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 「喬四爺」

悠揚的舞曲迴響在馬迭爾舞廳里,與柔和的燈光交織在一起,一對對舞伴翩翩起舞。小張和身懷六甲的妻子也沉醉在這舞曲的歡快中。

「四爺來了!」「四爺這邊請!」

隨著一聲聲諂媚的聲音,舞廳里突然出現了幾個男人,一個個臉上流露出不可一世的驕橫。領頭的就是全市大名鼎鼎的喬四。此人真名叫宋永佳,因家住某橋頭,排行第四,故得此綽號。

旋轉的舞步停止了,一曲剛終,又換成了倫巴舞曲,原來是喬四點的。

對如此威風的喬四爺,小張夫婦過去只聞其名,未見其人,於是小張好奇地往前走了幾步,向妻子點了點頭說:「他就是喬四!」

誰知這句話卻種下了禍根。

小張夫婦剛剛走進休息室,喬四帶人走了過來,二話沒說,沖小張的臉上就是一拳。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幫打手操起痰盂蓋又向他左眉處砸下,他頭上頓時鮮血直流。

妻子一看急了,忙上前勸阻,喬四一拳又迎了過來,接著又照腹部兩腳,她當下跌倒在地,吐出滿嘴的血水還有兩顆門牙,後經全力搶救方保全胎兒生命。一年後,辦案人員數番取證,小張夫婦仍不敢提供證詞,恐懼之情難以言表。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是喬四等流氓團伙的信條,未經他們的許可,即使看他—眼或者議論他一句也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

一次,喬四得知一個與他有矛盾的人正在馬迭爾賓館舞廳跳舞,便派嘍啰將其挾持到車上,用刀將其腿部刺傷,然後又帶到工區,喬四親自舉刀用刀背連連抽打他頭部和背部,一刀下去一個血痕。

這人苦苦哀求:「四哥,你饒了我吧。」「四哥是你叫的嗎?你得叫四爺,在地上爬!」喬四兇狠地說。

出於無奈,這人只得在地上爬來爬去。這才從喬四一夥的手裡過了關。

當時在哈爾濱橫行一時的除了喬四以外,還有兩個人,一個叫郝瘸子,另一個叫小克。郝瘸子有一個令人同情的童年。從小因患小兒麻痹致殘,一歲時父母離異,在缺少愛的環境里鑄就了他一副冷酷的心。他對人生、對社會有的只是恨。他說「別看我瘸,我要在社會上立根棍兒(即出人頭地)。」在學校時,稍不隨意他就揮拐打人,別人的一分錢他也要搶。從1980年起,先後就因流氓、賭博、鬥毆、盜竊被拘留六次、判刑一次(三年),還因賭博被罰款2000元,因嫖宿被罰款5000元。在道里區誰要觸犯了他,他就斷喝一聲「我是道里雙拐」,隨即指使其走卒刀槍相見。

l987年11月,郝瘸子從蘇州往哈爾濱市批發魚,在蘇州居住期間與同去的一人發生爭吵。為報復此人,他糾集了20餘名同夥,分乘三輛計程車,手持大刀、鐵棍、螺絲刀等兇器,到各處尋找這個人。當發現此人跑進一飯店後,他就指揮同夥衝進飯店大打出手。店主聞訊出來勸阻,竟被砍傷左臂。隨後,他們將此人綁架到一大壩旁,不顧天寒地凍,扒掉他的衣服,用樹條劈劈啪啪一頓抽打,直打到這個人鑽進車底下再三求饒,郝瘸子與其同夥才揚長而去。

另一次,郝瘸子得知其堂弟與王某因故爭吵,當即帶人持槍闖入王某的兄長家,要將其綁架帶走。

「救命啊——」王的家屬連聲呼救。

郝瘸子的同夥端起獵槍對準在場的群眾惡狠狠地說:「誰上來就打死誰!」然後帶著人揚長而去。

郝瘸子有時打人根本不講什麼緣由。一天,他帶兩個同夥坐計程車來到南崗蔬菜批發市場,其中一個同夥看見路邊站著一人,覺得不順眼,就對郝瘸子說:

「這小子挺能裝的。」

「你給我把他叫過來。」郝瘸子當即發話。

那人轉眼被帶到了車門口,郝瘸子沖人家就來了一句:「我是道里雙拐,你裝啥!」

他問得那人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說:「我不認識你。」

就在說話的當兒,兩個同夥已下了車,操起磚頭向那人頭上砸去,頓時那人血流滿面。而郝瘸子等卻開車一溜煙地跑了。

曾經「八進宮」的小克是另一流氓犯罪團伙的首犯。他經常糾集同夥在公共場合尋釁滋事,聚眾持械鬥毆,手段之殘忍令人髮指。

1990年8月,小克的弟弟被別人打傷,他聽後火冒三丈,決意為其弟出這口氣。他對聞訊趕來的喬四等說:

