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都是要死的

高葦聽見敲門聲時,屏住呼吸沒有應答。周玫和譚小影剛離開一會兒,怎麼就有人來敲門呢?是張駿嗎?不會,她剛剛和他通完電話,他上夜班是不會過來的。現在是夜裡10點過了,誰也不會到她這裡來。

「叭叭叭」,敲門聲停了一會兒又響起來。高葦終於忍不住站起來,提高聲音問道:「誰呀?」

「是我,陸地。你不是要修理電燈開關嗎?」

高葦長出了一口氣,她下班回來時約過陸地的,現在差點將這事忘了。

書房的電燈開關壞了好幾天了,這讓她晚上更不敢進書房去。自從她對張駿講過書房裡有鬼影出現後,張駿每次來這裡總有點神經過敏。她決定將電燈開關修理好,然後將書房徹底打掃一遍,讓自己和張駿都消除這個陰影。本來,書房裡的鬼影又不是她看見的,只是她不便對張駿講實情罷了。她現在相信那是鄭川的幻覺,他那次住在這裡時本來就有點精神恍惚,半夜起床後,難免看花了眼。

陸地進屋後,在書房的牆壁上修理起電燈開關來。

「你的朋友都走了?」陸地一邊修理一邊問道。

高葦說是的,要不是被我遇見,我的朋友也許會上當買下隔壁的房子。陸地說那有什麼不好?高葦說這還用說嗎,死了人的房子住進去會倒霉的。

「你對死人的看法不對。」陸地說,「人都是要死的,沒什麼可怕,我要是有錢的話,就會將隔壁那套房子買下來。」

「你買房子幹什麼?」高葦問道,「想成家了是不是?」

陸地甜蜜地一笑說:「是啊,我有女友了,28歲,比我大一些,你說好嗎?」

高葦對陸地有了女友真是感到驚奇。從看見他將一隻貓活活燒死到他欲剁掉自己的手指,高葦非常清楚這是一個變態的小子。如周玫分析的那樣,還可能是「SZ」自殺組織的成員,這種人怎會有女人喜歡他?

高葦自然不好當面打擊他,便說有了女友好啊,年齡大一點也沒什麼,什麼時候帶給我看一看?自從高葦阻攔了他剁手指後,她發覺陸地對她多了一份尊敬,在有了安全感之後,她也敢於找他修電燈和開玩笑了。

「好吧,以後我將女友帶給你看看。」陸地爽快地說。

電燈開關很快修好了,陸地說是彈簧壞了,小毛病,他已換上了新的。高葦說我得給你點材料費,陸地說不用了,只怕我以後沒機會幫你做這些事了。高葦問你要離開這裡?他說也許吧。如果我要結婚的話。結婚?高葦忍了忍沒有笑話他,她認為不能傷人的自尊心。

第二天在公司上班時,高葦時不時地想起陸地所說的有了女友的事,她想也許是自己的偏見,別人怎麼就不該有女友呢?這樣想後,她也就不再考慮這件事了。

到下午3點,鄭川仍沒來公司,他每天下午都來公司坐一坐的,今天是怎麼了?她還等著他儘快給自己調換工作崗位呢。

她撥通了鄭川的手機:「喂,我是高葦,你今天不來公司了嗎?」

電話上,鄭川的聲音顯得特別疲憊:「哦,幾點鐘了?怎麼就這樣晚了呢?我今天就不來了。」

「你怎麼了?病重了嗎?」高葦從來沒聽見過他這樣低沉無力的聲音。

「我沒事,哦,有句話一直忘了問你,高葦,你和一個小男生好上了嗎?如果是真的,就好好相處,愛一個人不容易。」

高葦吃了一驚,她和張駿的關係一直比較秘密的,誰告訴鄭川的?另一點讓她吃驚的是,她和鄭川有了性關係後,鄭川要求過她不得有另外的男友。至少給他3年時間吧,他說這之後你當然該交男友並結婚的。他說他最不能忍受和一個女人親熱時,想到這個女人同時被另外的男人擁有。他說年輕的時候,他老婆就在這點上傷了他的心。高葦當時對他的要求氣憤得咬牙切齒,這就是男人的霸權,滾你的蛋吧。然而,她沒敢表示這種憤怒,她已和他上了床,要是立即分手的話就太吃虧了。她只得假裝同意他的要求,並且半真半假地說不會喜歡別的男人了。當時,也真沒有別的男人讓她心動過。

所以,今天鄭川在電話上說出如此寬容、理解甚至鼓勵的話時,高葦真的很意外。她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只好支支吾吾地說:「什麼小男生啊,沒那回事。」

