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年過去了,上海的冬天並沒有隨之慢慢的消散。從進入冬天開始,就一直像是有人拿著一個巨大的超強製冷鼓風機,從上海的天空上把這座鋼筋水泥森林籠罩著死命的吹。所以,當我們幾個歪歪扭扭的走出大門準備吃「早餐」(因為前一天晚上我們幾個幹掉了別人送給顧里的五瓶高級白葡萄酒,所以導致我們起床的時候已經下去3點了)的時候,我們都被別墅門口的結了冰的綠化湖泊給震撼了。

顧里盯著那個結冰的湖泊,非常清醒的撩了撩她剛剛找沙宣來上海講課的外國頂級造型師剪的劉海,目光精準有神,清醒無比。當然,背後的故事是她威脅我和kitty在利用《M。E》採訪那個叫做Jason的造型師的時候,把她偽裝成一個純情的小白領麗人,推到Jason面前然後供他做模特使用。否則,即使是我們顧里大小姐,也沒有辦法預約到Jason幫她剪頭髮。特別是當她得知Jason剛剛帶著兩個巨大的箱子(裡面大概有一百五十把閃閃發亮的剪刀,看上去像是一個有潔癖和強迫症的變態連環殺人狂)去宮洺家幫他設計了新的頭髮之後,她憤怒了,一把抓住我和Kitty的領口,用一種女特務特有的兇狠目光對著我們說:「如果你們沒有辦法偷偷把我塞到採訪現場讓他給我剪頭髮的話,我會在財務帳單上讓你們兩個多交百分之百的稅!」我被她抓的脖子都快要窒息的時候,聽見Kitty小聲地尖叫:「顧里,放開我……真的……求你了別抓那麼用力……我今天穿的衣服非常貴!」(……)

當隔天顧里耀武揚威的走到《M。E》和宮洺核對公司下季度預算的時候,她進入公司大堂開始一直到走到宮洺的辦公桌前面,整個過程她都表現得彷彿是行走在高速攝像機的捕捉和耀眼的燈光下面——並且腳下是柔軟的紅毯。她顧盼生姿的樣子完全像是走完這條充分展示自己的紅毯,到達盡頭之後,她就會微笑著從自己的愛馬仕包包里拿出一張寫著價格的標籤貼在自己的腦門上。

顧里站在宮洺面前的時候,宮洺抬起頭,在她臉上掃了兩下之後,淡淡的說:「Niewlook。。」而這個時候,顧里的虛榮爆炸到了巔峰,她再一次撩了撩她現在腦門上那價值千金的劉海,裝作非常不經意的說:「Igotahaircut。」接著,她再一次撩了撩頭髮,」buJason。」

不過,我們親愛的顧里小姐忘記了,再囂張的白素珍,在尖酸刻薄的法海面前,依然只是一條扭來扭去尖叫著:「別抓我呀」的小白蛇。宮洺的下一句話就讓她僵硬在原地,感覺像是被法海的金缽罩在了頭上般痛不欲生。

宮洺幽幽的抬起頭,用他那張萬年不變的白紙一樣冷漠的臉,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說:「Jason是誰?……」

顧里:「……」

當我們幾個站在家門口,對著面前這口(在上海的)大冬天裡竟然怪力亂神的結病了的人工池塘目不轉睛的盯了三分鐘,美少年Neil打破了沉默。

「Ohmygod,」Neil紅著一圈眼眶,眼神飄忽而緩慢的在周遭的空氣里漫無目的的掃來掃去,「IhateBeijing!」

「打電話叫藍訣幫我訂最早的機票回上海,我受不了呆在北京,一直以來我都懷疑北京人士怎麼生活下去的,看在上帝的分(某四打得就是這個「分」==)上,他們有種東西叫做秋褲……」顧里自以為非常清醒的從她的包里掏出一瓶保濕噴霧,在自己的臉上噴了兩下,以抵抗又干又冷的冬風,結果三秒鐘之後她發現了這十個非常不明智的舉措,她只能略顯尷尬的用手指敲碎自己臉上迅速結起來的那層薄冰,假裝沒事的那些冰殼從臉上拿下來……

我站在寒風裡,揉了揉太陽穴,有些憂愁的告訴他們倆:「嘿,嘿,倆瘋子,你們醒醒,這兒是上海,是我們家。」

顧里冷笑一聲,紅通通的德雙眼朝我掃來,她用她那張看起來就像是三分鐘剛剛從廁所里嘔吐完畢出來的宿醉得臉,用她一貫尖酸刻薄的表情,對我說:「別開玩笑了,我們家怎麼可能有送快遞的人能進得了這個小區。」

我順著顧里蹺起來的蘭花小指望過去,看見了裹得像一個粽子一樣的唐宛如,正粗壯的喘著氣,從我們面前一溜小跑過去。(……)

