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結局

我再次申明,我寫出關於異海故事的相關一切,來源都未經證實。無論是前面有關馬甲父親的所有的文檔,還是那一天,在我工作附近的縣城裡,馬甲自己口述的內容,我都無法辨別事情的真偽。

當然我更傾向於這是個故事,也許馬甲延續了他父親的性格,特別熱衷於講故事,並為此作出很多努力,不惜把自己融入到故事之中。

這種推測,在幾年之前,我是肯定會否定的,但是現在我已經是一個網路寫手,我已經認識了很多潛心於講故事的人,那些活躍於論壇上盡心儘力、精心編織一個又一個精彩故事的寫手。他們為帖子所付出的努力,都是常人無法想像的。

毫無疑問,我也是其中之一,所以我現在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態。

這些廢話,我就不再多說了,現在講講馬甲,也就是吳兵(馬甲是網名)對我說的有關於異海的故事的延續吧。

吳兵當初在和我交流之後,拿到了他父親留下的筆記,在他武漢的家裡,邊看邊整理成電子文檔,在網上傳給我。其間他還去了他父親曾經工作過的幾個地方,不過它們都抹去了他父親的身份。他知道無法從正常的途徑進一步了解與他父親相關的蛛絲馬跡。於是他作出了一個決定,拋下正常的生活,開始去調查他父親筆記里曾經寫過的那些地方。

第一站就是南京。

他在XX大學附近待了一段時間,努力打探一些當年XX大學進行磁力實驗的往事,可是一無所獲,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吳兵想著當年父親回來後的事情,慢慢回憶,慢慢聯想。

1993年,世界上發生了一些事情,最大的事件莫過於歐盟成立。相對應的,北美也成立了自由貿易區。

這兩條線索很重要,世界經濟格局又一次發生重大改變,國家之間的經濟博弈開始了新一輪的角逐。同一年,中國也開始發力,努力加入「關貿總協定」(WTO的前身)。長達六年的烏拉圭回合談判,各方終於開始妥協,並於1994年結束。

吳兵很難不把這些事件和父親所參與的異海行動聯繫起來。因為地球的物資進入異海需要大量的黃金,無論世界的經濟發生多麼巨大的改變,金本位的經濟活動,永遠佔據重要的席位。

吳兵進一步聯繫,《馬斯特里赫特條約》英國和丹麥沒有加入。

經濟活動下,透露國家之間勢力的角逐,經濟也是戰爭的一部分——表面的一部分。

吳兵在XX大學詢問,在上世紀80年代,是否有一個姓羅的教授,物理學教授。所有人都不知道有這個人存在。看來老羅這個人和吳兵的父親一樣,所有的痕迹都已經被抹去。吳兵在南京待了一段時間,沒有任何收穫,於是又去了南方,去了解「疍族」的相關信息。

廣東沿海還有疍民存在,但是純粹的疍民已經不多,他們零星生活在近海的一些海島上。更多的疍民,都已經登陸,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之中。

吳兵也打聽到了「疍族」的確有自古流傳的海圖——《水路簿》。可是他拿到的那個《水路簿》,和他父親筆記里描述的完全不同。

吳兵繼續詢問有沒有倪細妹這個人,結果是,在一個星期的時間裡,他竟然找到了五六個有這個姓名的婦女。倪是「疍族」的大姓,細妹是「疍族」人對女孩的一個普遍稱呼。很多「疍族」婦女終身沒有名字,被叫細妹叫了一輩子。

吳兵沒有死心,又去了內黃,想找出當年的曹家,但仍舊沒有線索。曹家本來就是一個隱藏於民間的家族,兩千年來,都小心翼翼地掩飾自己的存在。而且當年吳兵的父親取代曹滄的身份,也已經過了快三十年。內黃的面貌早已物是人非,到那裡去尋找一個當年就極為普通的普通人院落,這實在是非常困難。

吳兵根據筆記里的細節,又去了北方沿海的幾個城市。其中有個城市是國家著名的潛水艇基地,位於渤海灣的內部。這個城市,很有可能就是他父親參加訓練的基地。

可就是在這個地方,吳兵被不明身份的人注意到。吳兵在軍事敏感區停留的時間太長,引起了軍方的注意。在經過長時間的盤查之後,吳兵沒有被扣留,因為他身上沒有任何攝像設備,並且吳兵也堅稱自己是一個旅遊者。在口頭警告之後,吳兵被送出了軍事區附近。

