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屍房奪命

電話里傳來一陣忙音,就是吊扇砸下來的那一刻,對方掛機了。

扇葉在水泥的摩擦下終於停止了轉動。方媛走上前,彎下腰,仔細查看。吊扇上沒有明顯的人為切割痕迹。抬頭望天花板,原本鉤著吊扇的鐵鉤好端端地掛在那裡,沒有一點損壞。看來,是吊扇的螺絲鬆掉了,在啟動吊扇的振動過程中承受不了吊扇的重力脫落掉。

這個吊扇也不知用了多少年,十分陳舊,上面布滿了灰塵油煙,黑糊糊的。難道,是因為使用年限太久才造成螺絲鬆動?想想,又不太像。用了這麼久,早不鬆動,晚不鬆動,偏偏這時鬆動墜落?螺絲原來就咬得緊緊的,長時間沒卸下來,鐵鏽斑斑,怎麼會一下子就鬆動呢?

難道是有人動了手腳?

警方正在緊鑼密鼓地搜索調查,誰想製造這麼一起意外?針對的人,是誰?方媛?蘇雅?馮婧?

還有,那個救命的電話,是誰打來的?怎麼會那麼巧?

方媛似乎想起了什麼,透過窗戶去眺望。前面,是幾幢女生宿舍和教師宿舍。她似乎能感覺到,某個窗帘背後,有雙詭異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馮婧回到441 女生寢室時,被墜落在地的吊扇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回事?吊扇怎麼掉在地上?」

「我也不知道。」

方媛將事情的經過告訴馮婧。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謀害你,又有人暗中救你?」馮婧頭都大了。

「我也是胡亂猜測,也許,事情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複雜,僅僅是一場意外。」方媛忐忑不定,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希望如此。」馮婧只能這麼想。最近發生的事已經夠多了,她不想節外生枝。

馮婧幫方媛把吊扇清理好,叫來校工搬走。反正,天氣也將冷起來了,不用也可以將就。

蘇雅回來後,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吊扇掛鉤,撇了撇嘴,什麼也沒問。

這天夜晚,方媛輾轉反側,沒有睡好。她總是無端地想起電話里的那個聲音,陰陽怪氣,低沉沙啞,她想了半天,還是想不起來。那人只說了一句話:是方媛嗎?這說明,那人的目標就是方媛。如果是存心打電話救她,那人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她?他又怎麼得知吊扇被人動了手腳?

熄燈哨響,迷迷糊糊中,方媛睡著了。但沒睡多久,她就被噩夢驚醒。

方媛夢到了何劍輝!他又來找她了!

方媛只要一想到何劍輝,心裡就冒寒氣。奇怪的是,她卻總忘不了何劍輝那張英俊而邪氣的臉,詭譎聰明,自信從容,彷彿一朵盛開的毒花,明知道有毒,卻有一種令人沉醉無法自拔的妖艷。

是的,妖艷。用妖艷來形容一個男人,的確有點怪,但何劍輝給方媛的感覺就是如此。

直覺告訴她,何劍輝回來了,而且就在南江醫學院里。雖然警方沒找到,方媛也沒看到,但他一定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窺視著。

想到這,方媛的睡意全消。

方媛起床,穿上拖鞋,躡手躡腳地走出卧室,走進水房。

扭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潺潺流淌著。方媛雙手捧了些冷水,浸濕了臉。

她望了望鏡中的自己,在幽幽的燈光中,泛出一種死人才有的枯黃色,沒有半點血色。這幾天,疲勞過度,整個身體都透支了。

人終究是要死的。方媛憂傷地想。死神一直在她身邊遊盪,無法逃避。她身邊的良師益友,一個接一個地死亡。

方媛的家鄉,至今都流傳著各種習俗。風水、算命,更是從來都沒有真正銷聲匿跡過。方媛父親死時,有人說她是天煞孤星,專克身邊的親朋好友。她從來不相信這些。命,誰能說得清?在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下,一個人的生命脆弱得微不足道。一個很小的變化,對人的命運可能有極大的改變。在《蝴蝶效應》那部電影中,主人公多次回到過去,妄想讓命運按照他設定的計畫發展,卻沒一次能成功。

方媛關了燈,發了一會兒呆,等眼睛適應了黑暗後,慢慢地回到卧室,重新上床睡覺。卧室的窗戶是開著的,寒冷的夜風不時沒頭沒腦地撞進來,呼嘯著奔騰。

方媛緊了緊被子,似乎觸動了什麼,一條繩子模樣的黑影突然躥了起來,迅速躥到了方媛的眼前。

是蛇!

方媛打了個寒戰,心懸了起來,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

窗外,一鉤橘黃的殘月有氣無力地掛在半空中,被嚴重污染的天空只有幾點星光能透過重重雲霧閃爍不定。

即使這樣昏暗的月光,方媛依然能分辨出,眼前,的確是一條蛇,而且是一條毒蛇。

這條毒蛇,起碼有一米多長,蛇體呈暗褐色,蛇腹有一些黃白相間的橫紋,半身豎起,蛇頭扁平,吐著猩紅的芯,陰冷地盯著方媛。

眼鏡蛇!

