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用適度犧牲的辦法來解決矛盾

轉眼一個月過去,這中間喬若瑄回來了一次,普天成跟她拐彎抹角談起了工作變動的事。普天成說:「我考慮了好久,老杜那個人不是太可靠,跟他搭班子,遲早要出事,要不,你還是挪個地方?」喬若瑄放下手裡的報紙,盯住普天成問:「往哪兒挪,你們不會再缺副秘書長吧?」普天成目光一暗,「若瑄,我跟你談正事呢。」

「談正事上你辦公室,這是家,我一個月回來一趟,不想聽正事。」喬若瑄起身,往廚房去。這次回來,喬若瑄發現了一個女人們最容易發現卻也最容易忽略的問題,她家的廚房成了擺設,她斷定這一個多月普天成沒做過一頓飯。這樣下去,普天成的胃受不了,男人到了這把歲數,是不能亂湊合的。喬若瑄想給普天成找一個保姆,被普天成拒絕。喬若瑄不甘心,背著普天成給王靜育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從永川那邊找一個保姆來。永川是廣懷下面一個縣,王靜育以前在永川做過縣長,那一帶的婦女打小就能吃苦,而且衛生習慣很好。王靜育說正好有位遠方親戚,家裡女孩多,答應這一兩天就帶過來。喬若瑄想把廚房認真打掃一下,這樣亂糟糟的廚房,讓外人看見,她臉上沒面子。

普天成攔住她說:「若瑄,你再認真想想。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瀚林書記也有這個想法。」

喬若瑄的步子猛地止在了那兒,半天,她回過身來,沖普天成說:「不可能!」

普天成沒把上次瀚林書記找他談話的事說出來,他怕喬若瑄接受不了,仍然婉轉地道:「你也知道,瀚林書記對官員家庭一直有看法,他在幾次會上都講到,要把海東這個特色取掉。」

「講了就要做?普天成,你是想借瀚林書記來壓我吧。我鄭重地告訴你,我不可能回來,杜漢武想攆我,我還賴著不走呢。」說完,進廚房了。

普天成知道談下去也是白談,弄不好還要傷兩個人的和氣,便略顯憂愁地想,喬若瑄這性格,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

下午五點,王靜育的車到了,果然帶來一位叫盧小卉的女孩,個頭高高的,差不多趕上了喬若瑄。猛一看,不像是從永川那種落後地方出來的,儘管穿著很樸素,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分外有神,給人一種精於世故的錯覺。普天成不明就裡地問:「這位是……」盧小卉扭捏著她好看的身子,略顯拘謹地站在了一邊,目光怯怯地望在王靜育臉上。王靜育沖普天成笑笑,再望住喬若瑄。喬若瑄一雙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盧小卉好幾遍,顯然,她對盧小卉的年齡還有已經發育成熟的身子有點不放心,她要的是那種青中帶澀淳樸中帶著傻氣的女孩,盧小卉這身材,應該到哪家時裝公司做模特去,那對藏在素衣里的胸,一旦換件衣服襯托出來,是很讓人憂心忡忡的。可既然王靜育帶來了,她又不好拒絕,再說人家孩子才十五歲,也不能往壞處想,於是便問:「家裡都同意了?」

「同意了。」王靜育代盧小卉回答,目光快速地往普天成臉上一掃,帶著某種意味。

「家裡的活兒都會做吧?」

「您放心,阿姨,洗衣做飯我樣樣拿手。」這次回答的是盧小卉。盧小卉一說話,鄉下孩子的淳樸就顯出來了。她漂亮的臉上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這孩子蠻讓人喜愛。喬若瑄點頭道:「那就留下吧,你叔叔胃不好,記得做飯清淡點。再者,襯衣要天天洗,洗了要熨好。」

盧小卉一一點頭,普天成這才反應過來,「我說了不要,怎麼還……」

「要不要由不得你,靜育快坐,我帶小卉先熟悉一下。」

王靜育詭秘地一笑,坐下了。普天成狠狠剜了他一眼,也有些無奈地坐下,跟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下面的事來。

喬若瑄很快就把該交代的交代完了,又帶著盧小卉去了卧室。卧室是她上午就騰出來的,以前當客房,有點小,但住保姆已足夠。盧小卉帶的行李不多,其實也不用帶,一應物件喬若瑄都替她準備好了。看完卧室,喬若瑄問:「滿意不?」盧小卉臉上閃著紅暈,羞答答說:「這麼好啊,我原還想,要住地下室的。」王靜育接話道:「去年她在北京做家政,幾個孩子擠在一間地下室里。」喬若瑄這才知道盧小卉以前就做過家政,還是北京,怪不得呢。她放心地舒了口氣,笑著說:「這是海州,不是北京,缺什麼,隨時跟你叔說,他會像對待自己女兒一樣對待你的。」這話說得很巧妙,似乎有雙重意思,說完,喬若瑄望了一眼普天成。普天成心裡早有想法,等喬若瑄一走,他就打發掉盧小卉,他要什麼保姆,再說這女孩也長得太那個,住一起不好。

