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到底怎麼了?」百草急得聲音都變了。

「這段時間,若白一直在醫院。」亦楓神色凝重。

「醫院?」她驚恐,臉色剎時蒼白,「若白師兄生病了?……什麼病?……嚴不嚴重?哪家醫院?為什麼以前我問你那麼多次,你都不告訴我!」恐懼和憤怒讓她胸口痛得快要炸開了,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否則若白師兄不可能這樣!

「哈哈,」亦楓靠在牆壁上笑得開心,「看你這麼關心若白,總算他花在你身上那麼多心血還是值得的。」

「他到底怎麼了!」

如果不是顧念著亦楓畢竟也是師兄,百草簡直恨不得一腿踢上他的喉嚨。

「哈哈,放心,不是若白生病,」避開百草那雙滿是怒火的眼睛,亦楓乾笑幾聲,不再開她玩笑,「是若白的爸爸生病了。若白的爸爸突然細菌感染,發展得很快,因為檢查不出來到底是什麼細菌感染,一度情況很危險,若白每天守在醫院裡。」

醫院裡到處是人。

被艷陽曬得滿頭是汗,百草跑進醫院的大門,來不及去等電梯,她一路跑上樓梯。醫院長長的走廊,她避閃開病人和醫護人員,按照亦楓告訴她的病房號,緊張地一扇扇病房門看過去──

305!

應該就是這間!

「啪」,病房門從裡面打開。

一位衣著乾淨、身材略瘦的中年女人端著臉盆從裡面走出來,看到百草,她和善地問:「你是……」

「我是松柏道館的戚百草,若白是我師兄。」百草緊張地說。

「哦,你是若白的師妹,快進去吧,若白就在裡面,」中年女人溫聲對裡面喊,「若白啊,你師妹來了!」

病房裡一共有三張病床。

兩張床上有病人,一張病床空著,狹窄的空地處擺著一些家屬看護的椅凳。一走進去,百草就看到了若白。他背對著門口,守在左邊那張病床邊,凝神看著輸液管里點滴的速度。

聽到媽媽的招呼聲。

若白站起來,向百草的方向轉過身。百草睜大眼睛,緊緊地盯住他,他瘦了很多,但並沒有病容,懸在嗓子眼的那顆心終於緩緩放了下去。

「你怎麼來了?」

若白皺眉。

百草咬住嘴唇,她沉默地盯著地面,既不回答他,也不再看他。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若白媽媽責備了若白一句,又友善地對百草說,「快坐下歇會兒,看這天熱的,若白,倒杯水給你師妹。姑娘,你先坐會兒啊,我去把臉盆里的水倒了就回來。」

「我去。」

還沒等若白媽媽反應過來,百草接過她手裡的臉盆已經出去了。

一口水也不喝,什麼水果都不吃,在知道若白爸爸的病情已經控制住,再有幾天就可以徹底康復出院之後,百草沉默地干起活兒來。她仔細地用抹布清潔病房,從窗檯,到地面,從病床的欄杆,到凳子的凳腳,她小心翼翼地擦著,不盪起一絲灰塵,抹布擦幾下就清洗了再來擦。

「哎呀,真乾淨。」

主任醫生巡房的時候,不住讚歎,告訴跟隨著的其他大夫和實習醫生們說,這樣乾淨的病房環境才最有利於病人身體的恢複。

窗檯亮晶晶。

地板亮晶晶。

陪護家屬的凳子的四條凳腳也亮晶晶。

跟隨在主任醫生的身旁,初原看到百草正埋頭地擦拭一隻臉盆,似乎也一定要將它擦得亮晶晶。

走到百草身邊,初原說:「你知道了。」

抬頭看到他,微怔了一下之後,百草繼續悶頭擦臉盆。

「對不起。」

初原對她說,他並不想隱瞞她關於若白父親的事情,但是若白讓他一定不要告訴她,怕影響她複習考試。

「沒有。」

百草搖搖頭。

跟若白交代了幾句關於他父親的病情和治療方案,主任醫生又率著眾醫生去下一間病房。百草依然沉默著繼續打掃屋內的衛生,暖壺亮晶晶,水杯亮晶晶,拿起洗乾淨的抹布,她又開始擦窗玻璃。

「姑娘,別做這些了,快歇歇吧。」若白的媽媽不好意思地再次說。

「跟我出去。」

一把抓過她手中的抹布,若白拉住她的手肘,將她拉出病房,一路拉到走廊盡頭的露台上,皺眉問她:「你來有什麼事?」

百草悶聲不吭地從隨身的包包里拿出一疊試卷。

語文的試卷、數學的試卷、英語的試卷,她把所有的試卷統統掏出來,遞到他面前。

翻了翻那些試卷,若白的眉心舒展開,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欣慰,聲音也輕和了很多。

