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在搖曳,是不是有了風?
風是從哪裡來的?
郭玉娘的腰肢為什麼也在扭動?——屋子為什麼也在動?
「你醉了。」
蕭少英想搖頭,可是又生怕一搖頭,頭就會掉下來。
「這次你只怕是真的醉了?」
是不是真的?
是真醉也好,假醉也好,反正都是醉。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人生本就是一場戲,又何必太認真?
「你應該去睡一睡。」
「好,睡就睡吧。」
睡睡醒醒,又有什麼分別,人生豈非也是一場夢?
「後面有客房,你不如就睡在這裡。」
這話的聲音很甜,是郭玉娘。
「你帶我去?」
「好,我帶你去。」
郭玉娘在開門,葛停香為什麼沒有阻攔?
他是不是也醉了?
葛新還站在門外,動也不動地站著。
蕭少英忽然走過去,捏了捏他的臉:「這個人是不是個木頭人?」
當然不是的。
蕭少英吃吃地笑,不停地笑。
他本來就喜歡笑,現在好象也己到了可以盡情笑一笑的時候。
風吹過長廊。
原來風是從花葉里來的,是從樹影間來的,是從一點點星光中來的。
人呢?
人是從哪裡來的?又要往哪裡去?
客屋是新蓋的,新粉刷好的牆壁,新糊的窗紙,新的檀木桌子,新的大理石桌面上,擺著新的銅檯燈,新的繡花被鋪在新床上。
一切都是新的。
蕭少英是不是已將開始過一種比以前完全不同的新生活?
他倒了下去,倒在那張寬大而柔軟的新床上。「這是張好床。」
「這張床還沒有別人睡過。」
郭玉娘的聲音也是柔軟的,比床上的繡花被還柔軟。
「可是一個人睡在這麼好的床上,簡直比一個人喝酒還沒有意思。」
「我可以找個人來陪你。」
她知道他的眼睛一直盯在她的腰下,但她並沒有生氣。
她還在笑:「無論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我都可以替你去找。」
「我喜歡的就是你。」
蕭少英忽然跳起來,摟住了她的腰,然後兩個人就一起滾倒在床上。
郭玉娘輕呼著,掙扎著。
可惜她的手也是軟的,連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整個人都是軟的,又香又甜又軟,就象是一堆棉花糖。
她的胸膛卻比棉花還白,白得發光。
蕭少英坐在她身上,她動都動不了,只有不停地呻吟喘息。
她可以感覺她的腿已被分開。
「求求你,不要這樣子,這樣子不行……」
她既不能抵抗,也無法掙扎,只有求,卻不知求反而更容易令男人變得瘋狂。
蕭少英已經在撕她的衣服,她咬著嘴唇,突然大叫。
就在這時,一隻手伸過來,一把揪住了蕭少英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
另一隻手已摑在他臉上,摑得並不重,只不過是要他清醒。
蕭少英果然清醒了些,已能看見葛停香鐵青的臉。
葛停香居然還沒有醉,正在狠狠地瞪著他,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
蕭少英居然還在笑:「我的膽子本來就不小。」
葛停香道:「連我說的話你都敢忘記?」
蕭少英道:「我沒有忘。」
葛停香怨道:「你沒有?」
蕭少英道:「你說過,不准我多看她,也不准我胡思亂想,我都記得。」葛停香更憤怒,道:「既然記得,為什麼還敢做這種事?」
蕭少英笑嘻嘻道:「因為你並沒有不准我動她,你從來也沒有說過。」
葛停香看著他,目中居然又露出笑意,忽然放開手,板著臉道:「你最好老老實實地在這裡睡一覺,等你酒醒了,再來見我。」
蕭少英又倒下去,用被蒙住了頭,嘴裡卻還在咕嘟:「這麼大的床,叫我一個人怎麼睡得著。」
他畢竟還是睡著了,而且很快就睡著。
等他醒來時,才發現自己並不是一個人睡在床上,旁邊居然還睡著個女人。
就象是朵鮮花般的女人,雪白的皮膚,甜蜜的嘴唇,眼睛更媚得令人著迷。
郭玉娘?