王靜育要做東,請普天成夫婦吃飯,普天成不想去,謊稱有事推辭了。喬若瑄急著要去瀚林書記家,離開廣懷時,她就跟瀚林書記的秘書約好了,早上一醒來,就給瀚林書記發了條簡訊,瀚林書記回簡訊說,下午五點給她電話。剛才在卧室時,她收到瀚林書記秘書的簡訊,說瀚林書記讓她過去。這事同樣不能讓普天成知道,一旦讓普天成知道了,准又惹出新的不快。

王靜育見普天成兩口子都不願跟他出去,便也知趣地起身告辭,臨走,又跟盧小卉叮囑了幾句,無非就是好好照顧普天成,別偷懶,手腳要勤快,家裡來了客人一定要識眼色,等等。看著他們一唱一和的樣子,普天成想笑,卻又感覺喉嚨被什麼堵住了,笑不出來。

喬若瑄打扮一鮮地出門後,家裡就剩了普天成跟盧小卉。盧小卉已換下她來時穿的衣服,換了一身在北京做家政時穿過的工裝。這設計工裝的人也有想像力,居然仿照制服的樣式,明明是做家務,他不設計得寬鬆點,反倒山是山水是水,風景全給你點綴了出來。普天成望了一眼,感覺渾身發熱,十分不自在,他心裡罵王靜育,你那些鬼點子,以為我不知道啊,不安好心!

盧小卉出去買菜的時候,馬效林來了電話,說他剛到海州,有急事要跟秘書長彙報。普天成問馬效林現在在哪兒,馬效林說他在金江飯店門口。普天成讓馬效林等在那兒,他馬上就到。

二十分鐘後,普天成趕到了金江飯店。馬效林果然神色不定地站在那兒,普天成讓馬效林上車,然後往麗水大橋那邊開。麗水大橋西側有家叫獅子樓的酒樓,於川慶請普天成吃過幾次飯,裡面環境不錯,重要的,老闆是於川慶一個舊相好,於川慶並沒跟普天成藏著掖著,關於他跟老闆娘江海玲的關係,普天成是一清二楚。於川慶還特意叮囑江海玲,哪一天要是普天成來了,一定要熱情招待好。普天成剛才在車上想地方,不知怎麼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了江海玲那張清麗脫俗的臉來。

這種地方說起話來安全。

到了獅子樓,江海玲熱情有加,一邊張羅著開包房,一邊笑說好久沒見到秘書長了。普天成勉強跟她寒暄了幾句,道:「今天借你這地方談點事,飯菜簡單點,讓服務員別打擾。」江海玲一看普天成的臉色,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忙道:「秘書長儘管放心,飯菜好了我親自送進去。」

江海玲剛走,普天成就問:「怎麼回事?」

馬效林神色慌張地說:「蘇潤開口了,他咬出了好幾個人。」

「真有此事?」普天成只覺得心裡重重響了一聲,不敢相信似的盯住馬效林,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千真萬確,是牛監獄長跟我說的,他也著了急。」

牛監獄長叫牛如虎,是吉東第一監獄副監獄長。這個人不會亂說話,普天成的眉頭更緊了。過了一會兒,他又問:「具體咬出了誰?」

「你,我,還有……還有瀚林書記。」

「什麼?!」普天成驚得從沙發上彈起來,「這關瀚林書記什麼事?!」

馬效林也被普天成的反應嚇了一跳,結巴道:「我聽牛監獄長說,蘇潤在寫給王化忠他們的材料中,提到一件事,說水泥是一個叫化玉嬌的女人提供的。」

「亂彈琴,天下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普天成憤怒地將手中的杯子一摔,一聲尖利的碎響後,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沖馬效林道:「把它收拾了。」

馬效林要開門喚服務員,普天成惡聲罵道:「一個杯子叫什麼服務員,你沒長手?!」

馬效林掃了一眼包房,包房裡實在沒什麼工具,便拿起一塊桌布,無言地打掃起碎片來。

普天成黑青著臉,坐在那兒發怔。等馬效林把玻璃碎片清掃乾淨,他心裡的主意似乎有了。他拍了拍沙發,說:「坐吧。」馬效林不敢坐,又覺站著不合適,硬著頭皮在普天成邊上坐下了。

「效林啊,你在吉東干副書記,不止是我普天成一個人的意思,瀚林書記幾次問起過你,他對你,寄予厚望呢。」

馬效林戰戰兢兢地說:「這我知道,謝謝秘書長多年的栽培。」

「不,你應該謝瀚林書記,沒有瀚林書記,在海東,沒有你我的地盤。」

「秘書長,有什麼話,您儘管吩咐吧,我心裡有數。」馬效林好像不那麼慌了。這種時候,慌張會壞大事,他不停地提醒著自己。

普天成停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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