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回 豹突山莊

「且慢!」雷大叔急聲喝止。

人影一晃,洞口之處鬼魅似的出現了一條人影。

展白目光觸及那條鬼魅似的人影,心中不由一愕!

原來這鬼魅似的人形,纖腰一束,體態如柳,頭上髮髻高挽,一襲柔軟的黑綢衣衫隨風微揚,臉上蒙著一方黑紗,雙手膚白如玉,正是凌風公子房中出現過的神秘黑衣女郎!

雷大叔見這神秘的黑衣女郎,在此地出現,臉上現出一絲不悅之色,皺了皺眉,問道:「什麼事?」

覆面黑紗之中,黑衣少女如水秋波,向展白飛快地一瞥,嘴中卻冰冷地說道:「弟弟和妹妹打起來了。」

「你怎麼不管?」雷大叔似乎頗為關心。

「我管不了!」黑衣少女仍然是冰冷的語調。

「哼!」雷大叔像是不信,沉哼了一聲,又問道:「你母親呢?」

「他更不聽母親的話!」

「你父親,還有別的人!」黑衣少女一貫冰冷語調,似乎已惹起雷大叔的不快,語氣中有點不耐煩地說:「難道你家的事,非要找我不行嗎?」

「別人管不了!」

展白在一邊也感到奇怪,看雷大叔的情形,分明又驚又急,但黑衣少女語調卻始終是冰冷冷地,好似漠不相關的神態,何況她說的是她自己的同胞兄妹之間的事呢!

展白關切的只是婉兒,那天真未鑿的少女,是不是為自己跟她倨傲無情的哥哥打起來了?

「我去看看」雷大叔愣了一下,顯然是關心婉兒。又轉頭對展白說:「你在此地等我!」

說罷又示意展白,把《鎖骨銷魂天佛秘笈》收起來。身形一晃,頎長的身形,就在黑衣少女站在洞口空隙之處,如一縷輕煙般地飛了出去!

在雷大叔馳去之後,黑衣少女並沒有隨著走開,卻一偏身向洞內跨了一步,斜身倚在石壁上,一雙如水的美目緊緊地盯住展白。

這時,洞外明亮的光線,斜射在黑衣少女的臉上。雖然她的櫻口與瑤鼻被黑紗掩住了,但黑紗上面所露出的春山黛眉,如水秋波,被斜射的光線一照,越發顯得眉目如畫,美麗得令人眩目!神奪!

「姑娘,請裡邊坐……」展白被黑衣少女美目倩兮地盯著一瞧,目炫神搖,想說句客氣話,以掩窘態。誰知話一出口,才想到在這荒山野洞里,自己是一個孤男,怎好請人家一個黃花少女到洞裡邊來坐?想到這裡,神情更顯得尷尬了,不由得用手抓抓鼻子,又摸摸耳朵,偏偏他手中又拿著那本《鎖骨銷魂天佛秘笈》,沒個放處。

「你手中拿的是什麼?可不可以給我看看?」

黑衣少女目光投在色彩繽紛的「天佛卷」上。展白才猛然憬悟《鎖骨銷魂天佛秘笈》中,春色無邊的畫面,是萬萬不能給一個少女看的,不由急得忙向懷裡揣,一邊急得結結巴巴地說:「沒有……沒有什麼!」

「藏什麼?」黑衣少女黑漆漆的瞳仁一拋,給了展白一個白眼,帶著鄙視的口吻說道:「我只是看看,又不要你的,小氣鬼!」

「這……這……姑娘不能看……」

展白生具傲骨,十數年的飄零身世,受盡了冷落與白眼,最怕受人鄙視,而黑衣少女這幾句話,卻正刺傷了他的痛處,如若是別事,他拚命也不惜的。可是,這《鎖骨銷魂天佛秘笈》,他是說什麼也沒有膽量拿給黑衣少女看的。

「哼!」黑衣少女皺起瑤鼻哼了一聲,語氣更是冷冷,「我從來沒有求過人,沒想到第一次求人就碰了釘子。我救過你一命,憑這一點,你也非要給我看看不可!」

黑衣少女說至此處,蓮步輕移,裊裊娜娜地向展白走來,而且白如凝脂的玉手一伸,冷冷地說道:「拿來!」

展白嗅到一股似蘭似麝的馨香,隨著黑衣少女一抬手之間,衝進鼻端,又見她如水的秋波緊緊盯著自己,一邊意亂情迷,一邊止不住連連後退,嘴裡說道:「姑娘……實在不能看……」

黑衣少女見展白真不給她面子,腳尖一點勁,身形比電還疾,欺近展白,同時,左手並二指,直點展白雙目,右手卻用「葉底偷桃」招式,直搶展白手中拿的「天佛卷」。

黑衣少女突然出招,身法與招式,都是奇快無比,展白無備,驀感眼前一花,勁風襲體,黑衣少女已攻至眼前。展白無暇思索,完全是本能的反應,右手以「天佛卷」猛敲黑衣少女腕部「關元」,左掌下劈,巧破「葉底偷桃」妙招。

黑衣少女家學淵源,即當今武林一流高手,亦少有敵手,若是展白未進洞內之前,就這一招,展白也萬難躲閃!

