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回 天池府

出書房,左右有兩條迴廊,左邊通往大廳,右邊是簡家內眷的居室,依山而建,簡老夫人住在最上一層。

四位丫環在前帶路,迴廊曲折而上,每走十丈左右便是一棟建築,走到第二棟建築,迴廊中斷,一面五丈高三丈寬的牌坊當中而立,牌坊用雲南白色大理石做成,中書四個大字「天池內府」。

牌坊後是石階,石階共有數十道,皆是用白色大理石做成,這氣勢哪像人間,倒像仙家所居之地了。

登上石階,兩側各有一棟建築物,這時已是黃昏,薄暮冥濛,四下十分寂靜,一縷簫音從右側的建築物內飄出,聽來突增悲凄之感。

芮瑋自幼身世孤苦,最易被悲涼的音調引起共鳴,那簫音越吹越幽怨,氣氛越來越凄涼,他不覺停下步子,細細地靜聽起來,聽到後來,他竟被感染得嘆息一聲。

四位丫環見狀,其中一名喚春琴的丫環上前道:「公子可要去見劉小姐?」

芮瑋聽的正出神,一驚之下,失聲道:「劉小姐?」

另一個丫環叫夏詩的道:「自公子去後,半年來劉小姐無一日不在此時獨自弄簫,公子最好先去見見她!」

芮瑋這才想起冊子上記著,簡召舞有一位未婚的妻子劉育芷住在天池府內。

他想劉育芷既是簡召舞的未婚妻子,那是最親近的了,自己若去見她,稍一失態恐怕就要被她看出毛病,還是不見的好,當下搖手道:「不用!不用!」

四位丫環不約而同齊聲輕嘆,不再勸說,轉身離去。

芮瑋不知為何輕嘆,難道說她們很希望自己去見劉小姐嗎?那是為了什麼原因?

他跟著離去,但他腦中仍在索回著那凄迷的簫聲……

十餘丈後又是一個較小的牌坊,中書道:「萬壽居」。

芮瑋心想:「這大概就是簡老夫人的居室了!」

走上石階,便見一棟巍峨的建築物,一色白磚砌成,宮殿式的浮雕,一眼看去氣象萬千。

四位丫環走到此地便不走了,芮瑋正要啟問為何不走了,忽見那邊走來六位裝束又不一樣的丫環,各人手提著一具碧紗燈。

春琴道:「公子,奴婢們在此等候!」

芮瑋道:「等什麼!一起上去吧!」

夏詩驚道:「公子!」

春琴疑惑道:「公子不知老夫人一向不許奴婢們上萬壽居嗎?」

芮瑋張口欲道:「為什麼不許你們上去?」忽想起若有此話,豈不泄漏了自己公子的身份,趕快改口道:「我糊塗了!你們也不用在此等候,等會我自己回書房,你們去吧!」

六位丫環走近,福禮道:「主母等候大公子。」

芮瑋點點頭,跟在她們身後,走上萬壽居。

他們走遠後,一位年齡最小,叫冬畫的丫環道:「奇怪啊!半年不見公子好像變了一個人?」

那位最豐腴的丫環名叫秋書,喃喃自語道:「不對!不對!他好像不是大公子?」

夏詩斥聲道:「你亂說什麼!公子不過性情改變,豈可瞎想!」

春琴低首沉思道:「一個人的性情不能變得那麼快呀?公子以前的性情完全不是這樣和善的呀?」

夏詩道:「我看公子沒什麼改變他的性情,他不是不去見劉小姐嗎?」

冬畫輕嘆道:「我們的公子也真太無情了!」

春琴道:「不要說啦,我們回去吧!」

且說芮瑋走進萬壽居,這萬壽居的建築工程浩大,每一塊磚的疊合都有巧奪天工之妙,在外還看不出妙處,但在內部看,竟沒有一根樑柱,才發覺其驚人之處!

走過內廳,迎面是石磚砌成的樓梯,兩側是下人住的房間,樓上便是簡老夫人的居室了。

芮瑋暗忖:「古語云:『侯門深似海』,今日看來更真不錯,簡家三代在朝為宰相,其財勢自不會下於侯門!」

石梯登上三分之二,突然一聲嬌喚道:「大哥!大哥!」

其聲如黃鶯嚦嚦,悅耳動聽,人未到先是一陣香風襲來,芮瑋心想:「這是誰呀?」

樓口現出一個瓜子臉蛋,眉、眼、鼻、口,無一不生得恰到好處,仔細一看略有三分和簡召舞相似,也就是和芮瑋相似了。

芮瑋迅速想到:「這一定是簡召舞的妹妹簡懷萱!」

當下忍住心中的狂跳,笑道:「妹妹!」

簡懷萱的臉蛋美到極點,她的身材更美。每一根骨骼都長得均勻優美,長長的頭髮編成一條大辮子垂在腦後,穿著很樸素無華的白綢緊身衣褲,哪似大世家的兒女,倒像一個活潑天真的鄉下姑娘。

