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聞啜泣聲

翌日正午過後,芝田來到銀座王后酒店,與發現屍體的管理員見了一面。這個名叫戶倉的管理員是個年過四十的消瘦男子。

「那件案子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戶倉的臉上流露出明顯的困惑。

「我們只是有事想找您確認一下罷了。」芝田說道。「確認」這個字倒是挺方便的。「可以讓我再看一下現場那間房間嗎?那間房間目前還沒人使用吧?」

「這倒是……」

戶倉稍稍考慮了一下,之後點頭說道:「好吧,請跟我來。」

戶倉和前台說了一聲,拿了二O三室的鑰匙,邁步向前。芝田趕忙跟了上去。

打開門鎖,戶倉粗暴地推開了房門。屋裡拉著窗帘,光線有些昏暗。床上依舊是亂糟糟的一團。

「案發之後,你們還一直沒有派人來打掃過的吧?」

「這間房間里的東西,還沒有任何人碰過。」

管理員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芝田環視了一圈屋內,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房間。他戴上手套,拉開了窗帘。春日的陽光射進屋裡,空氣之中飄飛著塵埃。

芝田看了看窗外。窗外下方是一條大路,路對面聳立著高樓。從窗戶里似乎是無法到外邊去的。而且在發現屍體的時候,窗戶也是上著鎖的。

「當時你是和服務生一起發現屍體的吧?」

「對。要我去把那個服務生找來嗎?」

「那就麻煩你了。」

戶倉面無表情地走出房間,感覺就像是在說悉聽尊便一樣。

戶倉關門出去時,門鏈發出了嘩啦一聲響。芝田湊近一看,發現門鏈被切斷的一端依舊拴在門上,晃動不止。

芝田一扣一扣地調查了門鏈的環扣。以前曾經有過用鉗子掰開環扣的一節,等到出了房間之後,再把門鏈扣起來的案例。但不管芝田再如何調查,門鏈上都沒有關點曾被人掰開過的痕迹。

聽到有人敲門,芝田打開了房門。門外站著戶倉和一個服務生。服務生穿著以紅色為基調的貼身制服,看年紀大約二十齣頭。案發當晚,芝田也曾經見過他。記得他應該是叫做森野。

「在你和丸本到這裡來的時候,房門上拴著門鏈是嗎?」

「對。」服務生森野回答道。

芝田看了看戶倉,說道:「從門外是無法解開門鏈的吧?」

「對。」戶倉斷言道。

「所以當時就只有切斷門鏈這一個辦法了,是嗎?」

「是的。聽森野君講述過情況之後,我立刻就想到了切斷門鏈。雖然有些酒店裝的門鏈質量很差,只要使勁兒一撞就能撞開,但我們這裡的卻不行。所以我當時立刻拿來了金屬鉗。」

戶倉就彷彿是在強調他們酒店的安全性一樣,語氣之中帶著一絲得意。

「你們這裡常備有金屬鉗的嗎?」

戶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神色:「為了避免這次這樣的事發生,酒店中是常備有金屬鉗的。」

「原來如此……能請你講述一下,當你們剪斷門鏈,進入房間後的事嗎?」

「這事之前我已經說過了……」

「我還想再聽一遍。」

聽芝田這麼一說,戶倉故意嘆了口氣。

「當時,我和丸本先生,還有森野君,我們三個人一起進了房間,一時間,我們三個人都驚呆了。後來丸本先生說讓我報警,我才用那邊的電話報了警。」

戶倉用手指了指放在兩張床之間的電話。

「據說當時你去了一樓?」芝田向森野問道。

「對。當時丸本先生說,酒店裡或許還有班比夜總會的人在,讓我去找找看……」

如此說來,當時在這間屋裡,就只有丸本和戶倉兩個人。而且戶倉當時還在忙著打電話。芝田將目光投向了浴室,是否存在有當時兇手就躲在浴室里,而丸本有意放跑了兇手的可能?

