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嗒嗒。
永恆祇甘政白髮飄飛三千丈，威勢浩瀚無上限，行走在啞黑地面的通道之上。
他的眸光宛若蒼茫無垠的永恆虛空，流轉毀滅與新生的玄妙，緊接著靜靜落在前方通道之上，淡淡注視著。
「永恆祇甘政，在看誰？」
銀髮獨角男子眼眸一閃，心尖猛地微微一顫，生出一個古怪離奇的念頭：「他在看我？」
「不對！」
銀髮獨角男子面龐凝固，眼角餘光看到了——那位站在他側方的白衣青年，正在與甘政對視！
空涅在上！
他瘋了么？
永恆祇行走之間，永恆虛空都得避讓分散，那是生命層級之崇高形態的象徵！
無論是否願意行禮，至少也得避到一旁。而白衣青年不僅站在巨門中間區域，甚至是無禮直視永恆祇！
正當銀髮獨角男子思維生澀轉動、忍不住顫聲傳音提醒的同時，甘政淡淡開口：「方成。」
「甘政。」
方成同樣冷淡回覆。早前初至空涅恆域的時候，若非許賢降臨收他為記名弟子，只怕他早已被甘政當做實驗品。試驗繁多種類、危險度極高的秘法，且徹底失去自由。
豈能不怒？
況且方成心中隱約有著一個猜測。這一猜測仿若荊棘紮根般，深深埋藏在他的心底，根本不能釋懷忽視。
「許久不見，你竟已是不朽六步。真是有趣。」甘政微微一笑，無情無緒般地凝視著方成。他那眼眸內閃爍異色溢彩，似乎要將方成徹底看得通透。
不朽六步，到底有何特殊之處？
甘政微微眯起眼睛，腦後的三千丈蒙蒙白髮，都在緩緩匯攏，不再飄飛。
另一側。
「什麼意思？」
銀髮獨角男子腦門嗡的一震，仿若被重鎚轟鑿了一下，思維都變得混沌不清。
甘政是永恆祇，且位列御上者序列，他知道的！
而方成之名，他也知道！以不朽境、一刀劈殺亘君級，已是空涅宇宙的傳奇人族！甚至許多虛空君主都想見上一面！
這麼一位鼎鼎威名的方成，居然就站在他側方？
而且！
他剛剛僅以為方成是一個普通四步不朽，禮貌客氣有佳，但也隱涵一絲俯瞰的滋味！
嚓。
銀髮獨角男子向著邊緣，微微挪動了一下。幸好通道內的啞黑地面滑潤圓通，輕而易舉地就挪蹭到了通道邊緣。
甘政凝視著方成，根本懶得在意一個不朽的舉動，他最為關注的是不朽六步特質到底是什麼？
他喜好鑽研探求，好奇心非常強烈。
剎那之後。
甘政開口淡淡道：「方成，你什麼時候成就虛空君主？不朽六步的特質，是什麼？這些我都很想知道。」
「恩，你說說吧。」
此乃永恆祇的要求，無論何等無理尋常虛空君主都不可以拒絕。銀髮獨角男子登時渾身一顫。
方成會怎麼說？
「應該會委婉拒絕。畢竟這些是方成自己的修行，而且方成乃是亘君級戰力，也有與甘政對話的資格。」銀髮獨角男子暗暗道。
方成之名，聞名遐邇。
通道內靜悄悄的，啞黑地面烘托出了一股凝重的氛圍，令銀髮獨角男子心臟都揪緊了起來。
方成同樣注視著甘政，無有畏懼。
論戰力，他甚至超越了第一梯次的亘君級，面對一位永恆祇根本不需諂媚逢迎！
「呵，甘政！」
方成冷笑一聲，搖了搖頭：「妄想。」
一旁的銀髮獨角男子，幾乎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緊盯著地面，眼角都在顫抖。
「……」
「……」
「與一位永恆祇講話，居然這麼霸氣絕倫！不愧方成之名！」他生出一股匪夷所思的亢奮心緒。
似乎崇拜。
也似是愉悅。
「恩？那只是一件誤會而已。」甘政繼續保持微笑，眸光異彩卻漸漸斂起，愈發漆邃幽深。但無論他如何施展秘法，也難以推敲清楚方成的不朽六步特質。
饒是法座旭檔亢，都難以透徹方成的本初存在能，何況是一位永恆祇。
「誤會？呵。」方成眯起眼睛，盯著甘政。
