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棋到中盤

鄭逸群來到怡翠館的時候,雲落和晏雯曉還沒有到,而劉岳平也因為局裡有點兒事耽擱了,說是要晚一點兒才到。於是,鄭逸群忽然有了點兒空閑,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他走到怡翠館一間僻靜的房子里,這裡有床,於是,他和衣躺下。鄭逸群真的疲憊極了。現在,昨晚滯留的客人已經疏散了,雖然還有一些陣雨,但俱樂部通往高速公路的路已經通了,客人有事的就都走了。俱樂部里一些小事都處理了,保安主任也派人去醫院看望了那個受傷的武警,送了一些慰問金。只是有一件事情還沒有結果,那就是李鐵牛小舅子的遺體還沒有找到,打撈局的船還在打撈。

下午,公安局的人來調查了一下李鐵牛司機出事之前的情況,俱樂部向他們提供了他自己簽字的免責聲明書和救援錄像。公安局的人也沒說什麼,做了筆錄就走了。鄭逸群發了信息給尹詩雙彙報了情況,尹詩雙可能是對那部手機還不熟悉,只是用英文回答:I got it。

鄭逸群眯上眼睛,一股巨大的倦意頓時吞沒了他。他似乎睡著了,但似乎又沒睡著,總是半睡半醒。

手機上有提示音,他拿起來看看,原來是郵件,他打開郵件,發現是宣萱發來的歐升達、郭正余和一個叫王楚紅的人與威靈頓公爵的會面安排。歐升達和郭正余見威靈頓公爵,鄭逸群沒有什麼奇怪的,尤其是郭正余,他本身就是香港的太平紳士,這個王楚紅是誰呢?

他昏昏沉沉地放下電話,準備接著睡,但是,王楚紅這個陌生的名字卻總在他的腦子裡縈繞,歐升達、郭正余兩位大佬陪她去見威靈頓公爵,她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是什麼人呢?

他一骨碌爬起來,打電話問宣萱知不知道王楚紅是什麼人。宣萱回答:「你也太不敬業了,王楚紅不就是涵涵小姐嗎,王楚紅是她的真名嘛。」

鄭逸群恍然大悟,拍拍自己的腦門說:「對啊,不就是她嘛。」他站起身來,在床邊找到了一壺茶,摸摸,溫溫的,他倒了一杯,一口飲盡,然後問:「她不是移民了嗎,怎麼跟歐升達、郭正余他們還有聯繫?」

宣萱回答:「這個我還真不大清楚,涵涵不是移民加拿大了嗎?這幾年一直很低調,貌似也沒有回國。你要知道,她雖說是告別了娛樂圈,但如果回國也是會引起媒體注意的。」

鄭逸群想了想說:「你給我查一查,歐升達這兩年去沒去過加拿大,特別是溫哥華。」

宣萱貌似正在電腦前,很快就回答:「去過兩次,目的地都是溫哥華,不過……」

鄭逸群覺得她很猶豫,就問:「怎麼啦?」

宣萱回答:「他每次都是帶樂楓教授一起去的,沒有住賓館的紀錄,每次時間都很長,最長的一次超過二十天。」

鄭逸群問:「歐升達有在溫哥華買房子嗎?」

宣萱說:「這個我要查一查,現在無法回答你,怎麼?你懷疑?」

「你還是查查再說吧,我覺得事情有點兒怪。」

「對了,我交代你在哈佛附近給歐廣群找公寓的事情你安排得怎麼樣了?」鄭逸群問。

「哦,是這樣,我找了兩個信得過的經紀人,找了兩套公寓,把資料傳給樂教授了,樂教授說等歐董在英國忙完了,順便到美國看一下,如果行就把錢交了。」

「明白了。」鄭逸群收了線。

看看錶,跟雲落和晏雯曉約好的時間也差不多了,他走進洗手間,洗洗臉,看看鏡子里的人,眼睛裡有點兒血絲,看起來有些憔悴,於是,他擦了一點兒男士護膚霜,這樣使得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

他剛拾掇完自己,服務員就過來敲門,告訴他客人到了。鄭逸群嗯了一聲說:「回覆客人,我馬上就到。」

鄭逸群走出房間,向客人所在的廳里走去,迴廊上吊著各色籠子,養著仙禽異鳥,人一走過,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院內兩邊都是抄手穿山游廊相接,朱紅垂花門,小三間,完全是華麗的宮苑氣派。走進廳里,雲落和晏雯曉正坐在一個茶几前喝茶,因為這裡都是碧色窗紗,所以,映得兩人的臉都有些發青。

雲落今天穿了一件黑白相間的裙裝,足上是一雙黑色絲帶編製的涼鞋,簡單而雅緻。晏雯曉則穿得比較休閑,上身是件寬寬大大的淡藍色暗花襯衫,開胸有點兒大,但還算是在合理範圍內,顯得特別性感;下身是一條黑色綢褲,寬大卻能讓人隱約看見她兩條長長的美腿,腳上的鞋亮晶晶的。

