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為大眾的獨一無二

當誰都以為自己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時候,那麼選擇成為大眾的那個,就變成了真正的獨一無二。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許飛從那個簡短的例會開始,就讓眾人大跌眼鏡——年紀輕輕的市場總監,精力充沛,一樣加班到深夜。其他人都面有菜色,而他仍然神采奕奕。

他能力一流又莫名的神通廣大,對市場部所有的過去和進行中的工作了如指掌,講話言簡意賅,提出問題一針見血。內外的經理們雖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但是交手幾個回合就知道不服他不行。

女性員工更不用說,一見到他就兩眼夢幻。

市場部新來了山大王——突然空降,三十不到,個人魅力超強,每天進出面帶微笑,再加上一張青春洋溢陽光燦爛的臉。要不是辦公室門上「市場部總監」這幾個字讓人無法忽略,全公司上下的女性員工簡直以為這是公司最新開發的最高福利。

也是,每天都能夠看到這樣光芒四射的一個帥哥在面前進進出出,白天欣賞晚上YY,最重要的是人家還是單身。單身!

單是這兩個字的魔力就有無限大,因此,錢多多每次在有意無意間看到其他女同事提到許飛時的表情,都會不自覺地想送一杯水上去。

姐妹們,口水泛濫到這個地步,小心脫水啊!

錢多多對自己的態度,表面風平浪靜,背地裡抗拒排斥,許飛每天看得很清楚。

弟弟,我是有原則的人。

好,很好!五年前一次,五年後又是一次,一口氣上來了,他男人的自尊啊!

更可恨的是,每天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假著一張臉進進出出,他居然時不時就會感覺渾身發燙,偶爾坐在自己辦公室里,望著玻璃窗外她跟人笑談的樣子,就開始走神。

更別提那些突然煩躁失眠的晚上,他輾轉反側,無法控制地想到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他少年得志,並不全靠運氣,他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忙碌工作上。業餘愛好也有,運動而已,所以他對女人的心事可說是一無所知。

錢多多在公司人緣其實不錯。她天生愛笑,笑起來絕不虛假造作,嘴咧得開,白牙上潤粉牙齦隱隱可見,誰見了都覺得精神一振,喜氣洋洋。

唯獨對他,就是一臉假笑,眼角都不帶彎的。

知道她對那件事情還有心理障礙,難道他沒有?想想就有氣。

有天早上在電梯遇見,他剛站好就看到她匆匆跑過來,旁邊有人替她按著開門鍵,錢多多原本步子很大,走到近前看到他,馬上收住腳步,「你們先上吧,我不急。」

一邊說還一邊對著他打招呼:「早,總監。」

就那麼刻意要跟他保持距離?那笑容假得,他都不能看。

裝!錢多多,你就裝吧!

與新任總監的磨合期,錢多多適應不良。

每天早上出門前都要給自己打氣,開會的時候盡量眼觀鼻,鼻觀心,最大限度地避免與他目光接觸。

但是怕什麼來什麼,這天她到工廠抽樣檢查剛下線的第一批成品,然後回公司整理數據做報告,想好要在今晚上傳到公司server上面,做完之後天都黑了。

同事們陸續都走了,市場部空無一人,四下靜悄悄的。下午在工廠吃了一點兒便餐,到了這個時候胃裡空空,還有點兒隱隱作痛。

胃痛是她的老毛病,隔三差五就會犯一下,吃點兒葯就好了,但今天一摸抽屜,卻發現葯都吃完了。她不想半途而廢,堅持著把報告做完上傳之後,才站起來忍痛整理桌上的東西打算立刻回家。

走過總監辦公室的時候,她習慣性地瞪了一眼那扇門,沒想到同一時間那門突然大開,她和許飛對了個正臉。

她瞪眼睛的表情像一隻鼓起腮幫子的松鼠,看到他之後,表情僵硬在臉上,好笑得很。

許飛控制情緒的能力再怎麼高超,此時也忍不住笑了,「錢經理,這麼晚?」

暗暗用手掐住胃部痛處,錢多多吸氣,這個男人果然是她的掃把星。

市場部一個人都沒有了,胃痛又加劇,錢多多懶得再裝,她講話不客氣:「總監不也是一樣?彼此彼此。我先走了,你繼續忙。」

燈光下她的臉色蒼白,轉身邁步的動作比平時慢了好幾拍。仔細看了她一眼,許飛皺眉頭,「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錢多多急著回家,這時更加沒好氣,「不要你管。」

