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璧崖上。

雙腳一落地,她立即抹去滿面薄汗。

嚇死人!剛才她差點跌下萬丈懸崖,上回的經驗餘悸猶存,這次一落下,絕對屍骨無存。

這一嚇,把她的什麼興緻都嚇跑了,再也沒有瘋狂的念頭要品嘗洛神了。

她要替閑雲點開啞穴,右指卻僵在半空中。她咳了一聲,避開他的目波,而後又抬眼,震驚地望著他已有薄紅的俊容。

「……」是誰給他服了艷什麼合歡散?是誰?

現在可好,不就是自找罪受?雖然是這麼想,她仍是難以調開視線,就這樣與他對望。

這樣的閑雲,是她第一次見到,而她並不認為她想讓其它女子見到他這樣迷人的模樣。

她吞了吞口水,豁出去了!

不忍了!

「既然合歡散對你有用,對我也是有用!」被嚇到沒興緻沒關係,她耐力過強也沒有關係,她掏出藥丸干吞,很公平吧?

她拉著他掠過溫泉,撩開飛舞的薄紗,來到最裡頭的小寢房。

她瞟向閑雲,他眉頭微皺,似乎有些惱怒。

也對,被她這樣子趕鴨子上架,是男人的都會不快。

她動作非常快速,推他上床,跨坐在他身上,拉開他的衣襟,才拉了一半,她想了想,點開他的啞穴,道:

「閑雲,你有什麼話快說!」就算他後悔她也不放人走。他這毒,要找人解,只能找她!

她眨了眨眼,第一次看見洛神半裸……心跳有些加快,藥效這麼快?

「葯哪兒來的?」他聲音沙啞。

「昨晚你來前,車艷艷送的。她說,控制男人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此。」她隨便收下,今天就派上用場。嗯,果然很有用。

「……葯有幾顆?」

她一怔,直覺答道:

「還剩一顆。」

「藥效多久?」

「不知道。」她很乾脆地說。

俊目直勾勾地望著她,輕輕撩開她已汗濕的長髮至耳後,他拉下她的頸子,在她耳側親昵道:

「原來你衝動時是這樣子啊……」

衝動?也不算是,她想,她只是小小放掉一些忍性而已。她渾身發熱,面色通紅,但她注意到他似乎還保持理性,除去俊顏薄紅外,倒還算鎮定。

這一比,果然她的忍功沒有他高深。

她是不是該跟他再比比忍功?正這麼想著的時候,他主動吻上她的嘴,才一沾口,她便無法剋制地接過手,深深吻著他。

原來,摧毀忍字後的親吻,是這樣啊……她還是第一次回吻呢。她深吸口氣,揪著他半開的衣襟,咬牙道:

「這話還是要說清楚的。閑雲,我這心中,就這麼一個洛神而已!」

「洛神?」

她也沒理會。她心智有些沉淪,但非常愉快地笑道:

「今天就讓你看看,那天我到底作了什麼春夢……」

「……無波,你何必吃藥呢……」

她聽不真切,拉開他的衣衫,隨意一拋,雪白的長衫自小寢房外落出,七彩的紗幔隨風飄揚,若隱若現。

一顆藥丸自男人的袖口滑出,一路滾進溫泉,毫無聲息的融於熱水之中。

天璧崖上,春意正濃。

三天後——

一名青年行色匆匆,自天璧崖沿著山路而下,中途,他發現有許多男少女試著闖上去,也有許多年輕的少俠們在嘆息、女俠們在含淚。

有沒有必要這麼悲傷?

在天璧崖上的那個,不是九重天外的天仙,是九重妖孽好不好?

眾人皆醉他獨醒,世人認人不清,認人不清!

「小兄弟!」有人叫住他。

他回頭,幾名青年、姑娘正驚異地瞪著他。

「你打上頭下來?」

他咳了聲,道:「我只闖到上頭不遠處,就放棄了!」

「原來如此!」一名青年少俠咬牙切齒。「這天璧崖真是難闖!閑雲公子在上頭三天,不知受了多少苦頭?」

他聞言,差點撲地。是誰受了苦頭啊?

他畢生以來,從未如此後悔過!從此,他要把忍字深深刻刻的烙在心頭上,絕不輕忘。

他在山上……他在山上……

想來就很想負手哀嘆。

「哼,那妖女,竟敢對閑雲公平行那、那不道德之事……長達三天……三天這麼久哪,閑雲公子哪挨得住!實在是可惡之極。」說著說著,有人臉紅了。

少年的臉是黑的。

他的心也是黑的,拒絕臉紅。

他非常懷疑,公孫雲根本沒有吞下那顆藥丸。而他,也十分後悔,三天前怎麼不點公孫雲穴道,使其不得動彈呢?

