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崇禎新曆 第428章 大亂之始

朱栩看著玉盒裡的東西,又抬頭看了眼多爾袞,這才伸手拿出來。

右面的是一張地圖,封面上偌大的「兵力布置圖」五個漢字,很是奪人眼球。

朱栩攤開看去,上面詳細的標誌著「東京」附近的兵力的詳細布置,地圖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各個領兵人的名字,性格,作戰方式等都有介紹。

朱栩神色平靜的放下地圖,又看了眼多爾袞,拿起中間的,這是一道「賬本」,涉及後金的高層人員的花名冊,金銀財況,糧倉位置等等一系列重要情報。

朱栩又拿起最左邊的,翻看一看,這是多爾袞的上奏的「效忠書」,言稱「雖忠勇王之屬,亦有報國之心」,希望朝廷能夠讓他領兵,為朝廷「平內亂,滅外賊」。

朱栩看著這道奏本,神色怪異,抬起頭,雙眼微眯的看著低著頭的多爾袞。

前面那一句可以認為多爾袞因為「怕死」所以要投降,可那一句「平內亂,滅外賊」就值得玩味了。

「內亂」,瀋陽現在也可以說是大明屬地,多爾袞這「平內亂」,指的是黃太吉?

「滅外賊」指的是誰?大明四邊除了不時南下劫掠的,能稱得上「賊」的,也唯有蒙古各部。

朱栩放下奏本,手指敲著桌面,神思飛轉。

錦衣衛從遼東傳來的情報,也有關於多爾袞和黃太吉之間明裡暗裡爭鬥的,尤其是黃太吉昏迷期間,多爾袞動作奇多,只怕阿敏入長城也是多爾袞故意送他去死,而黃太吉送他來京師,應該也是一樣的目的。

只是,這兩位都不簡單,這次多爾袞的「投誠」是真是假?

朱栩打量著多爾袞,他微躬身,低著頭,一眼看去如大明的普通都尉,看不出絲毫特別。

曹化淳,劉時敏等人見朱栩沒有說話,偌大的御書房,落針可聞。

多爾袞低著頭,儘管神色平靜,眉頭卻微不可察的在抖動。

他不清楚這些條件能不能打動明朝皇帝,若是他輕飄飄一句「拉出去砍了」,他這次賭博就輸了,他內心潛藏著的宏圖大願也將一切成空。

脖子上彷彿有冷風穿過,讓他汗毛炸立,渾身冷透。

可他紋絲不動!

朱栩打量著多爾袞,忽然間心底一陣好笑,不論多爾袞的投誠是真是假,在他手裡難不成還能翻出天去?

既然多爾袞來了,不利用也白不利用!

朱栩敲著桌面的手指一頓,微笑道:「嗯,忠勇王的誠意朕收到了,你的……朕也看到了。都尉……還是差了點,你手裡有多少兵馬?」

多爾袞聽著朱栩溫和的話,心底一松,知道賭贏了,抬手道:「回皇上,若是得皇上允許,臣可以從瀋陽調三千精兵入關。」

朱栩點頭,道:「嗯,都尉還是差了點,朕給你加封副總兵,除了你的三千騎兵,朕再給你配七千湊齊一萬,歸總兵滿桂調遣,待會兒讓人帶你去見兵部堂官,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多爾袞知道,他現在需要增加他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單單是盒子里那幾樣還不夠,又抬手道:「臣與蒙古各部多有聯繫,願為皇上分憂。」

對於蒙古,朱栩一直都是奉行需要足夠硬的拳頭,多爾袞的關係網沒多大用,可他的戰爭能力卻有大用!

朱栩笑了笑,轉頭向曹化淳,道:「你領著去兵部傳旨,然後再帶他去滿桂,親自去。」

曹化淳知曉這是朱栩重視的表現,應了聲,便向多爾袞走去。

多爾袞再次抬手,不動聲色的,深深的,看了眼朱栩道:「臣告退。」

朱栩點頭,目送多爾袞退出御書房。

朱栩嘴角含笑,輕聲自語的道:「也好,就拿蒙古試試。」

夏糧收成在即,正是蒙古搶劫的關鍵時候,也正好是試試多爾袞的好機會。

朱由檢自從與朱栩「交心」之後,越發的有攝政王威嚴,強行的在文昭閣閣議上,通過了「恢複祖制」的閣議,上奏司禮監,閣議決定:即日起,凡擁有超過九百畝以上田畝的戶丁,每畝徵稅五升,同時補繳稅糧5升。

