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談之二 天涯無歸路 第一節

春寒料峭,夜風依舊刺骨,來去匆匆的人們都把自己裹在厚厚的冬衣里。但是,在河邊對峙的兩個妖怪卻感覺不到這種寒冷,也不在乎這些。

「你吃了我的兒子,我等待這個報仇的機會已經很久了。」以人類的形態站在那裡的妖怪惡狠狠地說。

「明明是火兒吃的。」妖怪對面站著一個白色的九尾狐幼獸,正用譏諷的口氣回答他的話,「可是你根本不敢招惹他,只好拿我出氣。」

「誰不知道你一向狐假虎威,我兒子就是被你騙去給必方吃的!」這個痛失愛子的妖怪憤怒地吼起來。

「咯咯咯咯。」九尾狐笑了起來,「誰叫你那個笨兒子不自量力地想要吃我,我就用他來請朋友吃頓豐盛的午餐了。」

「今天你的護身符可不在身邊。」那個妖怪握緊了拳頭,「我要用你祭我那可憐的兒子!」說著一抖身子,現出了原形——原來是一頭猙獰的野豬。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麼大的本事了!」九尾狐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九尾狐一族聲名顯赫,小九尾狐知道對方很顧忌自己,所以自己越是不把對方放在眼裡,對方就越對自己心存畏懼,不敢輕易對自己出手。而這正是小九尾狐想要的效果,他心裡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眼前這個妖怪的對手。

九尾狐一族確實法力高強,但是他一來還是個孩子,二來他自幼孤身漂泊,沒有長輩在旁指點幫助,他所有的修鍊都來自於對年幼時母親教導的死記硬背和後來艱苦環境的考驗,這導致了他習慣用小聰明來彌補實力上的不足,所以對他最不利的狀況就是這種面對面、一對一的戰鬥。

「火兒怎麼還不來?」小九尾狐焦急地計算著時間,當他在放學的路上發現被這個妖怪跟蹤時,便放出一個鬼使去求援,求援的對象當然是他的好朋友火兒。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了,火兒卻還沒有出現。

小九尾狐暗中嘆了口氣。讓鬼使去叫火兒可能出現的變數確實太多了,也許他正在吃東西,順便把自己派去的鬼使抓過去也吃掉了;也許鬼使在他睡覺時到達,因為吵醒了他,結果什麼也沒來得及傳達便被燒成了灰燼;也許他正忙著玩遊戲,這個打擾他的東西自然會被一翅膀拍扁,從窗戶中丟出去……總之這樣的可能性太多了,小九尾狐又嘆了口氣,心想還是得靠自己啊。

野豬伏下身子,準備發動攻擊。

小九尾狐念念有詞,準備好了防禦的咒語。

一陣急風卷過,使河堤上的人類個個掩面,豎起衣領疾行。

野豬迎風站著,被疾風捲起的塵土和枯草葉迷了一下眼,他以為小九尾狐一定會趁這個機會撲過來,但是對方卻沒有這麼做,反而放低了重心,全心全意地防守。

小九尾狐的這種謹慎開始時給了野豬壓力,使他因為無法找出九尾狐的破綻而擔心甚至怯場,但是隨著時間流逝,野豬開始對對方的實力產生了懷疑:如果這個九尾狐真的不把自己放在眼裡,那麼他就不應該表現得這樣謹慎。野豬開始認真考慮:眼前這隻九尾狐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在虛張聲勢?

「要試試看才知道!」野豬下了決心。

從對手的神情、姿態上,九尾狐知道他要開始進攻了。「只能和他拼了!」現在他對火兒的及時趕來已經不抱希望了。

野豬一上來就發動了一連串的猛攻,九尾狐連蹦帶跳,總算全部躲了過去,躍到離野豬稍遠的地方喘著氣。野豬也沒有立刻發動了下一輪進攻,他在重新審視自己的對手:「徒有其表的小子,你除了那根舌頭再沒什麼本事了吧!」

「你來試試看啊!」九尾狐咻咻的低叫著,他當然不會讓自己露怯。

野豬被他的態度震懾了一下,但馬上就做出了明智的判斷,惡狠狠地向九尾狐撲了過去。

兩隻妖怪廝打在了一起。

野豬無論是武力還是法術都比九尾狐高出一籌,九尾狐則憑藉敏捷的身手和神速的反應與對方周旋,不管怎麼說,九尾狐是處於下風的,在力量與力量的碰撞中,他那聰明的頭腦能給他的幫助越來越小。

野豬的一道法術射中了九尾狐的右腿,同時九尾狐的攻擊也劃破了對手的面頰。血流進了野豬的眼睛,遮擋了他的視線,九尾狐腿上的傷口也影響了他的動作。只是視線模糊對於橫衝直撞的野豬沒有多大影響,行動不便卻是以靈活自保的九尾狐的致命傷。兩個妖怪都很清楚這一點,所以野豬加快了進攻速度,而九尾狐則開始四處亂瞟,尋找脫身的機會。

