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崇禎新曆 第465章 晚上的問題

慈寧宮。

張太后冷著臉,眼神如同兩把利劍。

朱栩坐在她對面,目光閃躲,不時的拿手擋嘴,嘴裡咳嗽連連。

小永寧睜大雙眼,瞪著朱栩道:「皇叔,你的妃子跑了嗎?」

朱栩瞥了她一眼,暗暗使眼神,小傢伙頓時一驚,道:「皇叔,真的跑了?」

張太后臉色一寒,在小永寧頭上一敲,道:「去裡面待著!」

小傢伙撇了撇嘴,對著朱栩做了鬼臉,蹦蹦跳跳的向裡面走去,一邊走一邊還哼著怪裡怪氣的調子:「秋香,秋香,秋香……」

張太后臉色越冷,盯著朱栩道:「這種曲子今後不準帶進宮來,毫無格調!」

朱栩喜好小情小調,小傢伙與朱栩廝混的時間也比較多,聽多了自然能記住那麼一兩句。

朱栩頭皮發麻,咳嗽一聲,道:「皇嫂說的是,朕記下了。」

張太后見朱栩咳嗽不停,雖然不知道真假,臉色是稍稍緩解,緊皺著眉頭道:「王瑜陽,真的被你派去查案了?」

朱栩咳嗽一聲,道:「東廠,朕交給了信王皇兄,刑部的權責又偏向刑事,事務繁雜,朕打算建立一個直屬朕的調查機構,專門清查大案要案。」

張太后對這些完全不在意,依舊皺眉,沉著臉道:「你是皇帝,政務我不管,但是……有些事情,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王瑜陽你是要不喜歡,我再給你物色別的……」

逼親的既視感。

朱栩知道,這一關是躲不過去了,沒了王瑜陽肯定還有別的。

他又咳嗽了一聲,道:「皇嫂,那個你看,快到年底了,這件事能不能明年再談,明年,我宮裡肯定有人……」

張太后哪裡會被朱栩騙,語氣堅決道:「年底之前,你宮裡必須有人!」

朱栩頭疼不已,這世上任何人他都有辦法,唯獨他這皇嫂除外。

「皇上,今天的葯。」就在這個時候,一身青紅琉色開巾長裙的李解語緩步走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碗葯。

張太后看著李解語,雙眼陡然一亮,僵硬的表情瞬間如同花開般,笑容滿面的道:「李小姐來的正是時候,嗯,皇上的病還沒有完全好,這樣吧,李小姐先搬到景陽宮,這樣方便照顧……」

朱栩心裡一驚,他只是讓曹化淳來幫他裝病,怎麼李解語來了。

李解語現在也有些發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聽著張太后的話,總覺得有些不對,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張太后笑呵呵的站起來,拉過李解語的手,道:「解語,皇上的病你也看到了,你不在景陽宮,我實在不放心……」

李解語看著張太后,又看了眼朱栩,輕聲道:「那民女就去景陽宮一陣子,待皇上病好再回太醫院。」

張太后笑容越多,瞥了眼朱栩,道:「那就好,今晚就搬過去吧,我讓人給你收拾東西。」

朱栩一個頭兩個大,這回他哪裡看不出,分明就是張太后早就設計好的。

「不能再待下去了!」

朱栩心裡敏銳的感覺到,張太后接下來要講的話肯定「露骨」,站起來就道:「皇嫂,朕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下面的事情,你就儘管安排吧。」

張太后生怕朱栩又出幺蛾子,表情冷淡的道:「嗯,待會兒我去給解語選屋子。」

朱栩嘴角抽了抽,看了眼李解語,轉身快步出門。

李解語也是蕙質蘭心,被朱栩看的俏臉一紅。

「來,我們說說話。」張太后拉著李解語就向裡面走去。

朱栩出了慈寧宮,長長吐了口氣,所謂的清官難斷家務事,也不外如是吧。

曹化淳跟在身邊,表情平靜。他知道李解語進去了,可也來不及報信。

朱栩看了他一眼,背起手道:「回宮,待會兒李小姐來了,就說朕睡了。」

「是。」曹化淳應了聲。

皇家的婚事歷來都是大麻煩,涉及太多,哪怕不考慮個人情感,程序上也令人頭疼。

朱栩回到景陽宮,還是習慣性的進入御書房,翻看奏本。

果然,沒有多久,張太后就領著李解語親自來了景陽宮,大大小小的地方走了個遍,最後選擇了在朱栩卧室隔壁的一個偏殿,理由是「近身侍候」。

李解語倒是顯得成熟嫻靜,除了一開始的嬌羞,後面都平靜如水,除了「嗯」就沒有再多說什麼,一直都是張太后前前後後的忙活。

直到確定好了,東西都搬過來,張太后才拉著李解語的手,笑眯眯的道:「解語,皇上這個人好面子,脾氣倔,你在他身邊要多勸勸,還有就是照顧好他,他啊比較隨性子亂來……」

李解語耳根都紅了,張太后的話再明白不過。她不同於王瑜陽有著「遠大抱負」,她的性格類似張太后,或者是明朝傳統的女性,張太后這分明就是「媒妁之言」了。

朱栩雖然假裝睡著了,可外面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知道也裝作不知道,朱栩悶頭看奏本。

