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搜捕(九)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倒霉蛋已經走了六天。

老爸老媽過得越來越自在,昨天一下班他倆開車回老家了,回老家就回老家唄,居然在朋友圈裡發照片說是「自駕游」!

他們說周日晚上回來,說不定要到周一早上。

家裡沒人,黃瑩更懶得回去,這個周末乾脆在警務室和理大過。吃完飯同過去幾天一樣,跟謝玲玲一起來警務室。

許宏亮又找到工作了,依然是朝陽社區保安公司的保安、依然是朝陽社區義務治安巡邏隊的正式隊員,並和陳潔、小康一樣屬於重點照顧的對象。不需要去其它執勤點,主要在警務室值班,在值班的同時刻苦學習,準備參加明年的公考。

女友和「嫂子」來了,許宏亮放下書,抬頭笑問道:「瑩瑩,韓Sir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下午打過一個,不光打電話,我們還視過頻。」

「可以視頻?」

「他那兒有信號,能打電話為什麼不能視頻?」黃瑩反問了一句,唉聲嘆氣地說:「他運氣也太差了,包括領導在內一共去了十二個人,別人都不需要上山搜捕,就他被抽調去了,在荒山野嶺一呆就是四天四夜,吃在山上睡在山上,多少天沒洗澡,髒兮兮的,鬍子拉碴,連臉都被樹枝劃破了。」

「破了相!」謝玲玲驚呼道。

「在深山老林里,你是沒見視頻,不知道那兒的環境,方圓幾公里就一個村子,村裡只有一家人,只有兩個老人和一個小孩兒。龍道縣公安局的領導可能覺得有村民就有東西吃,這些天沒給他們送過給養,不是吃麵條就是吃餅,要麼吃紅薯,要麼吃土豆。」

「真夠艱苦的,估計朝陽沒過過這樣的苦日子。」想到師兄現在不帥的樣子,謝玲玲忍不住笑了。

許宏亮更關心案子,好奇地問:「圍捕四天了,怎麼還沒抓到?」

「深山老林,植被茂密,溝壑縱橫,哪有那麼容易抓。朝陽說他不算辛苦,搜山的人才辛苦,幾條警犬都跑『拉稀』了。好幾個民警嘔吐不止、身上長瘡、摔傷甚至被蛇咬傷,不得不被緊急送下山治療。」

「有沒有可能跑了?」

「朝陽說可能性不大,說逃犯應該還在包圍圈裡,不光在外面設卡盤查的民警沒發現他,而且在裡面搜的發現了好多蛛絲馬跡,從軌跡上看他在跟搜捕隊捉迷藏。」

「本地人,熟悉地形,熟悉環境,是不太好抓。」

謝玲玲噗嗤笑道:「好不好抓是龍道縣公安局的事,朝陽最多再堅持十天就解放了。」

……

再堅持十天,想想就怕人。

在同一個山頭整整守了四天四夜,白天跟小傢伙一起「站崗放哨」,夜裡跟嚴大爺一起在山頂裹著舊被褥守夜。白天要全神貫注觀察山下的動靜,夜裡輪流「值班」的時候同樣如此,輪流休息的時候要抓緊時間睡覺,一有風吹草動就要爬起來。

跟女友打電話和視頻都不能太久,更不用說刷微信玩遊戲。

韓朝陽快崩潰了,恨不得衝下山去參與搜捕。

「江哥,你那邊怎麼樣?」

「虛驚一場,不是人,是兩隻野豬,幸好它們不敢往篝火前湊,不然真有點麻煩。」

「山裡有野豬?」韓朝陽覺得有些奇怪。

「有野豬很正常,山裡野豬多了,每年從農曆二三月開始,土豆下種之後,它們就到田裡拱種子;當小麥青苗長到十來厘米左右的時候,它們會來啃青苗;現在黃豆、玉米快熟了,它們又會成群結隊頻繁出沒,反正山裡的村民天天都得防野豬。吃莊稼也就算了,有時候還傷人。」

「野豬泛濫!」

「這些年越來越多,真泛濫。」

「捕殺掉不就行了。」

「野豬一樣是野生動物,你可以捕殺,但別讓林業部門知道,如果查到誰捕殺野豬,森林派出所就有事幹了。說真的,野生動物保護的法律有問題。雖然明文規定因保護國家和地方重點保護野生動物,造成農作物或其他損失的,由當地政府給予補償,補償辦法由省、自治區、直轄市政府制定。但省里到目前為止都沒制定相應的損失補償標準和配套政策,群眾因為野豬危害造成那麼大經濟損失,林業部門就給人家一些政策性的解答,解決不了補償問題。搞得老百姓只能看著野豬禍害,卻不能捕殺野豬,你說這算什麼事!」

