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無法入眠

回到喻廣財的宅院,已經是深夜,幾人放下行李之後,在堂屋裡坐了下來,似乎都沒有睡意。

「這武家的事,現在想想還真是蹊蹺,好像做了一場夢。」李偉端著水杯說道。

爺爺點了點頭,說:「的確有些不可思議,你說這世上真的會有那種奇書嗎?這武林從父親手中得到那本奇書,從中學了那麼多古怪的法術,想還自己母親一個幸福,這事到底是不是他母親想要的還是個問題。」

李偉笑了笑說:「我看這個問題倒是只有她本人才知道。我在想啊,當時我第一次走到那西廂屋子前的時候,湊上眼睛去看,他母親明明就是站在窗口前的,可後來武森又說武林進去的時候她是躺在床上的。」

「莫非,他母親根本就沒有死?」曾銀貴說道。

幾人沉默了一陣,聽見李偉嘆了口氣說:「這還真不好說,不過這些事情本身就沒有什麼合理的解釋。」

說著,爺爺注意到喻廣財一直沒有說話。他回來之後,放下行李就朝著門外的院子走去。當爺爺伸著腦袋往門外看的時候,才發現他拿著一封信從外面走了進來。

喻廣財看得非常入神,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有些難看。

「怎麼了,師傅?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爺爺低聲問道。

喻廣財沒有回應,而是悶頭快速地將手裡的那封信給看完了,末了,他長嘆了一聲:「又出事了,非同小可啊。」說完,他將那封信丟在了圓桌上。

爺爺手快,將那封信搶了過來。爺爺早年的時候上過私塾,雖然書本上的文字認不全,可還能勉強讀下來。

「師傅,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可能已經是半月之後了,那天我們三人和你們分別,本來是要跟著羅琪去她親七(戚,錯別字)家,卻路遇暴雨……」爺爺念了兩句,回過神來,「這是林子寫的?」

曾銀貴問:「你就這麼肯定不是張七寫的?」

「張七,他連自己的全名都不會寫,就只會兩個字——張和七。」

兩人笑了笑,李偉催促說:「快看看,寫了什麼?」

爺爺收回目光,繼續念那封信上的字:「卻路遇暴雨,大半夜的被困在了山中。我們在山裡迷了路,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個破房子避雨。我們走進那間破房子的時候,在裡面遇到了兩個人,一個像讀書人,還戴著眼鏡,看上去非常瘦弱。另外一個跟他相比就要強壯許多,多半是一個警察,這從他身上穿的衣服和腰間別著的槍就可以看出來。見了我們走進那間破屋子,這個警察馬上就從地上站起身來,飛快地拔出了腰間的配槍,穩穩地對著我們。當時我就勸羅琪和張七不要進去了,我們另外找地方避雨,可當我們出去又轉了好幾圈之後,才發現這座山很深。我很納悶,這他媽是怎麼走的,居然從一個大城市的邊緣走到了深山裡面。當然再多抱怨也是沒有用的,我最終還是聽了張七的意見,跟著兩人進了那間破屋子。羅琪跟那警察解釋了半天,我們才在那破屋子的另一邊借了一塊能夠避雨的地兒,坐了下來。那天晚上的雨越下越大,看樣子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我們從包里拿出了一些事先準備好的乾糧,草草吃了起來。對面的兩人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我們開始吃乾糧了,他們才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那個戴眼鏡的說:『查爾斯他們怎麼還沒回來,外面下了這麼大的雨。』那個警察聽到這話有些不悅,說:『這狗日的洋人,老子還以為送他們出城是什麼輕鬆的事兒,誰他娘的知道這洋人就愛看稀奇,現在好了,看個稀奇看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還能回得去嗎?』那個戴眼鏡的嘆了口氣,安慰他:『行了行了,不就是在山裡過一夜嘛,你一個大老爺們不會那麼嬌氣吧?』『嬌氣?你他娘的我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知道跟那洋人說什麼鳥語,我可告訴你,最好別在他面前說老子的壞話,不然老子一槍崩了你!』那警察咬著牙,樣子非常兇狠。他倆的話倒是把張七給逗樂了,他在一旁嘻嘻地笑,說:『不是吧,這地方也能碰到洋人啊,我長這麼大還真沒見過洋人長什麼樣,聽說他們身上的毛跟我們家的大黃差不多。』說著,張七就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引來了對面那個兇狠的警察,他走過來問:『你們家的大黃,是條狗吧?』張七看著他,點了點頭。沒想到那個警察竟然大笑起來,張七的話像是說到了他的心裡去。警察說:『你小子想法還有點兒特別,我怎麼就沒發現呢?哈哈!』」

