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黑暗裡的秘密

黑夜之中突然傳來凄厲嘯叫,匈奴巡哨駭然心驚,不待做出反應便被三支弩箭洞穿而過,翻身墜於馬下。

墨者、銳士、虎翼、勁督與烏氏精銳全身罩在黑色大氅里,如同幽靈一般從四個方向急速狂奔,手中強弓勁弩箭無虛發,將暴露在火光中的匈奴人全部格殺,其速度之快,動作之敏捷,讓人瞠目結舌。

匈奴人的外圍巡哨措手不及,轉眼就被一掃而空,雖然有幾個人反應快舉起了號角,但無奈偷襲者太多,每人手上都有數支唐弩,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黑衣勇士們像風一般掠過,急速向匈奴人的營帳撲去。在他們後方的黑暗裡,一隊隊騎士策馬急行,戰馬包裹著厚厚一層毛氈的四蹄踩踏在鬆軟的草地上發出輕微而沉悶的聲音。由於陣形疏散,二千多騎從四面圍上,並沒有造成地面的顫抖,黑暗依舊悄無聲息。

匈奴人的內圍巡哨三三兩兩圍坐於火堆之旁,說話聲時大時小,偶爾還發出爽朗的歡笑。就在這時,空中厲嘯聲起,箭矢從黑暗裡突然射出,匈奴人猝不及防,紛紛中箭。

秦人奔跑的速度更快,手中長劍在黑暗裡發出奪目光芒。「嗚嗚……」匈奴人吹響了報警號角,但號聲剛剛發出,箭矢便從黑暗裡飛來,立時將其射穿。長劍劃空而至,斬下一頗碩大人頭。

黑暗裡的騎士驟然加速,一匹匹戰馬撒開四蹄,數息之內已是快如閃電,如呼嘯的暗黑幽靈一般騰空飛起,直射匈奴人的營帳。

「嗚鳴……」營帳內的巡哨警覺起來,鳴號詢問,緊接著報警號鼓衝天而起,霎時撕裂了夜空。

匈奴人的營帳頓時沸騰了,和衣而卧的匈奴人一躍而起,拿著武器就衝出了帳篷,沖向了系在帳外的戰馬。

秦人風馳電摯,像潮水一般沖了進來,手中重兵利器怒聲咆哮,對準狼奔豕突的匈奴人肆意砍殺,一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殺聲震天,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突然間就被奔騰的戰馬踐踏而逝,留下一堆血肉模糊的斷肢殘骸。

左賢王披頭散髮,赤著雙腳衝出了帳篷,在衛兵的保護下慌慌張張地上了戰馬,也不辨方向,拍馬就跑。他已經作了防備,已經十分地小心謹慎了,誰知還是被人偷襲了,他可以確信偷襲者就是秦人,而聯手秦人發動偷襲的必定是驚然。紫蘇被刺,老王不省人事,王庭現在是驚然主事,除了他沒人可以幫助秦人。

「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左賢王氣得破口大罵。他也不想想,你要滅人家的國,人家為什麼就不能殺你?跋扈到如此地步也是世所罕見了。

秦人強悍至極,騎士威猛無敵,所過之處屍橫遍野,一片狼藉。匈奴軍雖有三千精銳,可惜長途跋涉而來,又剛剛從夢中驚醒,倉惶間尚來不及列陣便被秦人秋風掃落葉一般席捲而過。匈奴人三五成群,單兵作戰,拚死突圍。秦人陣薄,只要擋過一擊之威便可逃之夭夭,結果至少有半數以上的匈奴人逃出了殺戮,但更可怕的嗜血猛獸在黑暗中等著他們。

逃得最快的左賢王和他的衛士們首擋其沖,被月氏人密集的箭陣活活射殺,無一逃脫。其後左日逐王和一隊隊打馬狂奔的匈奴人也被殺死在箭陣之中。

秦人往來奔殺,擋者披靡。匈奴人無處可逃,只有再沖箭陣,結果白白送死。

就在秦人和月氏人聯手攻殺匈奴人的時候,王宮裡也爆發了激戰。紫蘇帶著軍隊以勤王之名殺了進去。驚然的衛軍拚死阻截。就在雙方殺得血肉橫飛的時候,胖頓翁侯一手高舉著驚然的腦袋,一手拿著月氏王的信符高聲宣布赦免令,除首惡驚然外,其餘將士一律免死。驚然死了其他人還拚命幹什麼?「嘩啦」一下全部投降了。

半個時辰後,月氏王宣布命令,紫蘇為儲君,即刻通告月氏各部並西域諸國。

此刻秦人還在奮勇廝殺,而驚然的親信將軍還在指揮士卒們以箭陣射殺匈奴人。

天尚未亮,月氏軍隊接到大王令,撤軍回營。天亮之後,殺戮停止,匈奴人全軍覆沒,三千多人無一生還,秦人一個活口也沒留下,全部斬盡殺絕。

秦人一夜之間殺光了匈奴人,殺死了匈奴人的左賢王和左日逐王,斬首三千餘級,有血淋淋的屍體為證,有渾身浴血的秦人士兵為證。月氏人親眼目睹,西域諸國的商旅們親眼所見,月氏王庭為之震動,月氏上下更是惶恐不安。大漠上的匈奴強悍,中土的秦人更為兇殘,南北兩頭猛虎在河西殺得血流成河,而無辜的月氏人將遭受池魚之災。