「方成，你何必如此憤怒？這一切都未曾發生，何況你也鑄就了不可能之事，應該寬宏一些。說說吧，我真的很想知道。」甘政道了一句。
他根本不在意方成的想法。
他唯一關注的——
乃是方成不朽六步的特質，這也許是方成能一刀劈殺亘君級的關鍵依憑。
甘政那理所當然的語氣，也激怒了方成。
論地位，方成絕不輸於甘政！畢竟無上親傳、潛力未來，這些都是顯赫至極的卓越之處！
「甘政，你最好搞清楚。你沒資格命令我。」方成淡淡道，緊跟著歪了歪腦袋，補充道：「我倒是想問問你，寰田疆域的仙者——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這麼一個疑惑，已經埋藏在心底很久。
寰田疆域附近的仙基疆域，到底因何而來？仙者道路早已被徹底禁絕，若是依靠仙基疆域自行推敲創道，很難出現太始仙這一級別！
唯一的可能——
寰田疆域流轉著的起源者、也就是眼前的白髮甘政，不僅在寰田疆域傳下修行道，也在仙基疆域散播了仙道！
嗡！
通道內的空間，猛然一震！
清晰可見、甘政的眼眸瞳孔鎖緊成了針尖，其內淡漠情緒也化作滔滔不絕的寒冷！
永恆祇發怒！
那銀髮獨角男子，背後頓時滲出稀里嘩啦的冷汗，身軀、心神、乃至於靈魂悉數繃緊，死死低垂目光，幾欲崩潰。
甘政給他的感覺，偉岸無邊，令他窒息。
此等威勢，他曾經在星獄戰區見過，而且還是遠遠眺望，當時那等永恆祇激戰的場面，至今仍銘刻在他的心底。
永恆祇太強！太強！
「你說說吧。」
方成繼續道了一句，雲淡風輕般。根本不因甘政的凜冽威勢而退縮絲毫。
防獄殿堂是不允許爭鬥廝殺的！
「說啊。」方成繼續補充著，嘴角噙著一絲弧度，似笑非笑地注視著甘政。
「嗤嗤。」一旁的銀髮獨角男子幾乎嚇得崩潰，亢奮至極的崇拜之情宛若狂風巨浪，瘋狂拍打著他的心神。
太猛了！
猛！
「方成簡直是無法無天！我等不朽境的偶像！」
銀髮獨角男子心頭低吼，軀體都忍不住顫了一顫。他就是因為拒絕一位永恆祇的命令，所以滯留虛空殿堂內，只能做一些服務性的簡單工作。
要麼度此餘生。
要麼成就虛空君主，且臻至亘君級，才能在防獄殿堂之外護住自己的性命。
「哈哈。」甘政猛然仰天一笑。
蓬！
甘政收斂全部笑容，面容登時籠罩寒冰，如霜如雪。
「方成，你很有趣。你是不是覺得在防獄殿堂內很安全，所以肆無忌憚？所以無所畏懼？」甘政道。
方成淡笑一聲，催促道：「說說啊。」
啪！
啪！啪！
甘政拍著手掌，讚歎道：「好，很好！我在門外等你，你總會有離開防獄殿堂的一天！」
咚！
甘政一步邁出，饒過方成，推開巨門走到防獄殿堂之外，然後一把盤膝端坐於巨門之外的星空。
「方成。」
「我就在這等你。」
嘩啦啦。
甘政的三千丈白髮，泛著蒙蒙白光。每一根髮絲都仿若切割掃蕩虛空蒼穹的神異武器，散發浩瀚威勢。
方成扭頭瞥了眼門外的甘政：「哦？」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說出你的本質，或可饒你一次。否則死罪可免，責罰難逃。」甘政宣判。
銀髮獨角男子腦袋都有些發懵，幾乎是癱靠在通道牆壁上，顫顫巍巍聽著方成狂猛無匹的宣言。
他根本不能想像。
一位不朽，也能這麼——霸！氣！決！倫！
下一刻。
「那你就等著吧，千萬別離開。待到離開防獄殿堂，也省著再去尋你。」方成嗤笑一聲。不朽力催動，化作兩道熾烈凝實的巨掌，附在向外推開的兩道巨門之上——
蓬！
巨門驟然閉合！關緊！且發出了一道震顫空間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