蕭少英幾乎忍不住要跳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再睜開,才發現這女人並不是郭玉娘,只不過長得跟郭玉娘有六七分相似。
「你是誰?」
「我叫小霞。」這女孩也睜大了眼睛,在看著他:「郭小霞。」
蕭少英笑了:「難道這地方的女人也全都姓郭。」
「只有兩個姓郭。」
「哪兩個人?」
「我跟我姐姐。」
蕭少英終於明白:「郭玉娘是你姐姐?」
小霞眨著眼,道:「你是不是也認為我跟她長得很象?」
蕭少英道:「象極了。」
小霞撇了撇嘴,道:「其實我跟她完全是兩個人。」
蕭少英道:「哦。」
小霞道:「我姐姐是個害人精。」
蕭少英又笑了。
小霞道:「也許她並不是真的想勾引別人,可是她天生就是個害人精,只要一看見男人,就會變得那樣子,讓別人以為她對人家有意思?」
蕭少英道:「然後呢?」
小霞冷笑道:「男人本來就是喜歡自作多情的,看見她這個樣子,當然就忍不住想勾搭勾搭她。」
蕭少英道:「以前也有人試過?」
小霞道:「非但有,而且還不止一個。」
蕭少英道:「現在……」
小霞冷笑道:「現在那些人已全都進了棺材。」
蕭少英嘆了口氣,苦笑道:「原來老爺子的醋勁還不小。」
小霞道:「所以我才奇怪。」
蕭少英道:「奇怪什麼?」
小霞盯著他,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也想試過?」
蕭少英道:「我也是個男人。」
小霞道:「你現在居然還活著。」
她冷冷地接著道:「只要敢打她主意的男人,老爺子從來也沒有放過一個,我實在想不通他這次怎麼會放過了你。」
蕭少英笑道:「所以你就想來研究研究我,究竟有什麼跟別人不同的地方。」
小霞又撇了撇嘴,冷笑道:「你以為是我自己要來的?」
蕭少英道:「你不是?」
小霞道:「當然不是。」
蕭少英道:「難道是老爺子叫你來的?」
小霞也嘆了口氣,道:「所以我更想不通,老爺子本來一向對我很好,從來也不許別的男人碰我,這次為什麼偏偏一定要我來陪你。」
蕭少英眼珠子轉了轉,正色道:「這當然有原因。」
小霞忍不住問:「什麼原因?」
蕭少英翻了個身,一隻手摟住了她的腰,對著她的耳朵,輕輕道:「因為他知道你一定會喜歡我的。」
花圃里盛開著鳳仙、月季和牡丹,牆下的石榴花也開了。
長廊下有八個人垂手肅立,每個人看來都比葛新精壯剽悍。
這地方白天的防衛,為什麼比晚上嚴密?
葛新想必已去睡了,無論誰總要有睡覺的時候。
蕭少英大步走過長廊,葛停香正在密室中等著見他。
葛老爺子一向很少在密室中接見他的屬下,他將蕭少英找來,莫非又有什麼機密的事?
「蕭堂主駕到。」
蕭少英剛走到門口,已有人在吆喝,天香堂屬下分堂主的威風果然不小。門立刻開了。
開門的竟是葛停香自己,郭玉娘並不在屋裡。
蕭少英鬆了口氣,他實在也有點不好意思再見郭玉娘,一陣陣花香被風吹進來,太陽正照在屋角。
「今天的天氣真不錯。」葛停香嘴角帶著微笑,悠然道:「你的臉色看來卻不好?」
蕭少英苦笑道:「我的頭還在痛,昨天晚上,我好象真有點醉了。」
葛停香道:「連小霞進去的時候你都不知道?」
蕭少英苦笑著搖頭。
葛停香道:「難道你竟虛渡了春宵?」
蕭少英苦笑著點頭。
葛停香道:「所以你今天早上一定要想法子補償補償。」
蕭少英道:「所以我的臉色看來才會不太好。」
葛停香大笑,彷彿已完全忘記了昨晚的事。
他拍著蕭少英的肩笑道:「所以你從今以後最好還是老實些,那丫頭好象很不容易對付。」
蕭少英道:「她的話也很多。」
葛停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