又是這句話,許飛聽了就有火。

堅持走到門口,胃裡突然襲來一陣絞痛,錢多多腳軟。

「站都站不住了還逞能!我送你去醫院。」又是他的聲音。

他步子大,兩步就到了跟前,兩個人的距離轉眼拉近,錢多多一回首,正看到他伸手過來扶自己。

那麼烏龍的一個熱吻之後,她已經想好絕對不能跟這個男人再有身體接觸,居然跟自己毫無感情的男人接吻而且感覺還空前強烈?!這絕對是她的奇恥大辱。錢多多至今只要一想起當時的情況就控制不住地唾棄自己,只想撞牆以求失憶。

「你別碰我!」對他可能的觸碰反應強烈,錢多多猛地避開,沒保持好平衡,轉眼就跌在地上。

好氣又好笑,許飛蹲下來看著滿臉戒備的錢多多嘆氣,「錢經理,我不是禽獸。OK?」

胃痛得厲害,跌得也狼狽,錢多多一時爬不起來,嘴裡還要逞強,「我只是胃痛,吃點兒葯就好了。」

「那你先起來再說。」他又一次伸手過來扶,這一次動作乾脆利落。錢多多還來不及說話就被他提了起來,胃裡難受,她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出聲呻吟。

身體不爭氣,沒辦法逞能了,錢多多最後只能縮在總監辦公室的沙發上看著許飛倒水給自己。

「你平時吃哪一種葯?」他把水杯塞到她手裡。

隨口報了個名字,她努力想坐起來,「我要走了,葯家裡都有。」

「等著。」他言簡意賅,然後轉身往外走。

這是什麼態度?錢多多大怒,但是人家步子邁得大,轉眼人就沒了。

想憤然而走,但是痛得爬不起來,偌大的辦公室里悄然無聲,她閉著眼睛等這一陣劇痛過去,人慢慢迷糊起來。

門輕響,她猛地睜開眼睛,然後對著面前攤開的各種胃藥直了眼。

「哪一種?」許飛低頭看著她說話。

指了指自己常吃的胃藥,錢多多表情迷茫,「你把藥店搬回來幹嗎?」

「以防萬一。」他低著頭說話,把她所指的那包葯拿起來就拆開。

有這樣以防萬一的嗎?錢多多想不通。她想自己來,但是痛得神志迷糊,眼睜睜看著他撕開錫紙取出藥丸。他的手指很長,動作卻很靈活,白色的藥片在他的手中顯得很輕薄。

唯恐他下一個動作是直接把葯塞到她嘴裡,錢多多努力伸出手掌去接,「給我。」

太晚了,窗外一片漆黑,燈光下她縮在沙發里的樣子很可憐,小小的一團。伸出的手原本是掩在胃上的,估計她是真的很痛,簡單的一個動作都遲緩得不行。雪白的掌心向上,手指微微彎曲著,那麼嬌弱,讓他覺得心裡頭皺皺的。

怎麼光芒萬丈的錢多多在他面前總是這麼狼狽?他把藥片放到她掌心裡,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嘴邊吞下去,喝水的時候眯著眼睛仰脖子,咽得很努力的樣子。

「你在想什麼?」睜開眼睛就看到他眼都不眨地看著自己,錢多多立時警惕。

清醒了,許飛罵自己腦子糊塗。

「你不會記仇吧?五年前的一句話而已。總監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他倒是笑了,「終於想起來了?我還以為你早就忘得精光。」

「我沒那麼無聊,就為了一句話念念不忘。」想起來就覺得荒謬,她撇過頭不看他。

「錢多多,你的意思是,我很無聊才會念念不忘?如果我真的念念不忘,你覺得我們還能在這兒相安無事嗎?」終於被她不屑的口氣激怒,許飛眉眼一冷。

這個男人在公開場合一直是笑笑的,這時表情一變就變得壓迫感巨大,但是錢多多戰鬥精神已被挑起,還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那你想幹嗎?仗著職位比我高,給我穿小鞋?」

「放心,我一向公私分明,也不會和女生計較。」

「女生怎麼了?」最煩聽到這種話,錢多多大怒,身子一挺,又按住胃部倒了回去。沒辦法,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她今天赤貧。

兩個人安靜下來,片刻之後,許飛丟下她回到辦公桌前繼續工作,錢多多痛得迷迷糊糊,想硬氣一下拍門走人都做不到,只好團在沙發上等葯勁上來。

偌大的辦公室里沒人說話,只有許飛敲打鍵盤偶爾發出的聲音。錢多多頭靠著柔軟的沙發扶手偷偷看過去,只看到寬闊的辦公桌面上放滿了文件夾。

許飛看得很仔細,偶爾停頓下來,又皺著眉頭往前翻。

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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