「我不會讓你逃走的!」野豬看穿了對手的打算,用陰狠的聲音說,「我要用你的皮毛和血肉來祭奠我的兒子。」

「那要付出自己的性命做代價!」九尾狐一點兒也不示弱。

又一次近身肉搏後,九尾狐的腹部多了一條長長的血口,而他只能從對方身下扯下一些毛。

「受死吧!」野豬咆哮著,一下把九尾狐撞飛出去。

九尾狐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勉強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一條後腿完全不聽使喚,另一條後腿正在流血,劇痛一陣陣傳來。小九尾狐拚命轉動著腦筋,希望找到一個脫身的辦法。

對於在絕境中活下去,這個小九尾狐有著與自己年齡不符的經驗,他清楚地知道在這種時候害怕和驚慌都救不了自己,要冷靜下來……

九尾狐雙眼緊盯著一步步逼近的野豬,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汗水卻不聽話地順著額頭流下來,沾濕了他那華麗的皮毛……

「馬上就可以為你報仇了!」野豬在心中向兒子禱告,張口向九尾狐咬去。

「啊!」小九尾狐忽然跳起來,同時還有一個九尾狐從草叢中跳出來向河邊躥出去。

野豬選擇了追擊急於逃走的那個目標,而沒有理睬在自己面前又叫又跳的那個,然而當他轉身追上去時,卻感到一樣東西跳到了他的背上,接著尖利的牙齒陷進了他的皮肉中。

小九尾狐並沒有被求生的本能沖昏頭腦,他知道自己如果急於逃走的話,野豬一定會追上來——即使他被自己的幻影引向另一個方向,但當他發覺那是個騙局後,依舊有足夠的時間追上行動不便的自己。所以他選擇了另一種方法——跳到野豬的背上,狠狠地向野豬毫無防範的脖子咬了下去。

隨著一聲慘叫,野豬的脖子上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一條血管斷了,鮮血不斷地噴出來,可他還是將九尾狐甩了出去,搖搖晃晃地向倒在十步開外、正在掙扎著試圖站起來的九尾狐走過去。

自己已經竭盡了全部力量,終於還是難逃噩運嗎?當對手越來越近時,小九尾狐的恐懼漸漸化為了一股不甘心的憤怒。

他的實力不強是命運造成的,並不是他的錯,如果他一直生活在青丘之國……媽媽……

當野豬走到他面前時,小九尾狐想的是如果自己不回家吃飯,媽媽會不會生氣……

一隻手把九尾狐拎著尾巴提了起來,同時一隻利爪插進了野豬的咽喉。

「真是自不量力的傢伙。」雖然腳下踩著野豬的屍體,這句話卻是對被他拎在手中的小九尾狐說的,「非得選比你強大的對手來戰鬥嗎?差點兒就成了豬食吧!」

小九尾狐不用抬頭也知道這個懶洋洋、邪氣十足的聲音的主人是誰。

「可惜皮毛上滿是窟窿了,不然剛好給我的新女友做條圍巾。」劉地的手在小九尾狐傷痕纍纍的身上撫過,一些傷口立刻癒合了,另一些也結了疤。

能夠自由動彈之後,小九尾狐的第一個動作卻是一口咬住了對方的手指。

「忘恩負義的死狐狸!剝了你的皮做圍巾!」

「死狗,誰要你來救了!」

「還咬!」

「烏(我)開(才)故(不)冷(領)一(你)國(的)青(情)了(呢)!」小九尾狐的嘴裡咬著對方的手指,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死狗!」

「死狐狸!」

乒乓乒乓……

「我一接到你的消息馬上就衝出來了,連飯都沒有吃完!」火兒指著自己嘴上沒擦乾淨的油漬說,不過他的用意很明顯不是為遲到而抱歉,因為他的眼角一隻在瞟那隻野豬的屍體。

「那是我打死的。」劉地提醒它。

「是我!」林睿尖叫起來,「你來的時候他已經快死了。」

「我要是來晚一步,今晚你就是他的食物了。」劉地踢了踢野豬的屍體。

周影看看地上野豬的屍體,再看看一副弔兒郎當樣子的劉地,不解地說:「真沒想到劉地會比火兒還早一步找到你。一見到你的鬼使,他第一個就衝出來。」

林睿用極度不相信的目光看向劉地。

劉地撇撇嘴:「我比火兒更熟悉這個城市。」他間大家的眼睛都在盯著自己,有些尷尬地又加上一句,「我一直想要一條圍巾,不想讓它落在別人手中。」

「用你自己的皮去做吧!」林睿撲上去咬他一口。

不過大家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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