「咦,不是說請你們新戲的編劇嗎,人呢?」鄭逸群問。

雲落臉上浮現出她招牌式的純真笑容,回答:「哦,他馬上就到。」

晏雯曉站起身來,鄭逸群發現她真的很高,幾乎跟自己的身高差不多,也就是伊濤的個子才能配得上她。晏雯曉很淑女地說:「鄭總,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鄭逸群有點兒詫異,但馬上意識到,晏雯曉找自己一定與昨晚伊濤的事情有關,於是,他點點頭。穿過大廳的側門是一個暖閣,暖閣里有一張玉石雕成的大床,上面掛著碧綠的紗簾。床邊有個茶几,茶几旁邊擺著幾張玉石面的圓凳。

兩個人坐下,晏雯曉胸前露出一段淺淺的乳溝,卻令鄭逸群很不舒服,於是,他看著晏雯曉的臉,盡量不被下面那雪白的一片干擾,他問:「有事啊?」

晏雯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猶豫了一下問:「伊濤昨天跟你說什麼了嗎?」

鄭逸群迅速分析了一下,不說一些不行,說多了還不行,於是,他回答:「他現在就是感覺到壓力大。」

「壓力大,是工作還是愛情?」晏雯曉問。

鄭逸群平淡地回答:「兼而有之吧。今天你沒見到他嗎?下午兩點多他就離開了。」

晏雯曉點點頭:「他有打電話給我,不過,下午我們都忙,他那邊質監部門有檢查,我這邊又在跟雲總談事情,就沒有見到。」

鄭逸群把頭轉向一邊,對面是一組屏風,上面雕刻著花鳥人物,他說:「伊濤有壓力,壓力來源於方方面面,但最主要的還是感情上的,愛得太熱烈,他反而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晏雯曉嗯了一聲:「有時候我能感覺到這點。在遇到他之前,我雖然相信愛情,但是已經不再嚮往婚姻了。可是,遇到他以後,我覺得我對婚姻有信心了。」

鄭逸群嗯了一聲:「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不過也恰恰因為這樣,愛情才不會死無葬身之地。」

「謝謝鄭總的鼓勵,我會努力的。對了,伊濤沒說別的?」晏雯曉又問,眼神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鄭逸群很明白,晏雯曉可能是想問一問安妮與伊濤的事情,即使是晏雯曉知道伊濤和安妮的事情,從自己嘴裡說出來那也是大忌。有些事情,裝糊塗比清楚更有利。於是,他搖搖頭回答:「沒說什麼,後來下雨了,我就去指揮搶險了,他找地兒睡覺去了。」

「是這樣啊!」晏雯曉若有所思地點著頭,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又問,「是不是周潔來了?」

鄭逸群點點頭:「來了,沒參加你的訂婚儀式,是不是要找她算賬?」

晏雯曉搖搖頭:「那倒不至於,不過我們好久沒見了,找個機會我請她吃個飯還是應該的。你知道她的時間安排嗎?」

「我回頭把她的行程發給你,你看著安排吧。」

晏雯曉點點頭道:「我得勸勸她,別因為那個什麼陳瑾跟甄妮妮互不來往,何必呢?不就是個男人嘛。」

鄭逸群只知道晏雯曉、甄妮妮、周潔她們在一起演過戲,還知道周潔原來跟甄妮妮來往過密,但她們之間的關係就不知道了,現在聽晏雯曉這個口氣,她們之間的關係也是很好的。娛樂圈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關鍵就在於人與人之間的交往。

「好啊,你們約好了,到時候我安排你們出海。」鄭逸群輕鬆地道。

晏雯曉像忽然想起了什麼,說:「對了,關於錢小小我聽到了些事情,想不想聽聽?」

「晏小姐如果信得過逸群,我願聞其詳。」

晏雯曉眼珠轉了轉說:「我們到外面去吧,雲落知道得全面一些。」

「好啊!」鄭逸群站起身,禮貌地伸出了手,示意晏雯曉先走。晏雯曉站起身,一種奇怪的香氣飄入鄭逸群的鼻孔,是一種濃烈的誘惑。

走出暖閣,雲落正在那裡出神,見他們出來,報以一個純真的微笑,這是一種少女般的微笑,居然會浮現在一個母親的臉上,真是不可思議。

晏雯曉文靜地對雲落說:「你跟鄭總說說錢小小的事情吧。」

雲落看看鄭逸群道:「其實,我認識她也就是在北京的幾個派對上,她屬於那種比較能裝的,從來不準時來,來了也就是跟大家打個招呼就走。」

「為什麼?」鄭逸群問。

雲落撇撇嘴,有點兒不屑地說:「還不是顯示自己的高貴嘛。每次走都說自己很忙,天知道她忙不忙。」

「她很有錢嗎?」鄭逸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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