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爾斯為張揚的戰術思維驚嘆不已，他完全沒想到，足球戰術還能玩出這麼多花樣，哪怕是職業球員時期，他都沒有聽任何教練，說起過如此精密、嚴謹，細緻到單個球員的戰術打法，他發現自己開了眼界，看到了足球世界的新事物。
「這或許就是新的世紀里，頂尖球會的不同？」
「是足球運動的新發展？」
其實，細緻的戰術沒什麼了不起的，任何頂尖球會，都會有非常細緻的戰術打法，比如曼聯、比如阿森納，再比如巴塞羅納、AC米蘭，等等，只要能談的上的頂尖豪門，戰術布置肯定會非常精細，哪怕是一個不太懂戰術的主教練，到豪門都能布置精緻的戰術，因為豪門擁有歷來戰術使用豐富的資料，每一個來執教的主教練，都會記錄下自己的戰術打法，記錄下戰術改動，有些豪門還會有專門的人員記錄，豐富的資料能讓新任主教練，對球隊快速的了解，從而依靠球員的變動、特殊的執教風格，來來對戰術進行改動。
這或許也是頂尖豪門的優勢、底蘊。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西班牙的巴塞羅納，巴塞羅納的戰術打法一直在演化，2004年打的戰術，肯定要比2000年精細，現在的戰術又要比2004年精細，但不管怎麼演化，他們的戰術本質沒有改變。
戰術本質，就是豪門特有的風格。
巴塞羅納，說白了，就是要打控球，打節奏；阿森納，說白了，就是打速度，打快節奏；AC米蘭，說白了，就是打防守，打短配合，等等。
每一支頂尖豪門，都擁有特有的風格，只要不出現大的變動，哪怕更換再多的主教練，輪替再多的球員，他們都會維繫特定的風格。
皮爾斯是不知道這一點的。
事實上，足球俱樂部做戰術記錄，也起源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大多數球隊都是新世紀才開始的，很多俱樂部都發現了這樣做的好處。
有資格做戰術記錄的，都必須是擁有頂尖實力，並且陣容穩定、球員輪替不那麼頻繁的球隊，倒不是說一般的球隊「不能做記錄」，因為他們做了也沒有意義，像是一支英冠球隊，依靠實力升入了英超，他們想要繼續留在英超，肯定會大規模的補充實力，陣容就會有巨大的變化，以前的戰術也就失去了意義，主教練肯定要重新構建戰術打法。
普通的頂尖聯賽球隊也是如此，為了爭取更好的成績，就會不斷的補充球員，但核心球員只是少數，以戰術能力一般的球員為核心，打造的戰術體系很難有多少效果，結果就造成，球隊打什麼戰術要看主教練的風格，換一個主教練，就可能會換一種戰術，自然也無法形成什麼特有的打法風格。
皮爾斯的職業生涯，輝煌時間實在太早了，他早期是效力諾丁漢森林，職業生涯末期，相繼加入紐卡斯爾聯以及曼城，也都是沒什麼細緻戰術可言的球隊，他還是第一次知道，戰術還能細化到如此程度，感覺打開了足球的一扇大門，有些悲哀的是，他早已經退役了，不再是一名職業球員，變成了一名主教練。
職業球員還好說，不懂戰術只要踢的好也能行，主教練就有些悲劇了，一名主教練竟然不知道細化戰術，只大體考慮球隊陣型，大部分時間都讓球員自由發揮。
「難怪我帶隊成績不好！」皮爾斯找到了原因。
這其實也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一」，並不是全部的原因，普通球隊進行戰術的細化也沒有意義，因為隊中大部分球員，戰術思維跟不上，太細化的戰術，反倒根本無法發揮效果。
米爾沃爾是特殊的，因為張揚是根據球員能力，推演出來的戰術，球員自然都會適應。
利弗摩爾就是例子。
利弗摩爾根本不懂什麼足球戰術，讓他去學習還不如去跳樓，也許摔不死腦子就變靈光了，但利弗摩爾還是很適應位置，儘管他自己都不清楚，戰術的具體內容，只是跟著感覺在踢。
皮爾斯感覺開了眼界的同時，也沒有完全迷信張揚的戰術。
他有疑惑。
正因為不能完全搞明白，戰術具體是怎麼發揮作用，為什麼能夠發揮作用，皮爾斯才會產生疑惑，他也驚訝於「張揚是怎麼想出如此複雜的戰術」，同時質疑戰術是否能夠成功。