說完之後,她和Neil兩個賤人就手拉手的朝大門外走去了。一邊走我還能聽見他們倆的對話:「Lily我們現在可以先去吃一頓早餐,我知道北京有一個地方超cool的,那裡的豆漿賣九十七塊一杯!」「那個地方太棒了!Neil我們現在可以讓藍訣幫我們訂好機票,這樣我們吃完就能直接飛回上海去了哦!」「讓藍訣一定要訂firstclass阿!」Eyclasskillsme!Itfeelsliketravellingonatrain!」「呵呵,親愛的,別說笑了,你從生下來就沒坐過火車那玩意兒。」「No,butIwatchmovies!」

我看著他們倆那兩具裹在Burberry情侶款長風衣的(神經病的)背影,深刻地覺得如果沒有血緣關係的話,他們兩個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賤人),他們兩個省一個兒子應該可以直接去競選美國總統,三個奧巴馬都不是對手,但不得不承認,顧里那張精緻的彷彿從雜誌上剪下來的標準面容(即使是喝醉了的現在)和Neil天生散發的那股混血兒的英倫氣質(儘管他是在美國念書),實在是讓人賞心悅目。特別是配合上他們遠處高高聳立著的恆隆I和恆隆II兩棟超高層建築,看起來就像是時裝廣告。

而下一秒,喘著粗氣地唐宛如叉著腰站在我的面前,指著自己的ru房,對我一邊喘氣一邊嬌羞的說:「林蕭,你來聽一下我的心跳,感覺就像是Rihanna的電子舞曲……」我看著她表情詭異的臉,一下子從夢幻般的時裝廣告里清醒了過來。

唐宛如眉飛色舞的對我使了個眼色,說:「林蕭,她們都說跑步可以消耗大量的熱量,而在冬天裡跑步可以消耗更多的卡路里。怎麼樣,你覺得我瘦了么?」她抬起胳膊抱著後腦勺,做了個撩人的姿勢,但我覺得似曾相識,好像是電視里治療狐臭廣告上的那些女人老作這個動作。

我剛想回答她,後面的門就打開了。醉醺醺的南湘東倒西歪的衝出來,她蓬鬆而捲曲的長髮,有一種讓男人怦然心動的柔弱美。她抬起頭,用渾濁而又渙散的目光看我和唐宛如,又看了看結冰的人工湖,丟下一句「我討厭哈爾濱」之後,就追著「吃早餐」的顧里和Neil去了。(……)

我看著南湘纖細而又優美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壯碩而又……壯碩的唐宛如之後,幽幽的嘆了口氣,我忍住了沒有告訴她「估計等你死得那一天,你的屍體躺在火化箱里沒被推出焚化爐之前,你的體重也比懷孕時的南湘都要重」,我不願意說出這樣的話來,因為那樣看上去太想顧里了。

我在恆隆對面的屋企茶餐廳找到正在喝下午茶的顧里,Neil和南湘時,我自己也沒有多清醒。昨晚的白葡萄酒現在似乎依然充滿了我整個胃部,早上張開嘴照鏡子的時候,我隱約看到了我一直滿溢到喉嚨口的白葡萄酒,水平線就快要衝破我的扁桃體了。

我剛坐下來幾秒鐘,顧里就神奇的從她的包包里拿出了一瓶香檳,我,Neil和南湘同時發出了聲響,他們倆是高舉雙手的「Yeah」,而我是在喉嚨里的一聲「嘔。。。。。。」

強大的顧里把服務生叫過來,幽幽的對他揮揮手,說「拿四個杯子過來。」

服務生尷尬的對顧里說:「我們這裡不能外帶酒水??????」

顧里撩了撩頭髮,目光渾濁而又表情嚴肅的對服務生說:「親愛的,你說什麼呢,別鬧了,快去拿吧。」她頓了頓,補充道,「記得是香檳杯,別拿錯了。」

南湘和Neil兩個喝醉的人,用同樣的表情看著服務生,而我在他們三個面前,尷尬的拿起一張報紙遮住自己的臉。

三分鐘後,他們三個開始「呵呵呵呵」的拿著香檳杯開始碰杯豪飲了。(???????)

我坐在他們對面的位子,看著面前這三個都長著非正常般美貌面孔的人,輕聲談笑,偶爾尖酸刻薄的諷刺別人,順帶著一張微醺發紅的臉,看上去就像是一部描寫上流社會的美劇般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而我,一個穿著Zara的小助理,坐在他們的對面,生活平穩,無所牽掛,除了剛剛失去了一個談了好多年的男朋友和死了一個剛剛開始交往的信男朋友之外,我的生活真的很好,沒什麼好值得擔憂的。

我能快速地恢複過來,這裡面也有顧里的功勞。當過去的一個月我一直沉浸在悲傷中的時候,開始的幾天,她和南湘都非常溫柔地呵護著我,陪著我傷春悲秋。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過幾天,顧里就再也受不了我這副德行了。對於她來說,永遠地沉浸在這種毫無建設性的悲傷情緒里,是一件比買錯了股票或者投資理財失敗都更難以饒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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