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景正之武 第659章 天下大同的啟迪

「看來,有些事情必須要早點做了。」

朱栩一合扇子,笑著說道。

明朝到了這個時候,所有的矛盾都發展到了極點,加上資本主義萌芽的出現,對封建君權的質疑聲將會越來越大。

雖然重修了大明律,在律法上確定了皇權的合理合法,不過想要徹底的理順思想,獲得足夠的認同,不是單靠一部大明律就行了的。

「在書院,科舉中增加一個『商業論』是不是太早了點?」

朱栩一邊走,一邊思索。

大明現在的商業環境很不好,最主要的就是「小冰川」在影響各個方面,若是大環境好一點,商業發展推動起來應該比較輕鬆,商業發展起來後加上對外交流,或許有些事情就會迎刃而解。

「終究是處在最艱難的時刻啊……」

朱栩忍不住的仰天輕嘆一聲,歷史上的明末真的是太艱難了,繞是他現在,做起事情來也是處處束手束腳,被現實所壓迫,難以施展。

曹化淳與曹變蛟默默的跟在朱栩身後,他們對於朱栩的話無從理解,只能安靜的聽著。

好一會兒,朱栩微微搖頭,他想與時間賽跑,空間卻不允許。

他放開這些,沒有驚動任何人,在書院里慢慢的走著。

這裡的生員並不是後世大學生,抱著書,低著頭,廢寢忘食。他們熱衷於集體辯論,發表自身的看法,並不「羞答答」,對一切彷彿都無所謂。

朱栩在書院里踱著步子,觀察著四周的一切,這裡的環境不太像書院,更像一個風景優美的庭院,樓台亭閣,錯落有致,假山小湖,風景獨好。

不時還能看到一群學生在那裡爭論,爭論的題目還都很大。

「景正新政的弊端。」

「我朝政局的架構優缺。」

「士紳納稅與優待士人。」

朱栩偶爾會停住腳步,靜靜的聽一會兒,而後笑著邁步向前。

學生都不大,十一二歲,不管是論點還是論據都有些「幼稚」,說不到關鍵點上,但對他們的年紀來說,也算是難能可貴。

朱栩漫步在這裡走著,不自覺的感覺這裡很大,都比後世的大學還大了,估計起碼有五千畝!

「真是大啊……」朱栩感慨,要知道,這可是在揚州的新城區,不是偏遠郊區,這江都書院真不一般。

朱栩逛了一圈,來到了一排教學院,紅磚綠瓦的一排排二層小樓,四處都是郎朗的讀書聲。

一群人悄然走近,朱栩在一個相對安靜的教室窗前停下,目光向打開的窗戶里看去,不由得一怔。

只見教室里有三十多個人,全都是席地而坐,一個中年人坐盤坐在前面,學生們圍坐在四周,聽著他的講授。

中年人面色從容,春風和煦的笑著道:「太祖皇帝起於布衣,驅逐韃靼,再建中華,我中國從太祖,成祖至今已兩百年多年,國土逐漸喪失,朝廷從進攻的心態轉變為防守,一道長城,東南的緬甸,安南都曾不斷入侵,至當今皇帝登基,奮起肅理軍政,平定北方之患,方有數年之太平。今天的考題:現今災連綿不絕,民亂此起彼伏,朝廷的革新磕磕絆絆,國庫日漸空乏,我大明……何去何從?」

這個問題一出,朱栩頓時就神色微動,目露沉色。

中年人前面的都十一二歲的少年人,聞言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旋即就非常熱鬧的開口。

「從秦至今,最長享國不過四百年,我大明情勢嚴峻,須認真應對……」

「朝堂諸公早有預感,『中興大明』已經多年,我認為朝廷之所以能消滅建奴,是多年的積累之功……」

「我大明何處去,自然是要『天下大同』……」

「『天下大同』?這豈是容易,連古之聖賢都無能無力……」

「這只是一種美好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實現……」

一群學生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起來,轉眼間就非常激烈,有些停不下來的趨勢。

中年人盤坐在那,微笑著不動,只是靜靜的聽著。

窗外的朱栩聽的更認真,眼神里微微閃爍,不由得低聲自語:「『天下大同』……」

人之所以迷茫,是因為看不清前路,不知道終點,或者說,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現在明朝書院林立,思想流派叢叢,就是因為明朝已經發展到了一定程度,需要前進的方向以及一個目標。

