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回 紅袍公

芮瑋已知簡召舞是個姦淫之徒,不禁失口問道:「前天晚上,你見到的當真是我?」

林瓊菊沒有看到芮瑋這時臉上驚慌的表情,緩緩道:「不是你是誰?就是你化成飛灰,我也會認得出……」

芮瑋正要張口向她辨明,說出那晚上並非自己而是天池府的大公子簡召舞,因這世上只有他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不易分認。

但芮瑋霍然想到辨明後的後果,林瓊菊羞愧之下,可能就會輕生,心想這件事只有以後慢慢解說了。

他原來有點不信林瓊菊嫁後竟未與胡天星同房,現在仔細想來並非謊言,要是謊言也還罷了,那想到不是謊言,這其間的情分……

芮瑋想到這裡不禁眼眶一紅,暗暗心傷,嘆道:「菊妹,我對不起你……」

他心想簡召舞玷污她白壁之軀,實因自己之過,要是那天晚上不一氣離開她,決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林瓊菊以為他抱愧前晚對自己不住,怕他過分難堪,輕搖螓首道:「自幼我便認定將來是你的人,你這樣對我,我一點也不難過,只要你別把我遺忘就好,大哥,你會把我遺忘嗎?」

芮瑋長聲一嘆,心中有說不出的紛亂,只聽林瓊菊又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個高姑娘,那也沒關係,你對她時只要記著我一點,我就心滿意足了!」

芮瑋真不知說些什麼才好,心中一直暗道:「菊妹是個好姑娘,我萬不能毀了她,寧願背上不義的罪名,也不能告訴她那晚的真相……」

他心知這將是一個很大的誤會,這誤會足以使自己身敗名裂,但他為了林瓊菊,終於不解說清楚,讓這件誤會深埋心中,爾後惟有看老天的安排。

林瓊菊見他默然無語,接著又道:「我不急著回黑堡,其實我已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回不回黑堡無所謂,將來你高興時再帶我回去……」

她停下話頭,遲疑一陣,接道:「你要去點蒼山,我……我也跟你去,我要見見高姑娘,和她交個好朋友,她要不喜歡我,我絕對不生氣,我會盡量討好她,教她知道我不會影響她和大哥的感情。」

芮瑋聽到這裡,哪能再說不要她隨自己作點蒼山之行,心想她話中的意思全將自己當做夫婿看待,倘若要推辭的話,會令她多麼傷心。

要知芮瑋是個多情的男兒,處處總是為人打算,他不忍林瓊菊傷心,何況一個女子孤單單的一人能叫她到哪裡去?心中想定,便道:「咱們現在就走吧!」

林瓊菊欣喜地笑道:「可是帶我去點蒼山?」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芮瑋的心中,心道:「事既如此我何不促成他們一對,簡召舞雖然行止不端,但可好好勸說於他,教他要負起責任,不能始亂終棄。」

當下接道:「你跟著大哥,我決不能再讓你孤零零一人,直到將來我對你有了更好的安排,那時我才放心。」

林瓊菊想到將來的安排,暗忖:「以後能和大哥共處一起,白頭偕老,這一生夫復何求?」卻不知芮瑋心裡的打算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這日兩人離開摩霄峰,徑向雲南馳去。

大理位居滇西,當康滇交通要衝,上關與下關分據南北,商賈絡繹,而下關尤盛,月余後兩人來到雲南大理縣。

大理,城倚點洱山,面臨蒼海,氣候溫和,四季如春,山光湖色,風景秀麗,所謂「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料海月。」稱為大理四景。