「敢打我弟弟,我得修理他!」

喬四馬上應和道:「這小子太狂了,是得修理他。」

「我要不把他制服了,我就不能在社會上混了!」小克目露凶光,恨不能當下就把對方抓來。

第三天,小克找到一同夥,對他說:「我給你們準備好一輛車,你們開車去把這人的腿打折,出了事我包著。」

當天下午3點多,小克的幾個同夥準備好槍支和尖刀後就出發了。他們乘車在市區內來迴轉悠,突然發現了要找的人也乘坐著出租汽車,即緊緊地盯了上去,一直尾隨至此人下車的南崗區某賓館門前。

那人回頭髮現有人跟蹤而來,急急忙忙跑進賓館大廳躲藏起來。小克的同夥手持獵槍緊追不捨,跟著沖了進去,對著那人就是一槍。「啪」的一聲槍響,那人應聲倒地,一條腿被打斷了(經檢查,此人左股骨幹中段粉碎性骨折)。

幾名罪犯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後,就駕車而去。事後,小克給了他們5000元。

曾幾何時,喬四還僅僅是一名小小的瓦工,但在工作中他發現政府的動遷、規劃、基建等部門在城建中十分頭疼「釘子戶」,喬四瞅准了這個行當,網羅幾十個弟兄,專門「幫」政府拔「釘子戶」。憑藉耍手腕、行賄和施暴,沒過多久,即成了哈爾濱市龍華建築工程公司副經理、龍華一工區主任。

1986年5月,喬四因為承攬新發小區拆遷工程與另外兩個拆遷隊發生糾紛。他在工地大打出手,先傷一人,後又用啤酒瓶打昏另一人。他還氣焰囂張地宣稱:「這兒的活不准你們干,都滾。」迫使另外兩個拆遷隊退出了這一拆遷工程。

喬四以8萬元承包了道里菜市場的一部分拆遷工程,轉手一倒賣,就賺了10萬元。在北環路拆遷工程中,喬四獲暴利63萬元。幾年過去,喬四就霸佔了哈爾濱市大部分拆遷市場,拆遷一行幾乎變成了「喬四天下」。

小克和郝瘸子也均有合法身份作掩護,一個是公司經理,一個是酒店老闆,但他們得以發家和積累財富的主要手段是賭博。在賭博中,小克最高一次抽頭就達9萬元。他們賭博,常常一次輸贏就是十幾萬、幾十萬乃至上百萬元。

喬四等人不僅手段殘暴,生活也可以說是花天酒地,荒淫無恥。

他們有的建有佔地4000平方米的豪華鄉間別墅,有的擁有高級轎車和現代化通訊工具。在酒席上點一首歌,喬四隨手即可甩出2000元酬金;去酒店吃飯,要佔最好的單間;到高級賓館住房,要包最高級的房間,即使已住了客人,也得給他馬上搬走……

「喬四」等人也明白,要想不出事只靠打打殺殺是不行的,必須要找到靠山。於是他們利用金錢和美女將幹部隊伍中的一些意志薄弱者拉下了水,其中包括個別公安司法機關的幹警。他們被拉下水後,置黨紀、政紀和法律於不顧,有的為其巧取豪奪大開綠燈,有的為其出謀劃策充當「軍師」,更有甚者,在他們犯罪被抓獲後,竟利用職務之便為其開脫。這些人成了他們進行犯罪活動的保護傘。

據有關部門調查,在這些「保護傘」有關案件中觸犯刑律、構成犯罪的有九起,涉及到省人民銀行、省委辦公廳、哈爾濱市車輛廠、省供銷社、哈爾濱市汽車公司及其他部門的一些幹部。

l988年12月某日的凌晨,天空寒星閃爍,空氣似乎都因寒冷而凝結了。

突然,道外江邊傳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聽來是那般凄厲。

原來這裡演出的是一場「黑吃黑」的慘劇。陳建濱等幾個流氓團伙的骨幹,誤以為他們綁架來的這個人在前幾天刺傷了他們的成員,於是,就將其挾持到車上拉至道外江邊,毆打威逼其供出同夥的住處。他們砸開冰凍的江面,將其塞進冰窟窿里,凍他一會兒再拽出來,美其名曰「涮冰棍」。如此反覆幾次,那人已凍得不成樣子,只剩下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份兒了。這樣他們還不解恨,又舉起獵槍用槍托朝其手指砸去,一根、二根、三根……直至十指鮮血淋淋,他們才將其塞進汽車裡,拉至一所醫院門口,像扔麻袋一樣扔了下來,然後溜之大吉。

別看陳建濱也是獨霸一方的人物,可他也有「栽」的時候。1988年,在哈爾濱松花江邊的青年宮,陳建濱與李正光兩伙人在此遭遇,因為買門票的小事結下宿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他們互相找對方的人打,雙方都有死傷。

一天,李正光糾集了幾個同夥,帶上獵槍、刀、軍刺等兇器,於凌晨摸到陳建濱的住處,不管三七二十一,照著炕上睡著的三個人一通亂砍,待砍完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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