三天……他更懷疑,公孫雲根本是確認他體內藥效完全散去,才放他下山。

同時他也深度懷疑,這是公孫雲報仇的方式。當日他春夢三天,現在公孫雲就真的還他三天貨真價實、絕不偷工減料的春夢……徹徹底底,毫不手軟,其手段之殘忍無道,他此生難忘……

有必要還得這麼清楚嗎?

他用力嘆了口氣。這正證明,人心不可盡信,以後他還是回到那個從不信人的王澐好了。

他,就是女扮男裝的江無波。她把全臉塗黑,企圖混水摸魚混出教去。她無顏見江東父老,無顏面對嘗糞的勾踐大師,所以遮臉啊!

這個忍字,她做得太失敗了。

「閑雲公子那麼高潔無瑕的人,竟被妖女如此凌辱……」

高潔無瑕是她江無波吧!

她咬咬牙,旋身繼續下山去。

江湖淫賊宮七郎,於十一月初五五花大綁於「寒雨山莊」前,身上淫葯皆毀。

江湖淫賊藺大刀,於十一月三十吊於老里坡,身上淫葯皆毀。

同日,春流堂地窖大火,事後發現春流堂專販售艷情無邊合歡散……

十二月十日,百里鋪大火,事後發現百里鋪為製造淫藥販售採花賊之源頭,各式淫葯藥引盡缺,長達三年。

動手者手段雷同,疑是同一女子。其手段雖然略狠,但淫葯藥方皆消失於世間,從此少有人受害,此女功德無量。

江湖事記?三公子

雲家莊第九代公子公孫雲,將於明年年初退隱行婚。

雲家莊史?二公子

街頭那端,一名執簫姑娘負手行來,狀似悠閑,腰間叮叮噹噹的,定睛一看,原來那不是天奴鈴聲,而是市面上普通賣的鈴。

這姑娘面貌黑漆漆的,但看得出相貌姣好,她的身側跟著一個圓滾滾的小男孩,那小男孩生得十分白嫩,腰間也有鈴鐺。

當這一大一小來到雲家莊分庄時,看見庄外新公告,便借來書冊翻閱。

「大姐,這上頭在說你耶。」這幾個月吃得很圓的小江弟高興地說。

雲家莊分庄弟子瞄了她一眼,又看看那小江弟,最後返身入庄。

她嘆了口氣。「歹事不可做……時候到了啊,小弟,以後你遊歷江湖時,切記,看見淫葯就一定要毀,最好毀得徹底,以免害到自己。」

小江弟似懂非懂。

「還有,你記得,你什麼文章都可以讀,就是不準讀〈洛神賦〉……讀了有害身心啊!」她嘆道。

有名看似分庄的大弟子匆匆奔出來,看看她一身翠綠衣裳,上前試探道:

「全油小烤雞?」

她聞言,差點撲地。這是什麼暗號啊?

「養生雲家餐。」小江弟正色代答,瞄著大姐撫額哀嘆。

那大弟子鬆了口氣,道:

「總算等到……小烤雞姑娘了。」遞出一封信。「這是閑雲公子的信。」

她慢吞吞地攤開,讀了一會兒,道:

「我明白了,多謝。小弟,走了。」

「大姐,咱們要上哪兒?」

「嗯……先去買幾隻小烤雞,然後上船去。你記得,上船之後,不管誰問你,你都說,小烤雞是你買的。」反正小江弟被她養得肥肥胖胖的,多帶幾隻上船,沒有人會懷疑。

「大姐,咱們要回雲家莊了嗎?」

「不,我們要上船。」

兩人花了一天到岸口,當然,中途她買了許多油膩膩的食物,讓小江弟帶著,並囑咐不準吃光,最近的小江弟很有貪吃的本能。

岸口早已有大船等著。

「大姐,船耶,是要上這船了嗎?」小江弟興奮地問道。

一上船便是一生一世也離不開了,但,她內心深處又非常想上船。

「上船吧。」她笑道。

她讓小江弟先行上船,而後慢悠悠地跟著上船。

甲板上,都是眼熟的數字公子跟弟子。

其中與她最為親密的男人剛自船艙上來,他一瞧見她,神色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黑玉般的俊眸卻是神采流動。

他回頭對公孫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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