說到蒼山雪,可見點蒼山之高,山上盛產石料,「大理石」向著稱於世,是眾所周知的。

芮瑋在大理城內停了片刻,便登點蒼山,他此時六劍練得劍劍俱熟,深得個中三味,於面謁神尼之事,滿懷信心。

芮瑋顧慮到林瓊菊傷後身體,本不願她隨己上山,要她留在大理休養,但她堅持不肯,說要上山見見高姑娘。

芮瑋心中好生為難,心想帶她上點蒼山,難免要引起野兒的誤會,但又想本身行得正,怕什麼。

兩人裝束停當,打聽得知山頂上有座尼庵,常人少至,芮瑋心想多半便是一燈神尼的居處,便向該處進發。

這點蒼山山勢陡削,甚難行走,常人要想登山一游真是不易,但在芮瑋看來卻如履平地,可是林瓊菊現在的身體與常人無異,故不能像芮瑋那樣滿不在乎。

才登數百尺,林瓊菊嬌喘吁吁,臉色蒼白,芮瑋看得心痛,想起幼時一起共游時,兩人活活潑潑,當比賽時總是自己輸給她,如今她嬌弱不堪,迥非當年可比。

回憶到往昔,芮瑋生心憐惜,遂伸手將林瓊菊抱起,並道:「還是我抱你上山走得快一點。」

林瓊菊乘勢倒在他懷中,微閉眼帘,緊摟在他的腰際。

只聽風聲呼呼,芮瑋奔行得好快。

山上氣候,越來越冷,山下是春天,但一到山頂只見白雪皚皚,舉目一片白色,縱有蒼松亦被白雪覆蓋,那情狀煞是好看。

一到山頂,林瓊菊已凍得臉色發紫,全身瑟瑟打顫,芮瑋從包中取出皮裘,給林瓊菊穿了,才顯得好一點。

他自己卻挺起胸膛,舉目遠眺,毫無寒冷之態,林瓊菊看得好生羨慕,心想大哥的內功修為,恐怕已在爹爹之上。

芮瑋看到東方白雪中露出一牆紅磚,大喜道:「在那邊!」

挾起林瓊菊飛奔,頃刻來到,只見一棟小小的紅屋,並不像尼庵的樣子,芮瑋心中高興,不管三七二十一,呼道:「晚輩求見神尼……」

一聲呼畢,紅屋內有人道:「是誰啊?」

芮瑋一聽是男人的聲音,心中正覺奇怪,紅屋的紅門打開,走出一位眉目清秀的中年人,穿著一襲寬大的紅袍,芮瑋一看不是神尼,揖道:「啊!我找錯了地方,打擾!打擾!」

牽著林瓊菊的手,回身欲走,紅袍人問道:「喂!你可是姓芮?」

芮瑋一怔,回頭道:「晚輩芮瑋。」

紅袍人笑道:「八劍都學全了嗎?」

芮瑋更是一驚,回過身來抱拳道:「前輩怎知晚輩姓氏?又怎知……」

紅袍人搖手道:「別問,別問,你回我的話要緊。」

芮瑋搖頭道:「八劍僅學會六劍,另兩劍……」

紅袍人不待芮瑋解說,連忙道:「那不成啊!」

芮瑋眉頭一皺,回頭向身旁林瓊菊望去。

紅袍人又道:「你帶著她更不成啊!」

林瓊菊靈機一動,笑道:「我是他的妹妹,怎麼不成?」

紅袍人生氣道:「騙人!騙人!你不是他的妹妹,我還看不出,我猜不是妹妹,倒是……」

林瓊菊臉色一紅,低著頭道:「你別瞎說,我們還沒成婚。」

紅袍人哈哈大笑起來,只聽他邊笑邊道:「小姑娘真有意思……」

芮瑋急著要見一燈神尼,好知野兒的近況,抱拳道:「前輩,咱們告辭了。」

重又牽起林瓊菊的手,返身欲去。

紅袍人嘆道:「你們小兩口好好的,何必去見張姑娘?」

芮瑋想起一燈神尼俗名張玉珍,既然紅袍人喊神尼張姑娘,定是深交,想來自己要見神尼的事,神尼已經告訴他,故而知道自己的姓氏。

一燈神尼傳言:「未學全八劍來點蒼山,不但不準見高莫野,反要對自己施以殘刑。」紅袍人這番話倒是關心自己,芮瑋回頭謝道:「多承前輩關懷,晚輩感激不盡,但晚輩此來決心要拜見神尼,縱然兇險在前,也是顧不得了。」

說完拉著林瓊菊快步走去。

才走十餘步,紅袍人又道:「等一下,等一下,我不能眼見那小姑娘去送死。」

芮瑋不由停下步來,尋思:「倘若惹惱一燈神尼,將自己廢了也還罷了,萬一要對林瓊菊不利,怎生過意得去,這倒要想個法子。」

當下又轉身走回,林瓊菊笑道:「誰說我去送死啊?」

紅袍人正色道:「我是一生對女孩子心腸最軟,可是張姑娘要殺人卻不管是男是女,你這小姑娘很好,我得想個法子救你。」

林瓊菊有情郎在旁,心情愉悅,又是笑道:「什麼法子啊?教我下山讓大哥一人去,那可不成。」

紅袍人嘆了口氣,望著芮瑋道:「這小姑娘對你真好,你真有福氣……」

他停了一停,一咬鋼牙道:「說不得我只好搬出傳家本領了。」

林瓊菊笑道:「什麼傳家本領?」

紅袍人望著她道:「我本想傳給你,但你武功底子不夠,我只有傳給你的丈夫……」

林瓊菊羞紅著臉道:「胡說!胡說!我告訴你了,我們尚未成婚。」

紅袍人又是哈哈大笑道:「真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笑了一陣,轉頭對芮瑋嚴肅地道:「張姑娘如要對這小姑娘不利,你便用我傳你的步法帶她逃走,千萬不可遲疑,否則害了小姑娘的性命,我要惟你是問!」

芮瑋想到可能發生的後果,心中一栗,戰戰兢兢道:「一燈神尼的凌波微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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