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彷彿一條離開水的魚,拚命呼吸。
剛才,她差點被陳奇扼死。缺氧的時候產生輕度幻覺,似乎到了另一個陌生世界。
在那個世界,沒有實體,沒有光,沒有聲音,有的只是如雲絮一般扭曲的影子。
陳楓說得沒錯,陳奇是一個極度兇殘的變態殺人狂。
他有著食肉動物最原始的本能——偽裝、靠近、獵殺!
別人殺人,還有動機,可他卻僅僅是為了滿足其心理快感。在這個世界上,他實在是太孤獨了,時斷時續的短暫蘇醒讓他根本來不及受教育,培養有益的興趣愛好。更重要的是,他沒有一個可以值得信任的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沉睡過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次蘇醒過來,未來對他來說虛無縹緲,永遠不知道答案。這種恐懼深深地根植在他的靈魂深處,以至於他用另一種極端的方式去對抗——剝奪他人的未來來滿足自己的心理快感。
可是,又是誰救了她?
斑駁的樹影下,慢慢地走來一個人。
紫色休閑裝,緊身牛仔褲,時尚太陽眼鏡,如波浪般捲起的長髮。
竟然是她——紫蝶!
她的手上,拿著把精緻的弩弓。金色的金屬光澤在陽光的映射下特別耀眼。
方媛意味深長地看著紫蝶,似乎並不感到意外。
紫蝶看了看陳奇的屍體,眼神很複雜:氣憤、憐憫、失望……卻看不到一點慌亂。
「謝謝你救了我。」方媛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紫蝶,彷彿在看一個怪物般。
紫蝶有些意外:「方媛,你怎麼這樣看我?」
方媛的語氣冷冰冰的:「我只想看清楚,你是天使還是魔鬼。」
紫蝶氣憤地問:「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而已。」方媛俯身從陳楓身上抽出曾英傑使用過的鋒利匕首,滿懷敵意地望著紫蝶。
紫蝶氣極反笑:「我摔下懸崖,被海水沖回了海灘。等陳楓出去後,我才偷偷溜進屋,換了衣服,從他房間找到這把弩弓。我擔心你的安危,特意趕來救你。沒想到你非但不感激我,還懷疑我。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救你了。」
方媛盯著紫蝶的眼,一字一板地說:「無論是什麼原因,我都不會原諒一個殺人兇手!沒有人有權力剝奪別人的生命。」
「你瘋了!」紫蝶叫道,「當時情況緊急,我是為了救你才用弩弓射殺陳楓的!」
「你錯了!」方媛臉色鐵青,全身因激動而戰慄,「我不是怪你射殺陳楓,我是怪你謀殺了曾英傑、秋水、周光明、萬寥海,並且嫁禍到陳楓身上,然後殺陳楓滅口!」
紫蝶怔怔地望著方媛,看了好半天,然後開始搖頭:「你瘋了!方媛,你真的瘋了!我謀殺了他們?說出去,誰信你?」
「我沒瘋,瘋的是你!」方媛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其實,這一切都是你一手安排的。所有的人,都是你謀殺的!」
「好,我倒要聽聽,我是怎麼個謀殺法?曾英傑死的時候,我就和你在一起,我總不可能有分身術。」
「紫蝶,你很聰明,利用了大多數人的思維盲點。曾英傑死的時候,你的確和我們在一起。但是曾英傑並非是在屋裡搏鬥致死,他真正的死因是中毒。雖然我不知道他中的是什麼毒,但肯定能讓人極度痛苦,並且讓人產生幻覺,看到某些恐怖的東西。其實,他所看到的恐怖東西,都是他腦海里幻想出來的,他在和實際上並不存在的幻影搏鬥。」
「那秋水呢?秋水總不是被毒死的吧。」
「秋水是被人割喉而死的。那天晚上,萬寥海一聽到秋水的呼救聲就沖了出來,可是依然沒有發現兇手。其實,道理說穿了很簡單,那就是我們所聽到的呼救聲並不是秋水發出來的,而是兇手發出來的。當時,秋水已經死了,兇手故意在自己屋門口模仿秋水的聲音呼救,然後迅速躲回屋去。女人的尖叫聲都差不多,當時又只有秋水沒有出來,大家想當然地認為是秋水遇到了危險求救。而在這之前,兇手早就瞞著大家和秋水約好晚上去她那裡,門是秋水自己打開的,引狼入室。」
紫蝶嘆了口氣:「既然你這麼喜歡推理,那就繼續說下去。」
「接下來是周光明的死。大家都知道周光明好色,再加上我們的紫蝶小姐長得這麼漂亮,他根本就沒有防範你。於是,你在沒人的時候,拿著弩弓瞄準門口,直接叫他開門。他一開門,你就用箭射他。他中箭後的第一意識是關緊門,以防你再射他。可是你的箭上塗有劇毒,他關上門後,還沒來得及自救,就死在裡面。」
紫蝶居然笑得出來:「周光明的確又膽小又好色,這種人不死也是多餘的。」