但展白習得《鎖骨銷魂天佛秘笈》上所載,無上的佛家內功吐納導引之法,雖是在暗中摸索,乏人指導,而且時日甚短,但也今非昔比,就在毫無招式章法可言之下,出手也妙到毫巔,攻敵之必救,逼得黑衣少女非要撤招自保不可!

不過,黑衣少女武功比展白實在高出甚多,而且展白內功雖已飛快地增加,卻不自知,並不能靈活運用,也就不能發揮威力。在他逼開黑衣少女的雙手之後,微一怔神,黑衣少女左手一翻,「唰!」的一聲,已把展白拿在右手之中的「天佛卷」,給奪了過去!

展白手心一滑,「天佛卷」已出手,黑衣少女卻已縱身掠至洞口之處。

「我看到底是什麼書?這樣寶貴!看都捨不得給人看……」

黑衣少女手拿「天佛卷」,一邊說,一邊輕移蓮步向洞外走去,同時以白玉般纖縴手指開始翻閱……

「姑娘!看不得!」展白心中大急,一邊叫,一邊由洞內追了出來!

「啐!」黑衣少女已把「天佛卷」翻開只看了一眼,便不由粉面通紅,低啐了一口。說道:「這樣的壞書!還給你!」

「嘩!」黑衣少女返身快,展白衝出來也快,二人撞了個滿懷,不由同時驚呼出聲:「哎呀!」

黑衣少女被展白撞進懷內,胸前一麻,周身酥了半邊,這是她一生中從未經過的事。以一個黃花處女,被一個男子撞在懷內,雖然不太痛,卻是又驚又羞,不禁使她心頭小鹿般突突亂跳,立時之間,滿臉紅霞,獃獃地一言不發……

展白懵著頭撞在黑衣少女懷內,只覺著暖玉溫香撞了滿懷,一股從未感受過的滋味,使得他心蕩神搖,急退三步,抬頭一見黑衣少女滿臉紅霞,秋水般的雙目明媚欲流,似嗔似怒地望著自己……

「啊!對不起!」展白到底是個心無邪念的大孩子,一見撞了人家,趕快賠禮,向黑衣少女深施了一揖。同時,又彎腰把掉在地上的《鎖骨銷魂天佛秘笈》拾了起來。忽聽一聲陰森的冷笑起自身側!

這聲冷笑極冷,恍如令人有寒天里掉進冰窖的感覺,聽得展白心中一懍,當即轉臉望去。

待展白一看清眼前的態勢,心中更加吃驚,原來不知何時,竟在洞外不遠的草地上,站了十數人之多,他竟不知這些人是何時來的!

為首一人,穿一襲淡藍色絲袍,長身玉立,神情瀟洒已極,面目也極為英俊,只是嘴角下撇,滿臉寒霜,雖在驕陽照耀之下,仍使人有冷森森的感覺。

展白一看來人,正是在病中要把自己丟出室外,倨傲無情的凌風公子,慕容承業!

凌風公子身後,有八名勁裝佩刀大漢,一個個雙眼精光暴射,狠狠地瞪住展白。

展白見這八名勁裝佩刀大漢,其中倒有三四名眼熟。跟隨中年貴婦,曾在林中傷了自己兩刀的陳清、陳平也在其內,其餘覺得眼熟的,可能是在凌風公子房中見到過,但想不出他們的名字。

在凌風公子右首,站定一個眇目道人,灰佈道袍,削腮尖喙,面目如鳥,兩隻盲眼亂翻,只有眼白沒有瞳仁恍如兩枚白果,看來陰森可怖。挨著眇目道人站定一個中年儒生,巾帶飄揚,一臉狂傲之態。

凌風公子左首,也站定二人,一個臉色青白,頂上無毛的斷臂老者。一個一身華服,儼如豪貴的富紳。

這四個人站在一起,雖然顯得不倫不類,但一個個太陽雙穴高高鼓起,除了那眇目道人之外,每個人雙目開閹之間,俱都是精光四射,如利刃般光灼刺人。可想而知都是武功高強之奇人異士。

展白一見凌風公子,率領多人前來,一時不知其意,瞧瞧這一個,又望望那一個,口中卻未發一言。

「哼!」黑衣少女低哼了一聲,冷然說道:「欺侮了妹妹,又找姐姐來啦!」

凌風公子輕輕一皺眉,不理會黑衣少女,卻以倨傲無比的冰冷聲調,對展白說道:「想是你的病好了吧?」

「托福,在下的病痊癒了。」展白不知凌風公子,為何關心起他的病來了?只有據實以答。

「你還有什麼後事,需要交代嗎?」凌風公子說此話時,嘴角竟浮起一絲笑容。不過,這笑容卻冷得使人心頭髮顫。

「……」展白不知所云,一時未答出話來。

「你是裝傻,還是害怕?」凌風公子嘴角下撇,緊盯著展白問道:「你不記得在我房中說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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