接下來發生的事更讓月氏人害怕。左部王驚烈夥同西域烏孫國謀反篡國,事泄被殺。右部王紫蘇做了儲君。

老王緊接著下令,紫蘇率五萬大軍火速北上,討伐烏孫國。

五部翁侯中的貴霜瓮侯屯兵羌谷水,以防匈奴入侵。

雙靡翁侯則率軍趕赴瀦野澤,一報左賢王遇刺消息,二則將匈奴人趕出瀦野澤。

同時下令,請秦國使團即刻離開月氏。

寶鼎早已準備妥當,接到命令後馬上南下。大秦使團到了白山一線停了下來。

這時候左賢王被秦人殺死的消息還沒有送到居延海和賀蘭山,匈奴人的軍隊還在對月氏保持著南北夾攻的態勢,但很快匈奴人就要做出反應了,在連續失去南北兩路大軍的統率,在月氏內部危機解除後,匈奴人繼續攻擊月氏的可能已經很小了。當然,他們會發動報復性攻擊,否則何以發泄心中的怒火?不過七月已經到了,秦人的軍隊已經出動了,王賁正統率大軍殺進河南之地,匈奴人即使想報復月氏,也是力有不逮了。

胖頓翁侯設宴招待,現在他對公子寶鼎的態度非常恭敬,這位少年公子在數月內兩次全殲匈奴人,斬殺匈奴左賢王、左日逐王和休旬王,由此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舉逆轉了月氏危機,改變了大漠形勢,這份戰績輝煌耀眼,這份膽識令人敬佩,這份謀略更是讓人嘆為觀止。

人的威嚴從何而來?戰績。人的實力又從何而來?還是戰績。寶鼎的戰績太顯赫了,他的手下已經視其為神靈,而月氏人則畏其如虎。

翁侯的恭敬發自內心,「公子可擇日南下,我將率軍護送公子到大河之畔。」

「我說過要南下返回大秦嗎?」寶鼎笑道。

翁侯微感錯愣,不知道公子寶鼎什麼意思。

「匈奴人會不會報復月氏,向河西展開攻擊?」寶鼎問道。

翁侯沉吟少許,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如果秦軍攻打河南之地的匈奴人,威脅賀蘭山,匈奴人既使有心報復,也不得不暫時放棄。」

「那麼翁侯是不是認為我秦軍肯定能在河南之地取得勝利?」寶鼎又問道,「假如我秦軍首戰告負,倉惶撤回長城,那對月氏來說可就不是什麼好消息了。」

翁侯霍然醒悟。求人不如求己,把希望寄托在秦人身上顯然不可靠,自己應該主動殺出去,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與秦人聯手攻擊河南,東西夾擊賀蘭山,如此必能重創匈人,河西大局可定矣。

「公子好計謀。」翁侯激動地贊道。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何足道哉?」寶鼎輕描淡寫地揮揮手,淡然說道,「不知老王會不會同意?」

「此策老王當然會同意。」翁侯笑道,「只要我兵進河南,威脅賀蘭山,匈奴人就不得不轍出居延海,因為河南之地對匈奴人來說太重要了,單于庭無論如何也要守住河南。」

寶鼎微笑點頭。他現在根本無意回威陽,因為他還有一個最重要任務沒有完成,他必須確保老秦人東山再起,為此他必須確保北軍在河南贏得勝利,而利用眼前河西形勢把月氏軍隊拉進河南戰場,當可確保北軍取得驕人戰績。

「公子認為匈奴人將在何時攻打秦國以作報復?」翁侯對這個問題很關心,因為這同樣關係到月氏的安危。

「這要看月氏王能不能鎮制住西域諸國。」寶鼎不動聲色地說道,「河南的仗即使打贏了也是暫時的,因為我們不可能佔據河南,此仗的目的僅僅是阻止匈奴人挾滔天憤怒報復月氏,所以匈奴人在此仗過後,必定屯重兵於河南之地,以威脅著月氏和中土,隨時南下攻打秦國。」

寶鼎說到這裡示意身後的衛士拿地圖過來。這是一份手繪的大秦西北疆地形圖,描述簡單,但足以拿來分析西北形勢了。

「匈奴人要打中土,有三條路。」寶鼎指著地圖對翁侯說道,「從賀蘭山南下,過六盤山,經烏氏,由涇水直殺我大秦京都咸陽。這是最近的一條路,也是威脅最大的一條路,但我大秦有大河天險,有長城為阻,還有六盤山要隘,足以抵禦匈奴人的攻擊。」

「第二條路就是翻越陰山,由代北的雲中、雁門方向南下,直殺太原,從側翼威脅我大秦京師。」

「還有一條路就是由河西方向南下,直殺我大秦隴西,由隴西方向威脅我大秦京師。」

寶鼎抬頭望向翁侯,「如果你是匈奴大單于,你會選擇哪一條路攻打我大秦?」

翁侯不假思索地說道,「當然從河西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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