「你們看看,這個張七走到哪兒都跟人說得上話。」曾銀貴笑著說。

「呵呵,在這方面,你比他差不了多少。」李偉調侃了他一句。

曾銀貴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然後扭頭催著爺爺:「後來呢?」

爺爺繼續念信上的字:「警察這麼一說,把我們三人都給逗笑了,張七就跟他說開來。原來,這兩人都是陪著一個叫做查爾斯的洋人出城去接他妻子的,結果在接到妻子之後,他的妻子非常興奮,非要查爾斯陪著她四處逛逛,本來是到山上來看風景,看著看著就進了山,在這山上發現了那破屋。這兩人是沒有心情陪著這夫婦倆四處閑逛的,就約定在這破屋裡等他們。與這兩夫婦分別不久,就下起了大雨,直到我們進來,他們都還沒有回來。聽完了他們進山的經過,張七也開始跟兩人說起來,把我們的遭遇講得十分悲慘,硬是把那兩人逗得笑個沒完。從兩人的談話間,不難作出判斷,他們中一個是警局的警察,負責保護查爾斯,一個是查爾斯的翻譯,每天都跟著他,警察一直稱他為洋人的狗。就在兩人爭論不休的時候,一個洋人撞進門來,見了我們三個先是一愣,然後非常著急地對著翻譯和警察說了一陣鳥語。那警察聽得是一頭霧水,翻譯倒是連連點頭。不過從他著急的樣子來看,應該是出了什麼事。等他說完,警察先低聲問:『這洋狗說的什麼?』翻譯也皺起了眉頭,說:『查爾斯說,剛才他陪著他妻子去山上看風景,結果碰到了大雨,兩人慌不擇路地一陣亂跑,結果莫名其妙地跑進了一座墳地,當他反應過來跑錯了路,想拉著他的妻子跑出來,結果他的妻子死活都不肯走,非說自己的面前到處都是岔路,還有什麼懸崖,不能亂走,一走錯就會粉身碎骨,查爾斯聽得莫名其妙,非常著急地追問她到底怎麼了,可他的妻子怎麼也不動,就站在原地,眼神空空的,停頓了很久,竟然對他說了一句中國話,至於說的是什麼,他聽不懂。』幾人聽了,都從地上站起了身。我聽出了這事有點兒不太對勁兒,知道這洋人是撞了邪,本想這事並不干我們的事,誰知那張七連忙指著我對那翻譯說:『這肯定是惹了髒東西,我們這兒正好有個捉鬼的高手!』張七的話,提醒了兩人,警察和翻譯二話沒說就帶著我朝著那墳頭走去,哦,說帶或許不對,應該是押,因為那個警察的手就緊緊地握著腰間的槍,我真怕他會隨時拔出來。」

「看完了就早些休息吧,稍微打個盹,我們就出發。」喻廣財在身後冷冷地說道。

三人點了點頭,李偉說:「得了,你現在就別念了,你趕緊看完,看完了之後跟我們講,沒想到這林子也會這麼啰唆。」

爺爺點點頭,就埋頭看了起來。

李偉和曾銀貴看著爺爺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也被弄得半點兒睡意都沒有。過了差不多十分鐘,爺爺放下了手中的信紙,擰著眉頭長長地嘆了口氣,說:「看來這事兒真的不簡單。」

「你倒是給我們說說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曾銀貴雙手拽著爺爺的手臂,好像是沿街要飯的乞丐,渴望著爺爺的施捨。

爺爺打了個哈欠,說:「看來今晚是沒得睡了。」

說完,爺爺就跟兩人講起那天林子、張七和羅琪在重慶城郊遇到的怪事。

那天晚上,那個叫查爾斯的洋人進了那個屋子之後,警察和翻譯聽聞林子是個捉鬼高手就將他押著出了那破屋子的門。直到那一刻,張七才看出來,這個警察雖然表面上跟他吹牛吹得火熱,對那個洋人也表現出無比蔑視,可真正在洋人遇到什麼問題的時候,他還是會站在那洋人的一邊。

幾人在洋人的帶領之下,朝著那個墳地走去。那天的雨下得非常大,吧嗒吧嗒打在幾人的臉上,生生作疼。可這個時候的幾人,卻完全沒有在意這臉上的感覺,如果弄不清楚這個事情的真相,他們都會有麻煩。

遠遠地,林子就看見了那個洋人的妻子。隔著那密密麻麻的雨點,借著那深山裡極其微弱的光線,他看見在離大家十幾米開外的那個小山丘之上,有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在原地打轉。慢慢走近,他覺得那場景非常瘮人,那個洋妞一直用手指捋著自己的頭髮,那頭髮和查爾斯的一樣,都是金黃色的,她那白色的皮膚正好映襯著白色的裙子,在黑漆漆的山夜裡,格外顯眼。

「喂喂,是不是那個?」那個警察問了一句,躲到了那個翻譯的身後。

「不是她還會是誰呀?」翻譯說這句話的時候嘴唇有些顫抖。

兩人膽怯的樣子激怒了查爾斯,他扭轉頭來對著兩人一陣咆哮,估計是在訓斥兩人。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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