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古老風水密法

在安良家裡,全是被危險威脅著的人。安良除了逃亡不會隨便外出,李孝賢昨天才被槍手追殺,今天讓她出門絕對心有餘悸,她在大家的護送下,很快到銀行取回自己的隨身證件,便再也不出門。

這正好讓大家快快樂樂地在家裡聊天做菜,劉中堂下午來報到之後,也加入了洗菜做飯的行列,四個人像玩過家家一樣開心。李孝賢還慢慢發現安良不只是一個有吸引力的男人,而且生性隨和,和自己出奇地談得來。一個男人不是端著追求異性的架子去和女人相處,脫下名牌離開禮貌,用本來面目依然可以讓李孝賢喜歡的確很少很少,她看安良的眼光也慢慢有些異樣。

李孝賢訂到了幾天後的飛機票,也就是說,幾天後安良將會和她一起回到新加坡。安婧作為哥哥的命運保鏢,會一步不離地貼在安良身邊;劉中堂沒有去過新加坡,正好有這個機會和朋友結伴同遊,他當成是一次旅遊,也主動提出要到那裡走走,於是一訂就是四張半飛機票。

還有半張機票是小史納莎狗扣扣的,因為它在強化訓練中,需要每天和訓練人一起生活,而且小狗對風水的反應讓安良很感興趣,所以大家一致通過這次旅遊也帶上扣扣,它將坐飛機來一次國際旅行。

到了晚餐之前,李孝賢才想起一件事,安良為了逃過命中注定的死亡,每天都會往什麼地方跑,今天怎麼一直在家呢?

她問起大家時,安良告訴她所謂「風水輪流轉」,每天的逃亡時間和方向都不同,有時沒地方躲還可能要吊到空中去,去租一台直升飛機在空中轉兩個小時,成本很高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今天的大逃亡時間在晚上亥時,就是九點之後。

晚餐後大家就開始準備衣服和工具,安良照例穿上防彈衣,外套橄欖球護甲,由劉中堂開車向長島方向開去。李孝賢也提出過想和安良一起出去,可是遭到大家的反對,因為她現在也是惹事的苗頭,她上街的話不知道會引來多少子彈,所以李孝賢被安排和扣扣在家看門口。

安良這一次出去很順利,幾個小時後他就回來了。李孝賢見到安良回來很開心,關心地問剛才有沒有危險,安良對這種關心非常受用,他飛快地脫下全身護甲,精神處於亢奮狀態,叫上李孝賢到附近酒吧喝酒。因為安婧是修女不能喝酒,氣得在家裡乾瞪眼。

李孝賢出來後卻沒有跟著安良走,她說帶安良去個自己喜歡的地方,於是兩人從車庫裡拉出越野摩托車到街上撒野。

李孝賢從背後抱著安良,飛奔在清冷閃爍的城市裡,摩托車的兩旁閃過一片飛舞著七彩光線的橫幅。她的眼神很銳利,在這樣的高速飛馳下依然可以看清街上每一個細節,看到同性戀者在街上擁吻,手上握著幾支垂下頭的玫瑰;失意的醉鬼橫躺在垃圾桶旁,他的中指上套著一隻很顯眼的大戒指;名貴的房車經過身邊,裡面開車的男人在用粗俗下流的髒話痛罵女人……可是她也可以選擇看不見,她在想安良說過的話,人活著的意義就是在上帝給的答案中作出選擇。

從威廉斯堡大鐵橋越過東河,橋下是布魯克林的威廉斯堡街區,這裡是嘻皮士的新聚集點,雖然名氣和檔次不如河對面的蘇豪區,可是以半夜十二點街頭的喧鬧程度來說,和蘇豪區相比毫不遜色。

他們到了一個重金屬風味的泰國餐廳,看到里里外外都擠滿人,早就沒有位子讓他們坐下,李孝賢擠進櫃檯點了兩杯雞尾酒,拿著杯子走出來,和安良慢慢走向東河邊。他們在深夜的大街上,安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自己經歷過的風水故事,兩個人的影子越走越近,直到站在漆黑的東河邊,坐在河邊的草地上一起看著天幕上的繁星。

其實這是一種違法行為,在紐約禁止在公共地方喝酒,不過這個時候做些有點犯罪感的事情會讓人更愉快。

「哇,真沖,我沒喝過這種酒,你很會點呀。」安良舉起手上的長杯,杯里是淡紅色的酒,杯子下層泡著薄荷葉,中層是青檸檬,上層是冰塊,杯子里斜插著一支吸管,看起來很溫柔的樣子。

「這叫Mohito,我很喜歡喝。」李孝賢也舉起手裡的杯子,在星光下看了看。她的杯子里放著同樣的調料,可是酒的顏色卻是深綠色,看起來更有冷感:「琴酒的味道里加入了很重的青檸和薄荷味……」

