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風水龍脈

大家回到一樓,急忙給李孝賢驗傷包紮。李孝賢的手傷得不輕,幸好安婧的手槍中發射出來的是橡膠子彈,又打在手機上,手機炸開後子彈沒有貫穿手掌,才沒有造成骨折,可是掌心裡依然有很深的傷口。安良執意要送李孝賢去醫院護理,回家時已經天亮了。

大家都不可能再睡覺,在一樓的大書房裡打開五台電腦,重新回看晚上發生的恐怖事件,又接通了安芸的網路可視對話系統,全家開起了全球電話會議。

桌面上除了電腦還放著羅經,就是為了隨時檢查奇怪的轉針現象,可是現在針又不轉了。羅經的旁邊放了兩支「柏萊塔」自動手槍,安婧說放在這裡辟邪。

安芸從李孝賢入門的第一時間就很注意她,從安良說的鴛鴦蝴蝶命和她出生的年份,安芸就可以推算出李孝賢的生日和命局。可是她出生的鐘點安良也不知道,如果硬要說是八字全配的話是勉強的。八字命局裡年月日時是必備的四個條件,每個時間單位都有兩個中文字代表,所以年月日時加起來正好是八個字,現在不知道李孝賢的出生鐘點,說是鴛鴦蝴蝶命總有些一廂情願。

不知道出生鐘點,當然不能排出一個完善的命局。安良問過李孝賢這個問題,她說沒有人告訴過自己;再想從一些生活經歷和家庭結構上逆推出這個出生時間,李孝賢又不願意多說家裡的事情。本來簡簡單單的一個女孩,不想在外人面前說家裡的事是很正常的,可是放在頻頻出事的安家就成了神秘人物。

更何況從剛才的錄像上看,深夜三點鐘第一個走出來的人就是李孝賢。

家庭會議當然是安芸來主持,她開口就對李孝賢說:

「小賢,因為你和阿良認識不久,這兩天又突然來我們家住下,然後發生這麼多事情,我們都想找出問題的根源,所以請你諒解,我想先問你幾句,你看可以嗎?」

李孝賢穿著安良為她買的長毛線外套和牛仔褲,手上包著一大團繃帶,像只受傷的小白兔坐在安良旁邊,她點點頭說:「我知道伯母一家都對我很好,如果不是良救了我,我現在已經死了。」

安芸說:「你也對阿良很好,我看到你在婧婧用槍亂指的時候拉開他,讓他避開了子彈。」

李孝賢看著屏幕里的安芸,這時她穿著一套白色的唐裝,端著一碗茶坐在大沙發里,一手揭起茶碗蓋輕輕地吹著茶杯。她對安芸的細緻觀察和理解沒有表示出什麼感激,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安芸抿了一口茶問道:「你能說說三點鐘的時候你為什麼會走到阿良的門前嗎?」

李孝賢又看了看安芸,她仍是一臉含蓄溫和的微笑,看不出半點責備任何人的意思。李孝賢抬起手理了理長發,好像要先理清自己的思緒,她說:「其實整個過程我都沒有什麼記憶,只是記得一直在做夢,可是夢裡的內容也記不清了。我覺得自己好像在透過一個鏡頭看過去發生的事,有個聲音讓我去找一個人,然後這個人要帶我去很遠的地方。」

安芸饒有興趣地聽著,她插嘴問道:「那聲音是男聲還是女聲,是從很遠傳來的還是從心裡聽到的?」

安良轉過臉湊到李孝賢前面,皺著眉頭認真地問:「夢裡是找我嗎?」

李孝賢笑笑說:「是一把很遠的男聲,讓我去找一個古代的人。」

「然後呢?」安芸追問道。

「然後我站在一條荒無人煙的大路邊等他,他從遠處走過來,帶我到一個房間裡面,說要拿些東西離開這裡,可是怎麼也找不到……後來的事就不記得了,醒來的時候是在書房門前。」李孝賢說完還舉起包紮好的右手看了看,一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樣子。

大家聽完都靜下來,安芸慢慢用茶碗蓋掃著浮在杯里的茶葉,安婧穿著鑲綠邊的白色修女袍,抱著扣扣想心事,安良依然在問李孝賢同一個問題:「你在夢裡看到的男人是誰呀?是我嗎?一直都沒有看清楚是跟著誰走嗎?」

李孝賢只是笑著搖頭說夢裡看不清楚,然後心事重重地低下頭,讓香檳金色的長髮遮住臉。

安芸說:「阿良,你不要影響小賢了,她之前被人追殺,現在又受了傷,你讓她好好靜一下吧。目前的情況我也沒有頭緒,這些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弄明白的,小賢,如果你累的話先回房休息,我們聊一會天也睡了。」

