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崇禎新曆 第209章 出宮

朱栩處置完軍務,便又回到文昭閣處理摺子。

都是劉時敏一堆堆分理好的,朱栩拿起另一堆,看了眼就皺眉。

這是都察院聯名上書,要求增補內閣輔臣的摺子,一連好幾道都是。信王的票擬是「擬准」。

朱栩掂量著摺子,心裡若有所思。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只是如果選上來的不聽話,徒增麻煩。

他心裡想著人選,突然轉頭看向曹化淳道:「錢謙益,還在翰林院嗎?」

曹化淳轉過身,道:「是,還在編修《神宗實錄》。」

朱栩點頭,想到錢謙益,他就想到另一個人:溫體仁!

只是目前這兩人資歷還都太淺,現在能夠進入內閣的,無不是東林黨人或者立場偏向東林黨的。

看了一陣子,朱栩一陣煩擾,起身道:「將摺子發還內閣,命舅舅,周應秋入內閣預政務。」

曹化淳神色一怔,道:「皇上,這是,要讓他們入閣還是?」

內閣輔臣,無不是四殿兩閣的大學士,東閣最為末端,往往由此開始。

這兩人資歷也還不夠,朱栩擺手道:「就是參與政事,不入閣。」

曹化淳有些明白,答應一聲,轉身去傳旨。

朱栩站在那默默盤算著,現在內閣,有朱由檢,顧秉謙,孫承宗,加上傅昌宗,周應秋五人應該足夠了,接下來,就是要補齊六部缺職的尚書侍郎了。

朱栩站在文昭閣內,莫名的直覺一陣煩悶,走到門外,看著偌大的皇宮,瞥了眼不遠處迎風而立,頗為英俊瀟洒的曹變蛟,心裡頓時好了不少,微笑道:「走,出去逛逛。」

曹變蛟猛然單膝跪地,道:「遵旨。」

朱栩看著轉身的曹變蛟,他如同一個機械,一絲不苟的去點人。

這與他想像中銀衣小將不同,難免有點小失望。

這次出宮,朱栩沒有帶曹化淳,只帶著曹變蛟與幾個便衣侍衛,悄然出了宮。

煙花三月下揚州,三月的京城,雖然還有些寒意,卻也有暖流流動。

朱栩背著手,在朱雀大街上慢慢的走著,與身側慢半步的曹變蛟笑道:「變蛟,京城有什麼好玩的地方,你知道嗎?」

曹變蛟與他叔叔曹文詔完全不同,臉角更加俊逸,也更加堅毅,卻不善言辭,聽著朱栩的話,想了想道:「臣不知。」

朱栩失笑一聲,道:「走,找個地方聽戲去。」

曹變蛟沒有異議,剛要跟上猛的回頭,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幾個人慌忙轉身,隱匿在人群中。

曹變蛟轉頭稍作沉色,便不動聲色的悄然繼續跟著朱栩。

很快,兩人來到一家戲苑,朱栩看著門旁的立牌,楷體大寫著「白蛇傳」。

朱栩眉頭一挑,帶著好奇之色,背著手邁步走了進去。

跑堂倒也是眼尖的人,見朱栩衣著華貴,氣度儼然,尤其是身後跟著的「下人」也都頗為不凡,連忙熱情的招呼道:「這位公子,裡面請,今天是江南名角小元晴在京城的第一次上台,你是來著了。」

「哦,好,給我找個好位置。」

朱栩喜形於色,雖然完全不知道這個人,還是很高興的扔過一錠銀子。

跑堂接過銀子,頓時越發大喜道:「好嘞,公子請,我給您找一個看戲的好位置。」

朱栩被跑堂領到了二樓,的確是一個好位置,恰好是檯子的正中。

朱栩坐下來,拿起盤子里的瓜果,然後抬頭看向站在身側的曹變蛟道:「來,坐。」

曹變蛟微微躬身,卻沒動。

朱栩搖了搖頭,道:「你啊,比老曹不開竅。」

曹變蛟沒有說話,警惕的看著周圍,又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做了一個手勢。他身後的侍衛無聲的悄然離開。

朱栩看著檯子,上面還沒人,倒是下面的看客熙熙攘攘,沒多久就坐滿了,大聲談笑議論著。

朱栩側耳聽了聽,隱約聽到春茶二字。嘴裡嚼著堅果,細細的聽著。

左邊一群人被跑堂的領著,直奔朱栩右邊的桌子走來。

曹變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右手做了個手勢,兩個人悄然走到兩桌之間,隔開了這群人。

一共三個人,都是錦緞華服,看上去很是尊貴,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淡淡的笑容,大步而來。

「李掌柜,你有茶田千畝,茶山數座,今年要賺大了!」

「沒有沒有,還是山右的范大掌柜,聽說他單單在四川的茶田就有三千畝,更何況還有江南的幾座山……」

「真是饞的我不行,你們都有的賺,我今年是虧大了,鹽引作廢,一百多萬兩銀子扔進了水裡!」

三人說笑著坐下,李掌柜是一個中年人,他看著戲台,開口道:「慶雲樓的板鴨,鯉魚,江雲耀的女兒紅……」

「唷,李掌柜,今天可是大方,就這幾樣就要十幾兩了……」

李掌柜擺了擺手,頗為矜持的笑了起來。

三人分別是李涵繕,孫庸正,錢仲永,他們都是江南的富商。

孫庸正以布莊起家,後綢緞,瓷器,私鹽,茶葉等等凡是賺錢皆有涉及,現在是蘇州首富,親家與織造府關係密切。

李涵繕是浙、江杭州人,漕運起家,現在主業是茶葉,在大明說不上第一,卻也屈指可數,祖上是浙江按察使。

錢仲永做的卻是米糧,近些年南糧北上,高價出售,著實發了不少財,他的祖上與顧憲成有舊,以此連上前任漕運總督李三才,佔了漕運的大便宜,也是身家百萬之人。

三人的生意彼此交錯,相互幫忙,早就是「至交好友」。

孫庸正看著李涵繕的大手筆,瞥了眼兩人,搖頭嘆道:「我是比不上李兄了,朝廷大改鹽政,我的半數身家都賠了進去。」

李涵繕看著孫庸正,搖頭一笑道:「孫兄可不要誆我們,你的身家我們是知道的,區區百萬兩,豈能動搖你的根基?」

錢仲永看著兩人,苦澀的道:「你們二位身家豐厚,來銀子地方多,可老弟我就慘了,漕運衙門形同虛設,完全是由那個惠運船行操持,以前的生意大部分做不得,短短几個月,我就賠了幾十萬兩,幾十條船停在碼頭出不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有生意……」

李涵繕的漕運生意早就停了,神色怔了怔,試探著問道:「聽說,那個船行,是戶部傅大人的大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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