「天下大同」或許忽悠不了所有人,可是定一個或者幾個階段的目標,還是很容易的……

朱栩轉身,笑著道:「這一趟還真是來著了,走,回去吧,朕要好好琢磨琢磨。」

曹化淳與曹變蛟都是一頭霧水,只得跟著朱栩轉身離開。

朱栩等人剛剛轉身,一直微笑著的中年人,轉頭看著朱栩一群人的背影,眉頭微皺。

「這個人的背影怎麼有點眼熟……」

朱栩今天算是收穫頗豐,回去之後就將自己關在屋子裡。

提筆就寫下了幾個大字:大明發展終極目標以及現階段規劃。

剛要繼續寫,朱栩就皺眉,如果寫一般的文章,他自信立意,遣詞造句都還過得去,要是這樣一篇文章,給天下人看的,心裡難免就有些怯意。

「得找個槍手……」

朱栩自語,然後開始列提綱,從無到有,詳詳細細,來來回回,每一個細節都要仔細斟酌,權衡,絲毫偏差都不能有。

這一忙起來,朱栩就全部沉入進去,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覺。

嘭!

突然間,一個棍子敲打窗戶的聲音將朱栩驚醒。

他抬起頭,眼前一暈,一陣心悸,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

「皇上,我們可以進來嗎?」曹變蛟敲著門,低聲道。

朱栩深深吸了口氣,定著神道:「嗯,進來吧。」

曹變蛟推門而入,四處觀察一番,然後走到窗戶,推開看去。

只見一夥幾十人正在火併,手裡拿著刀棍,正在不顧一切的拼砍。這不同於早上見到,純粹只是找麻煩泄憤,這一次,是真的在拼殺,絲毫沒有留手。

鮮血橫灑,殘肢斷臂到處都是。

朱栩揉著太陽穴,看了眼外面,天色已經半黑,暗吐一口氣,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曹變蛟關上窗戶,走回來道:「皇上,內閣發布了新的鹽政,揚州的鹽商已經失去理智,在大街上火併。」

朱栩眉頭一動,自語道:「朕記得,畢師與舅舅曾經聯名上過一道奏本,是要梳理鹽政,將鹽商控制在九家,結束紛亂的局面……」

這樣的好處在於好控制,易監管,不需要朝廷投入太多,同時慢慢的直接納入內閣的直屬機構,正規化。

這樣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將大部分鹽商都踢出局,尤其是一些老牌鹽商,依靠鹽,漕運發家的很多人,都將失去這塊肥肉。

「嚴重嗎?曹卜善怎麼做的?」朱栩轉頭看著剛才的成果,神色不動的道。

曹變蛟面上有些肅色,道:「聽說曹卜善已經調動府兵,正在四處彈壓,不過不止是揚州,聽說蘇州,應天府一帶也是如此,鹽商斗的越來越激烈,甚至還波及到了惠通商行……」

惠通商行以及所屬的商業集團是朱栩的命根子,一聽他就道:「怎麼波及了?」

曹變蛟也知道這裡面的關係,稍稍猶豫道:「有些地方是劫掠,有的是抵制,有的是不再合作,且揚州府有了不好的傳言……」

朱栩眯了眯眼,笑出聲道:「這是拿朕當出氣口啊……呵,說來也是,他們不拿朕又拿誰,誰讓朕好欺負……」

曹變蛟聽得出,皇帝生氣了,立在那面無表情等著旨意。

朱栩拿起筆,繼續完善著他的這本註定是巨著的綱要,依舊是笑著說道:「其實這件事並不難,那就是各省的鹽商成立商會,內部均分市場,對外競爭……只是,朕的這些官老爺,會有幾個有能力想到這一點,又能處理得好這件事,而不是推給朝廷?」

曹變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朱栩的背影,依照皇帝的性格,後面肯定有旨意。

「先不管,準備完善,吃完咱們去小秦淮上看看。」朱栩寫著道。

曹變蛟有些意外,應聲道:「是。」

朱栩心裡有數,幾人簡單吃過晚飯,便收拾一番,前往小秦淮河。

所謂的小秦淮,自然是比擬應天府,也就是金陵的秦淮河而來,是揚州最為繁華的一段地方。

小秦淮河,從東門出到東水關,不過四里,兩旁的歌樓舞榭,茶肆酒樓,畫舫教場,櫛比鱗次,數之不盡。所謂的名士名妓最是喜歡流連之地,在揚州盛極,是為繁華勝地!

朱栩沒有去坐船,而是來到了一座橋頭之上。

這座橋叫做在四望亭,可以看到這亭子的四面,是一處比較特殊的地方。

東面叫做綵衣街,專門賣的是女子首飾,布料,胭脂水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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