安良吸了一口說:「好像還加了伏特加,酸甜苦辣的味道都很濃重,想不到你還喜歡喝這種口味。」

「你也喜歡嗎?」

「喜歡。」

「真的?」

兩個人突然笑起來,他們都想起剛剛互相認識的時候,那個不懂歌劇卻說自己喜歡歌劇的傢伙。安良說:「真的喜歡,第一次喝就覺得很對口味。」

李孝賢微笑著說:「我這杯不甜,口感更重,我怕你第一次喝不習慣,為你點了一杯有點甜味的,加了西瓜汁……」

安良看看李孝賢手中的杯子,裡面的酒綠得感覺得到重量,他想試試李孝賢喝到的味道,也許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情:「可以嗎?」

李孝賢笑著從自己的杯里抽起吸管,把杯子遞給安良,安良插進自己的吸管喝了一口,果然酸苦而且辣,比自己手上那杯更沖。李孝賢這種味覺愛好讓他有點意外,他的腦海里不自覺地閃了一下李孝賢的生日,他想對照一下從這個八字里表達出來的性情是否和這杯綠色Mohito一樣,在青澀的外表下,藏著喝下去才知道濃烈的韻味。

越夜越冷,他們身邊偶爾有偎依著的情侶走過,可是安良等了很久,沒看到李孝賢有冷的表示,也沒有要回家的要求,她似乎在等什麼。

安良盤算了一下,覺得是時候說一句有下文的話了:

「你冷嗎?」

李孝賢說:「嗯,不冷。」然後抬起頭看著遠處走過來的兩個人。

一個高大帥氣的義大利男人喝得酩酊大醉,手上拿著一隻鑽石白金戒指,正纏著一個金髮美女,不停地說著不能分開痛不欲生之類的求情話。金髮美女穿著弔帶晚裝中裙,外套一件皮毛大衣,手上夾著一支細長的香煙,似笑非笑地慢慢走著。她不像是在擺脫義大利男人的騷擾,倒像是在享受這種哀求。

李孝賢衝口說道:「艾琳娜?!她是大衛集團的基因工程師。」

安良的眼睛立刻像電光一樣看過去,大衛集團的任何人都可能是打開迷城的缺口,何況是一個基因工程師?而且大衛集團不是修路建橋蓋大樓的嗎,為什麼會有基因研究人員?

安良看到李孝賢馬上從草地上站起來走向艾琳娜,她大聲說著:

「艾琳娜,需要幫助嗎?」

安良覺得李孝賢太過熱心了,也許是一時著急沒有仔細看面前的情況。艾琳娜輕輕吸了半口煙,在薄煙中斜眼看著李孝賢的表情,分明在說『不要多管閑事』。

那個義大利帥哥已經仰面朝天躺在人行道上,他的一隻手攤在頭頂前,握著艾琳娜的短筒皮靴,嘴裡含糊地叫著艾琳娜的名字。艾琳娜沒有掙脫,卻背靠在河欄杆上笑起來,那是一種看喜劇電影時的笑聲——空洞而放肆。

從禮貌上說,安良不可能讓李孝賢一個人走近這種是非圈,而且他也很想走過去。他隨之站起來走到艾琳娜身邊說:「很抱歉,我們打攪你了嗎?」

「哼,呵呵呵,小賢,居然被你看到我在這種地方,真是丟臉呢……哈哈哈哈……」

輕柔的聲音後是輕浮的笑聲,艾琳娜笑的時候揚起白晢的下巴,讓鬆散穿在身上的皮毛大衣斜滑到肩側,露出貼身的黑色低胸晚裝和一道誘惑的曲線。

D!一定是D-Cup!安良的視線被綁在艾琳娜的胸前。

艾琳娜瞟了安良一眼說道:「嘿,小男孩,你是中國人嗎?你在猜測我的上圍尺碼……嗯?」

中國人長得比白人年輕這是人所共知的,不過三十幾歲被一個美女叫做小男孩多少有點傷自尊心。安良把視線上升到艾琳娜的臉上,這是一張妖嬈成熟的臉,看起來年齡不會超過三十歲。可是安良知道這種天生的金髮美女看不出年齡,她可能是只有二十歲也可能已經三十六。

安良從一開始就肯定艾琳娜在玩一場遊戲,現在這樣的女人很多,這年頭已經沒有人可以搞清楚愛情的功能有多複雜。他對艾琳娜說:「我是中國人,你……是空姐嗎?」

事實上艾琳娜有著空中小姐一樣標準的身高和身段,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安良明知道她是工程師仍這麼說,絕不是對美女的恭維,他知道艾琳娜這種恃才傲物藐視男人的才女心裡最討厭什麼,也知道她會作何反應。

「No……」艾琳娜立刻收起臉上的笑容,否認了安良的問題。她聽得出這是惡毒的咒罵,只有飛國際航班的空姐才會永遠處在時差混亂中,可以不分黑夜白天的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

「這是你男朋友?」艾琳娜盯著安良,吸了半口煙噴到安良的臉上,從煙霧中審視著安良那張輪廓分明而瘦削的臉,然後對李孝賢說:「他長得像個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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