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ll U——曾尹郁

今天在論壇上瞎混,看到一個帖子,用的一個歌名:《如果下輩子我還記得你》。本是一個極度荒誕搞笑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的論壇,卻尋到這樣的帖子,一種莫名的感覺使我將它打開,樓主比較地懶,什麼也沒留下,只是單單掛著歌名,下面也少有回覆。

我留了首詩在上面。

如果下輩子我還記得你,我會帶你去我們最初相識的地方,我會給你講我們快樂編織的童話,我會依然用心去愛你,去疼你,遷就著你,如果下輩子我還記得你,我不會讓我們的愛情,如上輩子那樣辛酸的磨合,我要我們的愛情一開始就甜蜜,親手為你築建美麗的城堡,給你一個只有善良的世界,親愛的,我愛你。

只因這個愛,我是多麼的渴望會有輪迴的轉世,卻又是多麼害怕會因轉世而遺忘,親愛的,我希望上天給我連續的記憶,去茫茫人海中尋你熟悉的身影。

我想,是我又思念你了。

我是一個迷信的男人,你是這樣說我的。你說的時候樣子很甜美,接著又給我講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發生在上輩子的時候。」你說。「上輩子是在唐朝。」

「唐朝?」我問,「你怎麼知道是唐朝?」

「別插嘴!聽我說。」你凶我。然後你接著說這個故事。

「那是在一個春雨剛停的傍晚,我獨自一人走在嫩綠的田埂上,我穿著絲質的衣服,晚霞一般顏色的稠裙。」

「你穿那樣去田裡幹嘛?難道穿那樣去種田或者放牛?神經了吧。」我嘿嘿笑著說。

「再打斷我的話我就對你不客氣啦!」你美麗的眉頭假裝生氣的皺了起來,我只好安靜的聽你繼續說一個神經病的故事。

「我正在跟天邊的變幻多姿的雲彩媲美著呢。突然,我看見一位老農夫手中提著一隻竹簍向我走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突然地喜歡上那翠綠的竹簍。於是,我問那老人家竹簍賣不賣。老人家搖搖頭,說,閨女,It''s not for sold。我拿出一塊很大的銀子。」

說到這裡你卻停下來,睜大眼睛很嚴肅地看著我。我的天,你那天的眼神快要了我的命。你比畫著說,「這麼大!」我一看,那不跟個五毛錢的饅頭一樣大了嗎。你放在哪的呢?別人看上去不就是一漂亮姑娘身上長個瘤了嗎。

你接著說,「於是那老人家就答應了。但是他卻從簍子裡面拿出了一條長長的,滑滑的東西。是一條可憐的小泥鰍!」

「如此美麗的一幅盛唐風景圖裡卻出現只不協調的泥鰍,那泥鰍該下刀山上油鍋!」我氣憤地評價道。我太氣憤了,以至於語言出現了邏輯錯誤。

「是的,那老人家是要把那小泥鰍拿回去下酒的。」你說,「但是我覺得那泥鰍好可憐。」

我的天,你不會有冷血動物收藏癖吧,我心想,只是不敢說。

「於是我想買下那可憐的小傢伙。但是我身上卻只有兩文錢了。所以,我開始求那位老爺爺,要他把那隻泥鰍賣給我。我就一直求啊一直求啊,求到星星和月亮都出來了。最後當月亮變得非常明亮的時候,那位老爺爺終於決定把泥鰍賣給我了。」

你是扯住別人不讓別人走吧你,人家倒霉,遇上你了,下工了卻被你磨到天黑,飯都沒吃,家裡還以為他被狼叼跑了著急著呢。我又想。

「於是我用兩文錢買下了那隻可憐的小泥鰍,然後用手心捧著,將它放回了水池裡。」你笑了,很美,但是卻讓我覺得有埋伏。

「它跳進水裡,卻沒有遊走,高興地回頭看了看我。用尾觸出些水紋,彷彿對我說著什麼。一陣子後,它累了,才依依不捨地游開。那天晚上,我就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見我在放生那小泥鰍的時候,它對我說:好心的姑娘,救命之恩,來生再報,以身相許,甘為牛馬。」

我一聽,覺得很神,而且以後能寫成個很不錯的小說,於是就被你吸引,於是就中了你的圈套,讚歎道:「好。」

「那隻泥鰍就是你。」你望著我說,「就是你,你今生來報恩的。」

我愣了半晌,最後只說了一句話:「我怎麼就只值兩文錢?」

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第一個高二的時候。那時候的我簡直就是一隻白痴的小狼,還不是泥鰍。我打架,逃課,在耳朵上打上七個耳洞,在新買的牛仔褲上花整整兩節課的時間用小刀划出無數的小洞,還有,之所以叫做小狼是因為我交了很多女朋友,即使我還不知道什麼是戀愛。那是一個初秋的上午,有一點暖暖的陽光,我在欄杆上曬著太陽。這時卻無意中看見樓下有一個又高又瘦的女生走過,長發披肩,穿著典雅的小方格長褲。我只看到了背影。