「我有個請求。」芝田對戶倉說道,「能請你像當時一樣地去打個電話嗎?只用比個動作就行。」

戶倉一臉不耐煩地從兩張床之間走過,拿起了電話聽筒,芝田從戶倉的身旁走過,對森野說:「你到浴室里去一下,之後再儘可能小幅地打開浴室門,從裡邊出來。」

森野點了點頭,走進了浴室。過了一會兒,就聽森野問:「可以了嗎?」芝田回應了一句「行了」。

咔啦一聲,浴室門緩緩打開。

芝田感到有些失望。很遺憾,從戶倉所在的位置上,完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而且開門時的響聲也同樣會引起戶倉的注意。再怎麼說,兇手也不會冒這樣的險的。

「可以了嗎?」

戶倉手裡握著話筒,一臉不快地問道。芝田心不在焉地回答了句「可以了」。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機關。芝田心想。古今東西,人們曾設計出過無數的密室手法,只要使用了其中的一種,這種程度的密室根本就不在話下……

如果使用了其中一種的話,那就必定會留下一些痕迹。然而事實上現場卻沒有留下半點的蛛絲馬跡。這是為什麼?莫非兇手用的是不留痕迹的手法?

痕迹?

芝田快步跑到房門邊,看了看門鏈。

「戶倉先生,這房門裡怎麼不見有剪斷門鏈時的碎片呢?那些碎片都上哪兒去了?」

「還問我呢?碎片不是都讓你們這些警察拿去調查了嗎?」

「哦……是這樣啊?」

芝田連連點頭。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啊?想得真夠妙的——

正如剛才芝田所猜測的那樣,兇手——如果不是丸本本人的話,那麼就是丸本的共犯,是用鉗子或其他工具打開了鎖鏈上的一環,走出房間,之後又再次把那一環扣上捍緊的。但是,如此一來,扣環上就會留下鉗子的痕迹,而當他們再次用金屬鉗剪門鏈時,就從之前的那一環上照著痕迹剪開,這樣一來,之前使用的那手法的痕迹也就消失了。如此說來,當時用金屬鉗剪斷門鏈的人,也正是丸本。

然而這番推理之中卻依舊存在著疑問。兇手必須事先知道,在遇上那種情況時,酒店裡一定會使用金屬鉗才行。

「戶倉先生,您說你們酒店裡時常備有金屬鉗,那你們之前是否使用過呢?」

「使用過。」戶倉回答說,「大概在半年前吧,曾經有過一位總也不來退房的客人。當時我們打電話到房裡也沒人接聽,服務生到門外一看,才發現那位客人在床上犯了癲癇。因為當時房門上拴了門鏈,我們就使用了金屬鉗。」

「哦?那這事後有沒有上報紙呢?」

「沒有。畢竟這也算不上什麼太大的事。」

即使事情沒有宣揚開來,也同樣存在有兇手聽過相關傳聞的可能。

——如此一來,密室的手法也就解開了。

芝田一邊擺弄著手裡的門鏈,一邊暗自竊喜。這下子,或許就能撼動自殺的說法了。

慢著……

擺弄門鏈時,芝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扭頭朝戶倉說道:「你之前說,當時就只有剪斷門鏈進屋這一種辦法。難道就不能用鉗子之類的掰開鎖鏈上的一環嗎?」

既然兇手曾用這辦法離開過房間,那麼進入房間時又為何不能用這辦法呢?

戶倉的回答完全出乎了芝田的意料。

「是可以這樣做,但這辦法卻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為什麼?」

「雖然現在已經取下了,但之前門鏈上卻是套著皮革製成的套子的。要打開門鏈上的一環,就必須先把套子給弄開,與其這樣一層一層弄開,那還不如乾脆徹底剪斷更快些。」

「皮革製成的套子?」

芝田空虛的目光投到了門鏈之上,「還有這東西?」

「那東西應該也讓警察給帶走了吧。」

——怎麼會這樣?

如果門鏈上套著皮套的話,那就沒法用打開鎖鏈上的一環這辦法離開房間了。

「那就是說……這房間是無法出入的了……」

「之前我不是曾經說過很多次的嗎?」戶倉頗不耐煩地說,「門鏈只有從屋裡才能拴上,從屋外是沒法解開的。」

六點整,門鈴響起。香子把胸針別到胸前,又檢查了一遍自己臉上的妝,向著玄關跑去。

「晚上好。」

高見帶著一臉爽朗的笑容,出現在門口。深綠色的外衣與他很合襯。

「是不是太早了點了?」

「不,時間正好。」

聽到香子這麼說,高見露齒一笑。

今天的車是輛Soarer。香子坐上副駕駛座,高見握住了方向盤。二人之間,隔著一部白色的車載電話。

「我喜歡國產車。」高見說。

「賓士和沃爾沃也挺不錯的,但是卻不大適合在日本國內開。」

當然了,其中也存在價格因素。高見笑了笑,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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