李孝賢點點頭走出大書房回到自己的客房,安芸的電腦上開著錄像,她一直盯著李孝賢的一舉一動,甚至是眼睫毛的顫動和手指的無意識動作都不放過。

她看到的李孝賢是文靜而有禮貌的女孩子,而且長得無可挑剔的完美,如果不是發生這麼多事情,如果不是安良命中本來沒有這樣的福氣,李孝賢是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兒媳婦。

李孝賢長得漂亮卻沒有相學裡美人常見的薄命相,額形寬圓可以看出她的智力不低,而且從小就很讓人喜歡,是被人寵大的孩子。眉毛修得太好看了,兩道娥眉在眼線細長的大眼睛上像新月一般勾魂,可是這種修過的眉卻看不出她本來的家庭背景。如果就這種柳眉配額形來論相,她絕對來自大富大貴之家,但是她自己並不是這麼說的,她對安良說過,自己很早就離開了父母。

她的鼻樑不是很高,可是細長直挺,兩眼之間的山根部分也像西方人那樣隆起,這是相學中難得的富貴形格,對女性而言會比較早出嫁,結婚後還旺夫益子,會有一番事業成就。但是以李孝賢現在到美國找工作又被解僱,解僱後又被追殺的倒霉勁來看,實在不像是配這個好相格的命。

安芸想,一定有什麼是假的:背景?運氣?鼻樑?還是這張臉?

這些都不是問題,安芸心裡覺得真正有問題的是安良。她一手教出來的安良已經是新一代玄學家,他還會看不出李孝賢命格和相格之間的矛盾嗎?一定看得出來,而且會想得比自己還要多,只是這個孩子有自己的一套。

安芸等李孝賢回到房間,叫安良關上書房門然後分別問他們當時的情況。

安良說:「我一直在睡覺和做夢,我夢見自己回到抗日時期,這和小賢夢見回到古代很相似。剛才我不想打亂小賢的思路,其實我夢到的情況和她差不多,也有一個聲音在指示我找一件東西。我在夢裡都快瘋了,我不知道『他』要我找什麼,只知道到了一個山洞裡找,日本飛機在頭上轟炸,我想快一點也不行,身體就是不聽使喚用不上勁……」

安婧插嘴說:「我在半夢半醒的時候也是這樣,全身都很沉重。」

安芸對安婧寵愛有加,基本上到了寵壞的程度,無論她搞出什麼事都不忍心責備,自己教無可教只好送到教會去修道。安婧總是插嘴只不過是小兒科,她語氣慈祥地說:「呵呵,看錄像就知道你很沉重了,先讓你哥說完吧。阿良你繼續說。」

「嗯,我在山洞裡看到很多奇怪的器物,在夢裡知道這些全是上古遺物,都有很多秘密,真沒想到原來自己走到藏書室了。」安良嘿嘿一笑說:「我們家的玄學書看來絕對是一寶呀。」

安芸微笑著問安良:「夢裡只有你一個人去尋寶嗎?」

「嘿嘿嘿……」安良雙手盤在胸前,靠著椅背笑起來:「芸姐,我知道你是解夢高手,可是我的夢也沒有那麼直接的事情,我只是夢見自己背著一台照相機,還是舊式的『大鐵桶』,我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穿著那個時期的衣服,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芸姐停下了笑容,重複了安良的話:「哦?你覺得不舒服嗎?」

安婧不甘寂寞地插嘴說:「我也覺得很不舒服,很熱,好像進了地獄。」

安芸聽過兩個人的詳細情況,又問他們的看法。

安婧認為是中邪了,按教會的說話就是著魔了,雖然風水師不能總是用這種態度推搪問題,可是有媽媽和哥哥在,作為小妹妹的安婧天經地義地當個不用動腦子的幸福白痴。

安良說:「我發現這件事和大衛集團的事件有共通點,就是從正統風水學上看不出問題。我們家的風水運程只是賊星入門,大不了是人搞出來的事情,可是昨晚是全家中邪,用傳統方法來對付的話馬上就要開壇作法辟邪驅魔。不過我不相信有什麼神怪的力量,反而覺得距離解開大衛的死因走近了一步。」

「怎麼走近呢?」安芸好奇地問。

安良拿起桌上的紙筆寫著:「遲些電話里再告訴你。」舉起來給安芸看過,安芸理解地點點頭,然後對安婧說:「婧婧,動動腦筋吧……」她又憐又愛地把問題推到安婧面前。

安芸的心情其實非常複雜,她很清楚這是命運的安排。命中注定要死的人,身邊總是特別多事,而自己也總是想去做些會死的事情。眼前的兒女長得聰明漂亮,可是一步走錯的話就會白髮人送黑髮人,眼前這一幕將永遠成為定格。身為風水世家,他們不可能不首先站起來對抗命運,可是這條路很顯然越走越困難,越來越危險。唯一可以樂觀看待的角度,就是這是上帝給孩子們的磨鍊。

安婧倒吸著冷氣說:「你們在這裡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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