戰術是否能成功，不僅僅取決於戰術的正確性，還在於球隊是否能夠適應，再好的戰術，球隊不能適應，也等於是沒有意義。
如此複雜的戰術，米爾沃爾怎麼去適應？
夏季備戰只有短短一個月！
儘管張揚說「433無核陣型，是要慢慢適應」，但另一套352進攻打法，同樣是非常複雜的，因為牽扯到加強進攻和兼顧防守，比起之前提到的雙核心打法更加複雜。
這樣的戰術真能在短期的備戰中適應嗎？
皮爾斯帶著疑惑離開了，他去了一線隊訓練場，幫助俱樂部工作人員，搬運幾個訓練器材，也和球場管理員一起，檢查一下一線隊訓練場。
這個工作都是球場人員完成的，皮爾斯閑著也是閑著，無事可做幫一下忙，還能熟悉下俱樂部的人員。
在檢查一線隊訓練場的過程中，皮爾斯遇到了走過來查看草皮情況的弗雷德里克，矮胖子正讓工作人員用機器，給訓練場多灑一些水。
「這是在幹什麼？」皮爾斯走過去問道。
弗雷德里克冷著臉，有點不耐煩的對皮爾斯說道，「洒水。」
「洒水？」
弗雷德里克藐視的看了一下皮爾斯，還是解釋了一句，「過兩天球員就要重新集合了，灑一些水草會長的好一些，公開訓練時，球場也會顯得更好看。」簡單來說，就是為了好看。
球場草皮維護，肯定是沒問題的。
因為球場草皮的天然的，都是真正的青草，提前幾天洒水，就會長得綠一些，整體自然也就會變得好看。
弗雷德里克在米爾沃爾俱樂部工作了近十年，一線隊訓練、比賽的每個方面，都多少了解一些，工作也做的很細緻。
他確實是個相當合格的員工。
皮爾斯沒有感嘆弗雷德里克「知道的多」，倒是對弗雷德里克對自己沒有好臉色感到詫異，但也並沒有去多想，因為第一次見面，這傢伙的臉色更差，「大概他平日里就是這幅樣子？」
皮爾斯帶著「長得丑、沒辦法」的同情眼神，看向了弗雷德里克，表現出一副「我不歧視」的樣子，問出了自己想說的，「你對張揚怎麼看？我指的是他的戰術。」
「戰術？」
皮爾斯點頭解釋道，「今天張揚給我講解了備戰要訓練的戰術，在我看來……很棒，但很複雜，我不知道那是否有……」
「不用質疑！」
弗雷德里克突然的一聲否定，皮爾斯差點被嗆得咳出聲，只聽矮胖子繼續說道，「戰術方面，是張揚考慮的，這是他的工作，為球隊制定戰術、帶隊比賽，等等，不用質疑！我們只是助理教練。」
皮爾斯還是很疑惑，助理教練不就是輔助主教練完成工作的嗎？要是連質疑都不能有，怎麼才能起到輔助作用嗎？
弗雷德里克難得好心解釋道，「我們一直都這麼工作，我負責訓練，以前的丹尼斯也負責訓練，張揚負責制定戰術，當然也負責帶隊比賽等主教練工作，具體球隊打什麼戰術，怎麼和對手比賽，完全不用我們插手。」
「就這樣？」皮爾斯驚訝得張大了嘴。
「就這樣。」弗雷德里克聳聳肩，「你看，因為我們分工明確，所以我們成功了。」
「……」
皮爾斯對弗雷德里克口中的「因為所以」，完全不能夠理解。
米爾沃爾究竟是怎麼成功的，媒體上有很多種說法，大多最終歸結於張揚的帶隊能力，他本來對此有質疑，但現在看來，事實就是如此，戰術、比賽，都是張揚的工作，其他助理教練根本不會插手，球隊取得好成績的功勞，只能是張揚一個人的。
皮爾斯也能看的出來，弗雷德里克對張揚的評價很高。
雖然皮爾斯對戰術還存在疑慮，但無疑在米爾沃爾俱樂部，他還沒什麼威信，甚至說，整個俱樂部都「是」張揚的，包括球員，包括球迷，包括所有支持者，他們的心都屬於張揚。
所以他的疑慮無關緊要。
弗雷德里克倒是人很好，雖說總是一副厭煩的臉色，卻好心的提醒他一些事情，解決了他的疑惑，為人也很好相處。
皮爾斯想通了很多東西，隨後就轉身離開了，他不知道的是，身後被認為「好心」的弗雷德里克，對著他的背影，輕輕的吐了口唾沫，緊張的左右看了一眼後，悶頭嘀咕道，「空降的傢伙，果真什麼都不懂！」
弗雷德里克會好心？
或許會。
但矮胖子對皮爾斯完全沒好感，他本來以為懷斯走了以後，他能如願以償的成為「第一助教」，結果空降一個皮爾斯，讓他再次淪為「第二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