到寢室換,將人都打發走。」

李解語抿嘴一笑,走幾步,剛要揮手,一個宮女急匆匆跑進來,道:「娘娘,殿下又咳嗽了。」

李解語俏臉微變,抬腳就要出去,又轉頭看向朱栩。

朱栩眉頭一皺,率先向外面走去道:「走,去看看。」

李解語面上慌張,跟在朱栩身側,來到兩個皇子,公主的寢殿。

朱栩兩人剛走進去,一個老太醫就起身,道:「微臣參見皇上,娘娘。」

「慈燁怎麼樣?」朱栩上前,搖籃里的小傢伙已經睡熟,只是臉色間有些蒼白。

「皇上放心,殿下只是因為天氣驟冷,偶染風寒,現在已經沒事了。」老太醫道。

朱栩轉頭看向李解語,道:「慈燁這是第幾次了?」

李解語有些不放心,上前趴下看了看,這才起身,對著朱栩有些不安道:「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五次了。」

朱栩神色不解,看著太醫道:「慈燁與淑嫻是一樣的照顧,淑嫻一直沒病沒災,怎麼慈燁就是大病小病不斷?」

這位大皇子殿下這個月已經是第五次生病了,前面大大小小的還有十幾次,每次弄的整個後宮都不安,不止是張太后,老太妃都驚動了兩次,匆匆的從仁壽殿跑過來看著。

李解語彷彿也突然反應過來,站在朱栩邊上,目光怔怔的看著這位老太醫。

老太醫面上不動,遲疑著道:「皇上,殿下與公主是雙胞胎,公主早出生一刻,殿下晚一刻,所以,殿下……先天有些……不足。」

朱栩會意,看著他道:「你是說,慈燁先天體弱?這個對他未來有什麼影響?」

李解語就更緊張了,雙手都絞在一起。

事關大皇子,老太醫也不敢不謹慎,想了想,道:「回皇上,不礙事,以後多鍛煉,一樣會健壯如常人。」

朱栩微微點頭,看向李解語,安慰著道:「沒事,日後照顧好就是了。」

李解語臉色稍緩,比朱栩還在意這個兒子,不止是她的兒子,更重要的是,還是皇長子,大明上上下下都無比重視,一旦出個萬一,那責任不是誰能扛得起的。

朱栩心裡也是鬆口氣,道:「嗯,有勞太醫,去休息吧。」

「謝皇上,娘娘,微臣告退。」老太醫道。

朱栩兩人又上前,看了看兩個小傢伙。

朱慈燁倒是睡的歡實,小臉胖乎乎的,睫毛不時動一下。

朱淑嫻卻沒睡,睜著大眼睛,小手抓來抓去,看著朱栩呀呀歡欣的叫喚,倒是精神的很。

朱栩笑了聲,道:「沒事了,走吧,咱們繼續試衣服去。」

李解語還是有些不安心,一步三回頭的出了房間。

婚禮大典要準備的東西太多,朱栩一圈圈認過去,再試穿衣服,直到天色微亮才算完。

朱栩累趴在椅子上,道:「總算完了,還有其他的嗎?」

李解語倒是不怎麼累,道:「還有就是儀程,皇上抽個時間,讓內監領著走一遍,以免到時候出差錯,皇后那邊太后娘娘會安排的。」

朱栩頓時覺得更累了,嘆了口氣道:「睡吧睡吧,過幾天再說。」

李解語命人準備洗漱,走過來道:「皇上,過年沒幾天了,要是不早做準備,以後就更沒時間了。」

朱栩擺了擺手,不去管,趴到床上就準備睡。

與此同時,張家這邊同樣是熱鬧非常,張筠即將被冊立為皇后,早就人盡皆知。

張家門檻都快被踏平,此刻張家,張筠兩姐妹的秀樓,也是在緊張的忙碌著,宮裡的內監,宮娥幾十個人,忙裡忙外。

張家母女三人,同樣如個陀螺一般,連軸轉了好幾天。

張姝好不容易休息了一會兒,向她娘抱怨道:「娘,姐嫁人怎麼這麼麻煩,我以後不要嫁人了……」

張夫人累的也夠嗆,還是走過來戳了下她的頭,低聲教訓道:「你姐姐嫁的是一般人嗎?你給我勤快點,以後你嫁人,你姐比你還忙。」

張姝聽懂她娘的話外之音了,哼了聲,又站了起來。

張筠全身穿的厚厚實實,一舉一動都艱難,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任由宮女,內監在那擺弄,簡直就是一個機器。