「最麻煩的是萬寥海,膽大心細,又練過武術,本來是最難對付的。可是他卻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太關心別人。我記得,那晚你親自給我們做了水果沙拉,他吃了後特別疲倦,早早地入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給萬寥海所吃的水果沙拉是有毒的,而陳楓的水果沙拉則有迷藥。結果,當晚萬寥海毒發身亡,而陳楓卻睡得和死豬一樣。第二天,你那麼熱心去叫萬寥海,實際上是趁陳楓沒看到,偷偷在萬寥海的心臟上插上這把匕首,做出其被刺死的假象。而且,你事先就知道陳楓有雙重人格分裂症,心理變態,到時把事情全推在他身上。」
紫蝶拍掌大笑:「不錯,你果然很聰明。」
方媛嘆息著說:「其實,你的計畫還有很多漏洞。比如說,陳楓的衛星手機突然失效,但有機會破壞他手機的只有你。海神島探險活動雖然是陳楓提出來的,但真正的發起人卻是你。你剛才用弩弓射殺陳楓進一步證明了我的懷疑。怎麼那麼巧?你偏偏找到了弩弓,而且箭法這麼准,一箭致命。你射殺陳楓後十分冷靜,完全不像第一次殺人。還有,你和陳楓爭鬥,我雖然沒看清,但按常理說,陳楓那麼喜歡你,不可能把你逼下懸崖。後來我去那座懸崖觀察過,水性好的人掉下去根本就沒事。我想不通的是,像你這樣既有錢又漂亮的女孩,為什麼會鋌而走險去殺人?」
「你猜猜看。」
「老實說,我猜不到。也許是為了復仇,也許是為了擺脫陳楓的糾纏,也許是你本來就心理變態。」
紫蝶笑了:「我告訴你吧,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你。」
方媛總算明白了,所謂的海神島探險活動,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陰謀。她被捲入這件事情,並非簡單的巧合。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會參加這次海神島探險活動?」
紫蝶輕蔑地笑:「你怎麼會不來呢?我知道,血玉的主人原來就在這個島上,他就是權叔口中的惡靈。我故意讓陳楓看到關於441女生寢室傳說的帖子,讓他看到你的相片。以他的為人,怎麼會對你沒興趣呢?何況還有我在一旁鼓動,即使你不願意,我也會想辦法讓你來的。」
方媛好奇地問:「血玉的主人?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紫蝶臉色有些不自然,明顯有些害怕:「他是一個惡魔!一個永遠不應該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惡魔!我們應該慶幸,不會再看到他。」
沒想到,連紫蝶這種殺人不眨眼的狠毒女子,都這麼害怕血玉的主人,其兇殘可想而知。
方媛想到了鍾伯的回憶,破廟中的黑影、重病中的咳嗽、恐怖的攝魂術、五個相互砍殺的壯漢……
方媛問:「你的意思是,血玉的主人已經死了?」
紫蝶並不太肯定:「按理說,他應該死了。六十年前,他就三十多歲,何況那時他已經身受重傷。按常理推測,他不可能活這麼久!」
「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不必問我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至於我是什麼人,告訴你也無妨。我是月神族的人。」
方媛想起了小古,那個設計不斷逼迫何劍輝現身的守門人,他曾揚言,他的族人會來找她。
「月神族?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民族?」
「月神族並不是一個民族,而是曾經有同一個信仰的群體,我們信仰的是月神。」
「月神?」
「對,月神。我們的月神不是虛無縹緲的,而是現實中的,有點和西藏的活佛一樣。他也是一個人,是一個有著至高智慧和永生不死的人。」
方媛的頭開始暈了,彷彿在聽一個神話故事般:「你說一個人有至高智慧我還相信,可怎麼可能永生不死?昔年秦皇漢武,窮天下之力,都沒辦法得到長生不死葯。」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你有沒有聽說過,有一種神秘的法術,叫奪舍?在靈界人士眼中,肉體不過是精神的軀殼、神識的住宅。道家、印度瑜伽、西藏密宗都有奪舍的法術,也就是你們常人所說的借屍還魂。」
「你是說,你們的月神會奪舍法術,即使死了,神識也能藉助別人的身體復活,所以永生不死?」
「大致情形差不多,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