放下電話後,高葦坐在辦公桌前發愣。她突然想起「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句話,難道鄭川要死了嗎?不會,高血脂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病,何況他保養得很好,每年都要輸幾個月的液。那麼,是曾經有過的奇怪的郵件已讓他精神崩潰了嗎?她替他去慧靈寺約會過,那真有一種與鬼魂約會的感覺。可是,鄭川後來沒讓她繼續參與這事,還將郵箱密碼也更改了,他是想自己獨享那種秘密嗎?也不知這事後來有什麼變化。除了鄭川在她家看見過書房裡的鬼魂外,他的辦公室里還出現過女人用的梳子和鏡子,從這些跡象看,這事到現在一定是凶多吉少。

「怎麼還沒下班?」周玫走進辦公室來才將高葦從沉思中驚醒,「公司里的人都走完了,你還在這裡用功?」

「哦,我有點困,差點睡著了。」高葦這才想起和周玫約過,下班後一塊兒上街去吃晚餐的。

高葦換好衣服後,想去廁所方便,但又有點害怕,便對周玫說你陪我去好嗎?周玫說我又不方便,好吧,我站在廁所門口給你壯膽。

走廊上已空無一人,她們一直走到走廊的轉彎處,高葦走進了女廁所。奇怪,最裡邊那個廁位的小門又是關著的。高葦猶豫了一下,給自己壯膽說,別怕,周玫正站在門口呢。也許是好奇心驅使她吧,她故意走進那個關著門的廁位旁邊,蹲下後,她一邊方便一邊低頭望隔板下面的那條縫,天哪!她又看見了一隻白色的高跟鞋!

「有鬼!」高葦提上褲子大叫著往外跑,和站在門口的周玫撞在一起。

這一刻,高葦真是佩服周玫的膽量,周玫提高聲音說:「天還沒黑,什麼鬼就出來了?喂,裡面有鬼嗎?」

「你們在鬧什麼呀?」裡面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同時,廁位的門推開,張葉一邊整理裙子一邊從廁所里走出來,她腳上的白色高跟鞋走在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高葦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愣了好一會兒才說:「怎麼是你呀?你蹲在那裡怎麼不說話呢?」

張葉笑了笑說:「我一個人和誰說話呀?我也不知道進了隔壁位子的是你。什麼鬼呀鬼的,你們這樣叫,把我也嚇著了。」

「以前我也在隔板下看見過你這鞋子,那也是鬼嗎?」

「以前?以前是多久?我不知道了。」張葉平靜地說。

「你怎麼還沒下班?」高葦又追問道。

張葉已進了走廊,回過頭說:「我整理點資料、加加班,這還需要向誰請示嗎?」張葉說這話時,臉上有不屑的表情,這使高葦一下又明白了許多問題。

高葦和周玫走出寫字樓,在街上找了一家安靜的餐館坐下。

高葦說:「我明白了,是張葉故意裝神弄鬼來嚇我的。她還和我一起進廁所,當著我的面捂著肩膀,說廁位里有鬼躥出來撞著了她。我真幼稚,怎麼就相信她的鬼話呢?」

周玫吃驚地說:「真沒想到,這女人的忌妒心這樣強。你取代了她的秘書位置,看來她一直記恨著你的。」

飯菜端上桌來以後,高葦氣得不想動筷子。「我想起來了,她將張駿介紹給我,也是故意想在鄭川那裡詆毀我。」高葦說,「可惜,她的陰謀沒有得逞,不但張駿真的喜歡上了我,連鄭川也對這事理解了。」高葦一邊說一邊大笑起來,這事對她的刺激太大了。

「小聲點,別人在看我們呢。」周玫提醒她道。

高葦伸了下舌頭,然後壓低聲音說:「幸好今天有你在場,她不出來不行。不然我又會擔驚受怕了。還有,你看見從更衣間走出的女人,是不是張葉?你剛才看清楚她的面貌了吧?」

周玫認真地回想了一下說:「不是她,肯定不是,那是一個中年女人,臉很瘦,很憔悴,走路時腰挺得直直的。」

「那麼,躥到24樓來的兩個女鬼,其中一個像不像她呢?」

「也不像。」周玫說。

「真不知一切是怎麼回事。」高葦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晚上,高葦在家裡坐立不安。書房的燈修好了,本來應該去徹底打掃一遍那屋子的,到白天再打開窗晒晒太陽。然而她一點心思也沒有,張葉的影子在她眼前晃來晃去,這臭女人,開始一定是偶然發現了高葦在廁所里喝問隔壁的聲音很驚恐,於是乾脆在隔壁廁位里不吭聲。她恨高葦,下班後經常留在公司里暗察高葦和鄭川是否在辦公室親熱。她將高葦受驚嚇視作報復。變態!高葦在心裡罵道。一切怪事一定都是她製造的。儘管周玫說更衣間出來的女人不像張葉的樣子,難道她不可以化裝嗎?對!一定是化了裝,高葦為想到這點興奮起來。還有,她最早知道的給鄭川的郵件,一定也是她以林曉月的名義發至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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