芮瑋登上樓梯,在這種富貴的環境下,看到這麼一位姑娘,頓生親切之感,不安的心漸減,暗忖:「自己真有一個這樣的妹妹就好了!」

簡懷萱看到感情融洽的大哥,微驚道:「你……你……怎麼瘦了?而且……聲音也變了?」

芮瑋真把她當做妹妹,於是態度表現得很自然道:「哦!是嗎?這半年來大哥害了一場大病,嗓子都變得沙啞了。」

簡懷萱大驚道:「生了什麼病呀?」

芮瑋笑得很親切地道:「也沒有什麼!只是遭了風寒,媽好嗎?」

簡懷萱點頭道:「媽的身體安健。」心中卻疑惑道:「大哥生了一場病怎麼變了那麼多呀!他以前從未這麼笑過呀?而且怎會問起媽來了呢?」

直到芮瑋進了簡老夫人的房間,她還想不起芮瑋的笑容何時會在大哥的臉上見過,她哪知芮瑋是假大哥,性情和真大哥完全不同。

簡老夫人的房間內,地上鋪滿用虎皮綴成的地氈,四周陳設不少珍貴古玩,中間放著一具正在燒著檀木的古鼎,檀香四溢,聞來心生莊嚴之感。

屋裡放著一張一人高的太師椅,一個五十餘的長臉夫人,穿戴富貴,嚴肅地坐在那裡,旁邊站著一位弱冠少年,那少年亦是長臉和那夫人相似,面貌略有點像簡懷萱,和簡召舞完全不像。

芮萱不知那少年是誰,但想面前這位夫人一定就是簡老夫人了,於是趕緊下拜,隨口道:「孩兒叩見母親!」

簡老夫人絲毫未看出芮緯的異狀,冷冷道:「起來!」

芮瑋恭敬地站起,旁邊那少年囁嚅道:「大……大……哥好……」

芮瑋這才確定這少年是簡召舞的弟弟簡召稽,笑道:「弟弟近來可好?」

簡召稽彷彿有點怕他大哥,訥訥地道:「好……好……」

簡老夫人突然生氣道:「講話怎麼老發抖呀?」

簡召稽低頭道:「媽,我……」

簡老夫人揮手道:「好,你出去,媽和你大哥說幾句話。」

簡召稽如遇大赦,迅快跑出去,經過芮瑋身旁一眼也不敢看。芮瑋十分不解,暗想:「他怎麼這樣怕他大哥?」

簡老夫人仍是冷聲向芮瑋道:「半年來在外做了何事?」

芮瑋照著簡召舞所教之話,躬身道:「半年來浪跡江湖,孩兒生了一場病,弄得一事無成!」

簡老夫人道:「既生病為何不回來休養?」

芮瑋聞言一驚,心想那半年不見,一個親生母講出的話,難道對她的兒子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芮瑋生性至孝,把她看做是自己的母親,恭敬回道:「孩兒病重,無法迴轉。」

簡老夫人道:「自你父親去世,當朝失了權勢,江湖人物以為簡家從此衰敗,倒覬覦起天池府的寶物啦!」

芮瑋已知簡召舞的曾祖父、祖父、父親曾在朝廷為宰相,但不知天池府有何寶物,問道:「誰有這種企圖?」

簡老夫人冷峻道:「半月前金陵第一鏢局總鏢頭送來一函,說是從山西帶來的,你拿去看!」

芮瑋恭敬地接過,展開輕聲讀道:「字諭天池府簡老夫人,簡公在世萬方搜奪民間財物,本堡曾受其害,現簡老去世,本堡不為已甚,一月後前去貴府取回失物,希勿阻攔,免生干戈。山西黑堡」

芮瑋讀到最後四字,聲音微微發顫,臉色煞白,簡老夫人沒有注意,問道:「這件事你如何處理?」

芮瑋趕緊鎮定心神,道:「天池府不可受此輕辱,當要阻止他們的強梁行為!」

簡老夫人冷笑道:「當然要阻止,這件事不能報官,只有靠自己的力量,簡家數你武功最高,你既回來,一切由你看著辦吧!」

芮瑋諾諾應聲道:「是的,母親!」

簡老夫人揮手道:「沒有別的事了,出去吧!」

芮瑋行禮告退,退到房外,心中不住叫苦道:「自己的武功怎能阻止黑堡的侵犯呀!」

走下樓梯,迎面碰到簡召稽低頭走來。他抬頭看到芮瑋嚇得跟氂子似的,匆忙轉到下人的房間里去,芮瑋暗搖頭,心想,「簡召舞平時一定對他百般欺壓,才使他如此害怕!」

萬壽居的左側是座小型森林,樹木很有秩序地載種在黃色的山土上,芮瑋走出萬壽居,看到這片土地,想到簡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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