不過,她一點都不累,嘴角矜持的笑不露齒,一步一步,有模有樣。

朱栩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出現在了大明門外,一身常服的張問達也伴隨在身側。

今天是錢謙益判決的日子,整個京城的人都在看著大理寺,也在看著張問達,這個碩果僅存的東林大佬。

張問達現在已經「沉穩」了很多,跟在朱栩身側,道:「皇上,刑部的職權劃分已經基本清楚,另外刑獄司在省府一級已經完成組建,明年就可以對府以及以下進行改革……」

刑部是改革最早的一個衙門,是朝廷控制地方的一道鎖鏈,是改革的基礎。

朱栩背著手,慢慢的走向大理寺,道:「刑部職責重大,在打擊犯罪,安民,反腐,遏制豪強地痞等方面,都要發揮重大作用。改革要繼續深入,不能停止,同時,內部隊伍也要純潔,不能有害群之馬……」

「是。」

張問達道:「臣與兵部商議過,從他們退役的士兵中選拔,異地派遣,加強對刑獄司官員的輪調……」

朱栩聽著微微點頭,道:「嗯,刑部的事情朕還是比較放心,你也上心了,朕不去多插手。錢謙益就要被判決了,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隻眼睛盯著你,你也不來找朕談談?」

張問達神色從容,抬手道:「臣問心無愧。」

朱栩眉頭一挑,笑著道:「『問心無愧』這四個字,以前的朝臣也經常說,罷了,朕也不追究,朕要你保證,這樣類似的事情,決不能在發生第二次!」

張問達面上微沉,抬手道:「臣遵旨!」

朱栩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大理寺,停下腳步,道:「我大明浴火重生,污穢一定要清除乾淨,錢謙益不是個案,日後一定要嚴厲執法,明年開年,不管是督政院,大理寺,還是刑部,都要擔起責任,天啟之前稀里糊塗的事情,不能再有……」

「臣遵旨。」張問達神色不變的道。

朱栩什麼也沒有再說,邁步向前走去,直到大理寺不遠處。

大理寺的大門半開,人影進進出出,大部分都是老百姓,還有些富人模樣的官吏。

大理寺內分了十八個廳,每天都有案子,很多人都對大理寺的判決不服,但隨著大理寺的強制執行外加處罰,很多人都畏懼起來,老老實實的接受判決。

張問達看著,心裡有著不自然的彆扭,眉頭微皺。大理寺的強勢,改變的不止是普通人,對朝局也有重大影響,這讓很多人不舒服,甚至難以接受。

沒多久,大理寺的判決文書就貼在了外面碩大的布告欄上,不分老少的一群人蜂擁過去。

「錢大人被判了,三十年刑期,永不錄用!」

「這不是說,錢大人再也沒有當官的機會了?」

「這個判決,太嚴厲了吧?」

「朝廷這是殺雞駭猴啊,南直隸那邊非要炸窩不可……」

張問達與朱栩就站在不遠處,能將那裡的議論聲聽的一清二楚,張問達抬手向朱栩道:「內閣之前已經召集六部商議過,也已經下了命令給江蘇巡撫衙門以及其他機構,會彈壓一切不安分之人,確保朝廷肅清流毒的目的得到貫徹!」

朱栩背起身,道:「嗯,明年你親自去一趟南直隸,不止是官吏,一些名師大儒,各流派書院,都要走一趟,向他們當面傳達朝廷的『新政』,對過往一些弊政要有清醒的認識!」

「遵旨!臣告退。」張問達抬手道。

朱栩「嗯」了聲,看著大理寺前的日漸熱鬧,心裡鬆了口氣,自語的道:「今年的事情算是結束了,可以輕鬆一段時間了……」

曹化淳陪在朱栩身側,面上稍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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