「第幾名?」

「全年級第四。」

「嗯,」若白點頭,唇角極淡的笑意如雪山上一朵淺色的冰蓮,「既然考試結束了,訓練就要開始抓緊,我已經把訓練計畫告訴亦楓,最近幾天由他……」

頓了頓。

看她始終沉默不語,若白皺起眉心。

「你發什麼脾氣?」

緊緊咬住嘴唇,百草抬起頭看著他,眼底有潮濕的淚意,聲音卻硬硬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吸一口氣,她壓下聲音中的哽咽。

「所有你想讓我做到的事情,我從來都是拼盡全力去做,不管多難,一定會去做到。可是,你知道嗎?並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師兄,我就必須要聽你所有的命令。我聽,是因為我知道你不僅僅是把我當成師妹,更把我當成親人和朋友,你所有命令我去做的事情,都是為了我好。所以,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聽。」

「可是,我很難過……」

淚意洶湧著想衝出她的眼眶。

「你需要幫助的時候,卻什麼也不跟我說。若白師兄,是你覺得我根本幫不上忙,還是你覺得有些事根本沒有必要告訴不相干的人?」

「說什麼傻話!」

看到她眼圈紅得像小兔子一樣,偏偏又極力剋制著不讓淚水流出來,若白忍不住伸手將她摟進懷中,讓自己胸前的衣服吸走她的淚。

「我可以幫忙的!」被他摟住,她的聲音變得悶悶的,但倔強依舊,「真的,我可以幫忙的!你看,我至少可以打掃衛生,我還可以做飯、送飯、洗衣服……」

有水痕濕濕地透過他的襯衣,涼涼的,又熱熱的。

「我一個人就足夠,」假裝不知道她的淚水,若白淡聲說,「何必影響你複習考試。」

「就算我來幫忙,也不會影響我的考試!」從他的懷中掙扎出來,百草臉上還隱約有淚痕,「難道,若白師兄對我這麼沒有信心嗎?既然我答應了你,這次期末考試要考進前十名,就一定能做到,不管遇到什麼情況!」

「夠了。」的

若白打斷她,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後轉身離開露台。百草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心裡還是很難過。

夏日的陽光里,若白的背影挺拔清秀,走到露台的台階上,他的腳步停了停,聲音自風中傳過來:「知道了,下次再有類似的事情,會告訴你。」

期末考試結束,暑假正式開始!

百草每天都早早起床,先把道館的衛生做完,就急忙去菜市場買最新鮮的肉和菜,燉好湯,做好飯菜,送到醫院。曉螢陪她去過幾次,然後因為和其他同學約了逛街什麼的,每次待的時間都不長。

百草常常在病房見到初原和亦楓。

因為在病房待得久了,她跟若白的父母越來越熟悉。若白的父親比較沉默寡言,母親卻是很隨和,愛聊家常。

「若白小時候,鄰居家的大哥哥去練了跆拳道,他見了很喜歡,就跟那個大哥哥學。過了一陣子,大哥哥打不過若白了,就帶他去了道館,對,就是松柏道館。喻館主見了若白,問若白要不要練跆拳道。」若白媽媽邊削蘋果,邊慢悠悠地跟百草說。

「若白搖頭說,不要。這孩子,從小就懂事,那時候因為爺爺奶奶身體不好,看病花了很多錢,家裡很窮,還欠了債,拿不起去道館學跆拳道的錢。他就沒跟我們說,每天偷偷爬到松柏道館的圍牆上,偷看人家練功。」

百草聽呆了。

「喻館主知道若白每天偷看,但是從來沒有趕他走。就這樣過了半年,有一次道館裡小弟子們比賽,也拉若白一起比。結果,若白每一場都贏了。」

若白媽媽笑得一臉幸福。

「喻館主找到我們,我們才知道這回事。我們去問若白,他想不想學,如果想學,就算借錢,我們也送他去。他還是說不想。唉,這孩子,有時候懂事得讓我們心疼,小小的年紀,從來沒說過喜歡什麼玩具喜歡什麼糖果讓我們買,我們真是對不起他……」

病床上的若白爸爸拍拍若白媽媽的肩膀,若白媽媽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淚水。

「就是從那時候,我和他爸決定為了若白也要努力工作,多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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