好在張太后還顧忌二位「新人」的面子,並沒有多留,安排好李解語便轉離開了景陽宮。

她這一走,讓朱栩與李解語兩人都鬆了口氣。

李解語坐新制的秀床上,表情有些發獃。

張太后的話意思很清楚,可……事情怎麼就成這個樣子了?

不遠處站著幾個婢女,遠遠的看著,她們都知道,這位李小姐,用不了多久就要成為皇妃了。

「李小姐還真是好看,哪怕發獃都嫻靜溫柔……」

「是啊,聽說是將門之後,還有些武藝呢……」

「哎,你們說,皇上今晚會不會來?」

李解語也聽到了,瞬間身體緊繃,心裡也格外的緊張起來。

「要是皇上今晚來了怎麼辦?這樣不合禮數……」

「他要是真能來,我怎麼辦……」

李解語一向鎮靜,可到了這會兒也安穩不下來了,緊抿著嘴,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她平身第一次,有種要立即逃跑的感覺。

可她很清楚,她跑不了。

她飛速鎮定著,抬頭瞥了眼不遠處的婢女,起身整理著首飾盒,不經意的道:「皇上身體還沒有好,我去御膳房熬點葯粥,你們待會兒給皇上送過去。」

幾個婢女一聽,連忙道:「是。」

李解語裝模作樣的收拾好,這才壓著怦怦怦跳的心臟,出了景陽宮向御膳房走去。

御書房裡,朱栩還在翻著奏本。

手裡的是福建巡撫黃承元上奏的,言稱福建各地建造新式學院的進展緩慢,入學率也極低,而且新開的課程也遭到了各個層面的抵制,半年來,整個福建新建府學院不過七所,縣學院更少,入學的人數不到一百!

朱栩眉頭緊皺,若說大明的學風開放,那是相當開放,現在各種舶來品非常多,士大夫中也有不少人熱衷翻譯西洋書籍,傳播的也算廣泛。

可要說封閉也相當封閉,至少在一心科舉入仕的士子階層,都是苦讀八股文,「務實類」的東西異常的排斥,喜好空談,鑽研經文,寫詩作詞。

朱栩一直在試圖慢慢的改變大明的民間風氣,學院或者說科舉是影響力最大的一個手段,通過改變入仕的方式,逼迫士子們改變思想,從務虛轉為務實,睜眼看世界。

不過越是根深蒂固,改革起來就越發的艱難。

福建還好,江浙兩省才是重中之重,可這兩省更特殊,江蘇是南直隸改制後的,哪裡的聚集在大明最為密集的人文,複雜程度遠超想像,想要動他們,不是一年兩年,隨隨便便改革就能成功的。

他有心繼續催化,甚至強迫士子們入學院,可這種反彈也極其可怕,饒是朱栩也要謹慎。

更何況,朱栩還在計畫清丈田畝,這要是一加成,南方就會更加的與朝廷離心離德,後果很危險。

「只能以時間來慢慢消化了。」

朱栩輕語。

雖然沒有辦法逼迫士子們都入學院,可科舉的威力也非同小可,一年,兩年或許他們都倔強的不會冷靜下來,可到了第三年,就由不得他們了。

中國人從古至今都是官本位,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登榜天下知。

朱栩手按在這道奏本上,想了想道:「曹化淳,明天你親自去禮部與政院,在科舉里加上一條:縣試定在十六歲以下,府試定在二十歲,省試定在二十五歲,京城的會試定在三十歲,必須嚴格執行!五年後,必須通過縣府省一級一級上來,不得例外!」

曹化淳聽的心驚肉跳,他從朱栩這幾句話里聽到了無盡的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曹化淳能聽得出朱栩話語里的堅定,還是忍不住地問道:「皇上,大器晚成也常有,這年齡的限制,是否可以放寬?」

朱栩決意普及基礎教育,這種教育自然年紀小的時候最好,他斷然搖頭,道:「無需再議,命禮部,政院嚴格執行,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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