想想確實挺荒唐的,韓朝陽又問道:「山裡有沒有狼?」

「狼以前有,這些年沒聽說過。放心吧,就算有也不會多。」

……

下午跟女友視頻過,手機只剩下30%電,韓朝陽不敢聊太久,結束通話繼續休息。

嚴大爺不會說普通話,也沒有手錶手機不知道時間,坐在山頂幫著守夜,守困了就推推韓朝陽,讓韓朝陽起來「換班」。

在這兒蹲守了四天四夜,不,應該是四天五夜。

晚上太冷,山頂點了篝火,東邊和西北方向的三個埡口同樣點了篝火,大老遠就能看見,韓朝陽不認為封長冬敢從這兒跑。

雖然早把煙戒掉了,每次醒來每次爬起身都覺得嘴裡很苦。

打開水壺喝了一口水,漱漱口,往快歇滅火堆里添了幾把小傢伙白天撿來的樹枝,確認篝火不會被風刮到遠處引起森林火災,打開手電筒、拄著小傢伙幫著做的拐杖,下坡去背風處找個地方解大手。

在山裡,沒人的地方就是廁所。

過去四天四夜,三人沒少在周圍埋「地雷」。

韓朝陽不想把估計明天甚至後天依然要呆的地方搞得臭氣熏天,更不想「踩地雷」,沒走過去幾天走過的路,鑽進林子斜著身體下坡,結果下坡容易上坡難,解完手之後竟上不去了,不得不從西邊繞。

從山頂上往下看,地形並不是特別複雜,林子也不是特別密。

但鑽進林子,尤其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走著走著竟走暈了,怎麼也找不著上山的路,直覺告訴自己方向沒錯,可是走到一個相對空曠的地方,卻看不到山頂的篝火,甚至無法確認看到的山是不是之前呆過的那個山。

扯著嗓子喊,不知道太遠還是嚴大爺睡得太死,沒回應,只有回聲。

沒辦法,只能打電話。

結果山頂有信號,山下沒信號!

韓朝陽懵了,聽到風吹過樹梢發出的聲響,心裡突然有些發毛,真有那麼點毛骨悚然。

這麼下去不是事,必須在天亮前趕到山頂,不然江立等會兒聯繫不上,肯定要向指揮部彙報,到時候指揮部反而要組織警力來搜救。韓朝陽不想給領導添麻煩,再次環顧四周,看準方向一邊往前走,一邊大聲唱歌給自己壯膽。

走著走著,越走越不對勁,好像又搞錯了方向。

再看手機,手機依然沒信號,就在他準備再喊喊之時東南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巨響。

槍聲!

培訓時開過槍打過靶,韓朝陽大吃一驚,正準備關掉手電筒蹲下,啪……啪……啪……同一個方向又傳來三聲槍響。

清脆的槍聲在山林里回蕩,驚起一片在林子里棲息的飛鳥。

怎麼回事,什麼情況?

難道追捕隊追到這邊來,並且追上了封長冬。

韓朝陽緊張到極點,關掉手機,蹲在一棵小樹下屏住呼吸,悄悄取出甩棍不敢輕舉妄動。

就這麼等了二三十秒,又是一聲槍響!

離得很近,韓朝陽的心緊張得怦怦直跳,正琢磨是不是悄悄往相反方向跑,防止被逃犯發現,防止被同行誤傷,槍特么又響了,震耳欲聾,震得人頭皮發麻。

怎麼辦?

怎麼辦!

韓朝陽猶豫不決,想上前看看又不敢,想跑又擔心被有可能沒被同行擊中的逃犯發現,不誇張地說尿都快嚇出來了,就這麼蹲在原地瑟瑟發抖。

不知道蹲了多長時間,一直蹲到雙腿發麻,前面沒再響槍,也沒其它動靜。

怎麼回事,不應該啊!

如果是追捕隊員開得槍,不可能這麼長時間沒動靜。

如果是逃犯開得槍,這一帶根本沒人,他開槍打誰?

韓朝陽越想越糊塗,暗想江立和盧港他們應該能聽到這麼大動靜,可是怎麼等也沒把他們等來。

不敢看手機,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韓朝陽不想再等了,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扶著樹榦小心翼翼站起身。考慮到甩棍完全沒小傢伙做的拐杖管用,乾脆收起甩棍,雙手持著木棍悄悄摸了上去。

一步,兩步,三步……

生怕發出動靜,走得很小心,走得很慢。

躡手躡腳穿過一片灌木叢,再次蹲下觀察,結果前面什麼都沒有,起身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突然聽見有人在痛苦地呻吟!

就在前面的林子里,離得很近,最多十米!

韓朝陽不敢再往前走,定定心神緩緩蹲下,快蹲到一半時突然感覺腿被什麼熱乎乎的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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