也就是說,朝廷要對天下田畝,每畝徵收一斗稅糧。

順天府剛剛發出消息,就引起了巨大的震動,當天就有無數的彈劾奏本飛入通政使司,彈劾文昭閣「亂政」,要求罷免,恢複內閣等等。

同一天,朱由檢召集六部尚書侍郎,督政院靖王,商議省改的事情,會議異常的順利。

閣議決定:設立遼東省,涵蓋山海關以北,遼東都司半島,張問達為巡撫,楊麟為總督。陝西,四川,貴州,雲南,湖廣五省進行重新分化,多出寧夏,甘肅兩省,新任的巡撫與總督也準備就緒,已經在去往的路上。

文昭閣與兵部也飛速的決定了後金的「真正的投降」的條件,包括嚴格的劃定邊界,大明朝廷派員監督後金軍政,詳細的貢品,封號,通商等等。

文昭閣動作迅速,這也讓大明京城內外頗為驚訝。

令人意外的是,省改的反對聲並不大,不論是陝西,四川,還是雲南省域都非常的大,形勢錯綜複雜,加上災情嚴重,那些當官的恨不得立馬甩鍋,自然不會阻擋。

真正的阻力,還是在面對向富人收稅,補稅的事情。

縱然打著「恢複祖制」的旗號,各地反對聲依然此起彼伏,不止地主們抱團抵制,抗拒稅糧官員,各地省府縣的頭頭腦腦也都消極對待,甚至暗地裡阻撓。

這場徵稅,目標對象就是富饒的南方,沿海諸省,先是政改,接著又強行取締了復社,外加魏忠賢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未乾,好容易稍稍平靜,不論是朱栩還是大明的高層都不願意再「激怒」江南官宦集團,只能施之以柔,緩慢推進。

大明的朝報全力開動,目前報紙都是非常便宜的,遍布京城的攤點,誰都買得起。

省改的消息,建奴朝貢的消息,賑災的消息,平亂的消息,總之,都是皇帝英明神武,朝廷一心為國,呼籲民眾要勒緊褲帶與朝廷一同抗災,渡過這艱難的日子等等。

朝報在各省陸續設立報點,開始慢慢掌握輿論導向。

去往陝西的路上,一座精緻,有些奢華的馬車內。

李岩面無表情,雙眼陰沉著,仿若有無限恨意,偏又發作不得。

他的妻子湯氏輕聲的安慰著道:「夫君,縱然考不上省文院,也可以讓父親大人報送,哪怕不行,朝廷不是說也可以如過去一樣,科考入仕嗎?」

李岩抬頭看了眼湯氏,嘴角動了動,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哼了聲,閉上了眼。

湯氏雖然是大家閨秀,可對外面的事情又能了解多少?

讓李岩憤怒的是,是他三次都沒有考進那山東省文院,而那些不在他眼裡的人,卻紛紛都考入了!考不進去,保進去?以他李岩的性格,做不出這等丟人的事!

同時他還意識到另一件事,省文院的考題既然他考不過,那科舉也就別指望了!

朝廷,斷絕了他的仕途!

「昏君!」

「昏政!」

「無德!」

「無能!」

李岩緊閉著嘴,心裡怨氣翻騰,不同的咒罵。

湯氏知道她夫君的脾氣,只能不時的輕聲撫慰,可現在看來,似沒有多大作用。

湯氏美眸看著李岩有些消瘦的臉頰,心裡輕聲道「或許,得找娘來勸勸。」

沒能考上文院的不止是李岩,江南很多士子,文人都三次沒有考入,禁不起打擊之下,整日的在青樓勾欄流連,憤聲怒罵。

張溥,張采,陳子龍,顧炎武等人向朝廷低頭,解散了復社,也得到了江蘇巡撫的特批,准許他們進考文院。

可縱然一身才華,文章寫的甚是漂亮,可都在「理」,「數」二科被阻攔,兩次都沒有考入。

他們都是驕傲的人,咬牙不向「新學政」低頭,是以只能以滿腔的怨恨在秦淮河兩岸遊盪不休,日日笙歌,高聲唱和。

倒是顧炎武很特別,儘管也是兩次沒有考上,可考的分數卻越來越高,三番兩次進入文院,請求給卷子,或者教本,希望回去自學。

文院自然是希望普及教育,從不吝嗇,不止給了教本,甚至允許他進文院旁聽。

顧炎武彷彿發現了新大陸,每日都精神抖擻,在家就悶在書房裡,鑽研「新知識」,要麼就去文院聽課,向多位學政,教授請教,這給文院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其中一位教授甚至準備將他手裡的舉薦名額給他,讓他進文院就讀。

顧炎武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對朝廷「新學政」抵抗,在江南非常普遍,甚至經常有一群人,拿著四書五經在街上整齊劃一,搖頭晃腦的大聲的誦讀,以這樣的方式抗議。

江南士子的寧死不從,縱然是對「新學政」的反抗,在另一方面,卻有了非常好的成就。

他們拯救了因為「九條規定」而陷入低迷的秦淮河,無數的士子湧入,整日唱和,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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