那就是你。

然後我像被高壓電擊中,幾乎是跳著去了樓下,忍住急促的呼吸,裝著平靜地從你身邊走過。你竟然都不看我一眼,像我這麼帥的帥哥你竟然都不看我一眼!但我卻看清楚了你,你有著舒展的眉,細膩的唇線,雖然你是單眼皮,但是卻有著那樣寧靜深邃的眼神,端莊脫俗。

雖然後來我才知道我被你聖女一般的外表給騙了,而且,高中時的你也似乎不是很苗條。

我那時覺得自己看到的是一種很奇特的自然景觀。

雖然我這個人連彩虹都沒見過。

但是我就是在那時候相信你是從天上下來的,不是中國的七仙女也至少是位天使。

可是我那時卻連給你打招呼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我覺得,我那時是無可救藥的混混了,而你是一縷純粹的陽光,所以,我遠遠地看著你就足夠了。

就像那會因陽光而死的魔鬼,只能靜靜地無限深情地守望它內心深處隱藏著的期待的陽光,最多在旁邊唱上一首抒發情感的流行歌曲,其它的最好都別做。

那天要不是去喝了酒,要不是回去太晚而被家裡大罵一通,要不是我在離家出走的途中被干公安的一家重新逮獲,要不是我浪子回頭決定降級,要不是我媽媽非得給我找個打架厲害的班主任,我就沒機會給你報恩了,也就是這麼多很平常卻又充滿玄機的事情讓我鬼使神差地竟然降級到你所在的班級,這真是註定的啊。這就是緣分啊。再說了,往上一點追溯,要是我媽不是在生我時生了三天還是堅持要孩子,要是我還只是那個細胞的時候不身強力壯遊得快,要是我爸沒追到我媽,要是我爺爺打日本鬼子光榮了……要是我的老祖先還是藍藻的時候被什麼破細胞給吃了,那我們也不會相遇啊。太多的命中注定了,這真是緣分啊。

當然,用你的話說,最關鍵的一環是:要是前輩子的你沒在那個雨後的傍晚穿成那樣去田間纏上一個可憐的老頭花兩文錢買下我。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緣分,這是我後來才發覺的,你總是說我這個人不懂浪漫太死板太馬克思主義世界觀,但我現在真的知道那就是緣分了,馬克思也相信緣分,他說的世界萬物都是互相聯繫的。而這種千絲萬縷的聯繫,其中難以割捨的牽扯,冥冥之中的註定,也就成了緣分。

你總是喜歡問我一個問題,問我為什麼追你。我怎麼知道呢,我就是知道我也不敢說啊,我能說我追你是因為我和朋友打賭嗎?那不被你劈死。

你也總是喜歡問我,是你改變了我還是你剛好遇上了正在改變的我。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那時正在慢慢長大的我,冷靜下來重新面對自己曾經害怕的生活和學習,勇敢的學著承擔責任時,心中肯定是有一個堅定的期盼。

我不願永遠永遠佇立在無盡的黑暗中,我想化為飛蛾,即使我不能化成蝴蝶,我也會勇敢地去追求光明,哪怕那樣的方式是凄烈的愚昧的,哪怕我的愛還很幼稚,哪怕那將焚化在烈焰之中。

追你我可用了三個多月,三個月,都夠一個季節了。以前我追那些女孩子,最多的也就是七天。

那天是二00一年四月二十四日,我們在學校組織張家界三日游的旅途中。

那座山挺高的,有那麼一千多米吧,我降級以前來過一次,那次因為車子在路上拋錨,使得我們天黑了才到山腳下。那時群山中盤旋著隆隆的雷聲。老師的決定比那雷聲更可怕,他們那死了良心的竟然說訂好的房間在山頂上,爬上去了睡覺。我當時就慌了,霧蒙蒙的夜色里這山長得跟喜瑪拉雅似的,我估計上不去這山就該做老虎的口糧了。但我還年輕,我還沒有報恩,當然得掙扎著上去。走到半山的半山時一件更悲哀的事情發生了,那山雨如長江一般滾滾而來,差點引發泥石流。於是,在伸手不見手掌身邊就是峭壁的山路上,內褲都淋濕了的我聽著幽幽山谷中人與野獸雜糅的叫聲奮勇直上。四個小時的山路行進,把我徹底廢了,到了山頂後我發表了一句感慨:我們是來旅遊還是來游泳的?

而這次又來到了這個給我噩夢的山腳,但我卻是高興的,彷彿這山上到處都能撿到錢包。因為你在我旁邊。

「有纜車。」你問:「坐纜車嗎?」

我才發現原來這裡竟然有著纜車,該死的纜車啊,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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