吳兵知道,在這些地方,肯定是無法找到和父親相關的任何線索。於是他又回到家中,仔細地把文檔看了多遍。此時,他發現,自己的電腦受到了黑客的惡意攻擊,手機也經常串線。他非常謹慎、敏感,知道已經有人在注意他的行蹤。作為一個陰謀論的堅信者,他本能地減少了與外界的聯繫,和我聯繫的次數也儘可能地減少。我現在能明白,後來他跟我聯繫,都是用公用電話的原因了。

現在大家應該已經知道,吳兵最後去了什麼地方。

他準備好行裝就出發了,他回來的時候路經我現在所在的省份,這個方位大家應該很清楚。

西北。

吳兵在西北待了很長時間,我估算了一下,不少於四個月。他對我說的那些經歷,就是這四個月的時間,他私自調查的事情。

吳兵在夏天的時候,到了甘肅。2011年天氣非常不正常,大西北是出名的乾旱缺水,可是這個時候,國家的南方卻是乾旱得厲害,西北地區倒是雨水充沛,三天兩頭的下雨,下得也不大,就是淅淅瀝瀝地一下就是連續幾天,好不容易晴上個把星期,就又開始下。這哪裡是西北的天氣,完全就是煙雨蒙蒙的江南嘛。

吳兵在甘肅滯留了幾天。他在敦煌遇到三個年輕人,都是戶外發燒友。吳兵和他們很談得來,在共同遊玩了兩天之後,吳兵主動詢問,能不能隨行。

那三個年輕人就是要去青海和新疆的,本來就是一路玩過來,見吳兵是個孤單的旅行者,商量了一會兒,最後答應。吳兵加入進來之後,剛好一輛車有兩個人,可以換著開車。

這些戶外愛好者帶頭的是個高個子,目測身高大約有一米九。他們開的兩輛越野吉普,有車載電台相互聯繫,並且有微型拖頂、沙漠用氣袋式千斤頂、電動充氣泵、工兵鏟這些戶外常用的裝備。

那個帶頭的高個,大家都叫他「海子」。吳兵對這個名字很感興趣,因為和某個詩人重名。海子全名的最後一個字是「海」,所以他們都叫他海子。

還有兩個人一個姓馮,一個姓鄒,小馮和小鄒是一對戀人。他們開一輛三菱,吳兵和海子同開另一輛探路者。

兩輛車從敦煌出發,順著公路,向著西方行駛。

一路上風景非常美,大片的油菜花正在開放,草原廣袤、地域遼闊、空氣清新,吳兵和同伴在一起,一掃前段時間的低落情緒,心情變得開朗很多。但是吳兵知道,自己不是來遊玩的,他有自己的目的。

隨著道路的前行,草原漸漸貧瘠,車輛駛入了無邊無際的戈壁荒灘。在平坦的戈壁灘行走了一天一夜之後,車輛進入了丹霞地貌。

現在道路遠處是紅色砂礫岩構成的具有陡峭坡面的各種地貌形態,彷彿是大自然刻意建造的建築物,經過千百萬年的風蝕,看起來頗為壯觀,但又掩藏著一股詭異。

文檔里老宋曾經參加過的實驗地點已經很近了。前方的道路筆直向前,伸向目光所及的盡頭,遠遠地看到這條筆直的道路在地面上呈現略微向下凹陷的弧度,看來是一個下坡,然後又向上。可是汽車一直都在平坦地開著。吳兵意識到自己的視線產生了錯覺。正當吳兵確定剛才看錯了的時候,才發現前方的道路陡然向上,真的是一個大坡。吳兵看到海子在換擋,知道這個上坡是真的。

可是海子「咦」了一聲。吳兵問道:「怎麼了?」

海子說道:「明明是個上坡,現在速度應該會變慢,可是現在,車速反而變快。」

吳兵說道:「怎麼可能,這明明是個上坡。」

海子小心翼翼地控制車速,並且不斷換擋。越野車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幾乎停下,只是靠著慣性在移動。最後,海子換成了空擋。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沒有任何驅動力的車輛在慢慢地向坡上前行。

這種違反常識的現象發生了。吳兵愣住,仔細地看著路面。

「哈哈。」海子在一旁開心地笑起來:「別看了,跟你開玩笑呢,你沒來過這裡吧?」

吳兵非常奇怪海子的態度。

「這是我們的錯覺,這是我們的眼睛在這種地形下無法適應的結果。」海子解釋道,「跟戈壁的地理環境有關,我不止一次遇到了。」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呢?」吳兵追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海子回答,「我第一次遇到這種現象,和你一樣驚訝。不過很多司機在戈壁上都遇到過這種現象,也就見怪不怪了。不過我每次都忍不住在這種道路上,試一下這種奇妙的感覺。錯覺,這是大自然跟人開的玩笑。」

吳兵心裡卻想著父親筆記里老宋的經歷。海子把擋位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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