竟然是一條劇毒的眼鏡蛇!

方媛知道,蛇的視力很差,一般是靠振動來感覺物體。她不敢妄動,甚至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只能盡量保持自己的姿勢,一動不動,兩眼死死地盯著眼鏡蛇。

如果眼鏡蛇躥過來攻擊,她只能用手去抓住它,拋開,不讓它攻擊到自己的要害,咬傷後儘快趕到附近的南江醫學院的附屬醫院治療。

但現在,她只能與眼鏡蛇對峙。幸好,這只是條眼鏡蛇,不是眼鏡王蛇,並不怎麼主動攻擊人。只是,眼鏡蛇,也能長時間與人對峙。

眼鏡蛇離方媛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嘴裡發出「哧哧」的聲音,豎起上半身,陰毒的眼睛盯著方媛,似乎在考慮進退。

方媛的手心裡汗水淋淋,背後涼颼颼的,豆大的冷汗,一滴滴地從額頭上滴落。久不動彈,身體難受得要命。有些地方僵硬,有些地方麻癢,有些地方酸痛。方媛這時才知道,保持一個姿勢不動彈會這麼難受。

還要對峙多久?方媛幾乎堅持不住,很想動下身體,卻又不敢,怕眼鏡蛇在驚嚇中突然襲擊她。要知道,這可是條劇毒的眼鏡蛇,被咬到了性命堪憂。

一方面,方媛希望馮婧與蘇雅能蘇醒,看到她的現狀來幫助她。另一方面,她又怕馮婧與蘇雅蘇醒後,失聲驚叫而驚嚇到眼鏡蛇。事實上,兩人都睡得很沉,沒有半點蘇醒的跡象。

不管了!方媛咬了咬牙,雙手暗暗握住被角。實在堅持不住了,再忍一會,眼鏡蛇還不離開的話,她就要想辦法逃跑。

還沒等方媛決定,眼鏡蛇突然張口,噴出一股毒液。好在方媛眼疾手快,下意識地捲起被子一擋,迅速跳下床逃離眼鏡蛇的攻擊範圍,同時尖叫一聲:「蛇!」

眼鏡蛇被卷進了被子中,也不知爬出來了沒有。方媛跑到卧室門旁,打開燈,對著剛剛被驚醒的馮婧與蘇雅大叫:「快起床,有毒蛇!」

馮婧迅速翻身從床上蹦下來,動作利落。蘇雅睡在方媛的上鋪,情急之下躍到另一張上鋪,再跳下來。三人狼狽不堪地跑出卧室,把卧室的門反手帶上,但慌亂中,門沒有被關緊,徐徐地被風吹開了。

「毒蛇在哪?」女生天生怕蛇,馮婧雖然心裡也毛毛的,但她沒忘記自己的刑警身份。

「就在我的床上!」方媛驚魂未定,「還是條眼鏡蛇!」

「眼鏡蛇?寢室里,怎麼會有蛇?」冷靜下來,蘇雅有些懷疑,「方媛,你是不是在做夢?夢到眼鏡蛇?」

「不是,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一條眼鏡蛇,還向我噴射毒液。」方媛急忙解釋。

似乎是為了證明方媛沒有說謊,那條眼鏡蛇竟然從卧室中爬了出來,扭擺著身體,「噌」地一下又豎起來了,面對著方媛她們三人。

三個人提心弔膽地望著眼鏡蛇,慢慢後退。

馮婧畢竟是警察,順手摸到一個掃把,掂了掂,作為武器擋在方媛與蘇雅前面。

這次,眼鏡蛇並沒有與她們對峙太久,張望了一會兒,收回芯,低下頭,沿著牆壁爬向了水房。

其實,眼鏡蛇很少主動襲擊人,對於它們來說,最兇惡的天敵莫過於人類了。即使是現在,農村裡還有很多村民沒事時就去捕蛇,當做一項副業來做。捕蛇的,一般是男人,冷靜是第一要素,蛇越毒價錢就越高。

看到眼鏡蛇溜進水房,直至眼鏡蛇的整個身體都看不到了,馮婧這才小心翼翼地走近水房,拉住水房的門把,迅速把門關緊。

三人這才鬆了口氣。

「奇怪,寢室里怎麼會有蛇?」馮婧喃喃自語,職業的警覺性讓她覺得可疑,「是不是誰故意放進來的?」

「這還用問,肯定是有人放進來的。我們這是四樓,怎麼可能有蛇?也不知是什麼人,這麼歹毒,竟然用眼鏡蛇來害人!」蘇雅憤憤地說。

「寢室里會不會還有?」方媛剛才被嚇壞了,一身的冷汗,風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不會吧,還有?」蘇雅怒火中燒,「如果我知道放蛇的人是誰,決饒不了他!」

「眼鏡蛇是什麼時候鑽進卧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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