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也用飛行魔法飛到空中的瞬間,上下突然顛倒了。他正腳踩著夜空的雲朵,頭頂則是乾淨整潔的高速公路。
從理性上考慮的話,這是幻覺。
達也一邊強烈警惕著能瞬間用幻覺將自己捕獲的能力,一邊將飛行魔法中斷並準備『術式解散』,為的是打破幻影。
可是,就在他中斷飛行魔法的那一瞬間,
顛倒的世界,恢複了正常。
(這個幻術的手感……)
這個達也無法明確定義的魔法的特徵,像是氛圍一般的感覺,他稱之為「手感」。
現在這種時候,怎麼表述並不重要。問題在於這個魔法他有印象。
達也再次發動飛行魔法。這次並不是在發動前的瞬間中斷。實際上重力控制已經起作用了。
可是,雙腳仍然砸在地面上。
隨後,又是在發動前的瞬間天地倒轉了。
飛行魔法是經由改變重力的方向,向著任意方向落下的魔法。
駕駛達也現在身在空中,他恐怕就會由於失去方向感而無法控制飛行魔法。藉由鞋底傳來的路面觸感,達也避免了這種喪失上下左右方向感的情況。
(在干涉方向感這點上和『鬼門遁甲』一樣。是用『忍術』吸收了同源的技術嗎?)
如果這個幻術的目的是不讓達也飛向空中,那現在這個狀態可以說是已經達成目的了。可是在發動飛行魔法的途中,無法對幻術進行解除。達也現在仍在讀取生成幻術的魔法式,從發動進程的履歷中確定魔法的釋放地點。
達也在飛行魔法結束的同時,放出了『術式解體』
即使對著沒有親自使用魔法的魔法師放出『術式解體』,也不會達成解除魔法的效果。
可是,這能讓隱藏的對手暴露出來。高壓想子流會讓人身上纏繞著的想子場產生動搖。這份動搖產生的氣息就會波及周圍的空間。
雖然如果術士是一邊移動一邊使用幻術的話,『術式解體』就會變成毫無作用的攻擊,但是這個對手看上去像是沒打算隱藏到底。
身材消瘦,擁有著熟悉的面容,一個身影在達也面前顯現出來。
阻止達也的幻術師,是被他稱作「師傅」的九重八雲。
◇ ◇ ◇
由雷蒙德駕駛並搭載光宣和水波的自動汽車,不緊不慢地行駛在橫須賀海軍基地內部。
「雷蒙德,你就這樣入境沒問題嗎?」
即使現在已經夜裡七點多了,但基地里的道路上仍有不少來往人影和車輛。這種對話沒必要擔心被他人聽到。
「你說什麼沒問題?」
雷蒙德反問光宣。這種語氣聽上去並不是在裝傻。
「你在大阪被警方通緝了吧?我覺得這風頭還沒過去。」
「啊,你說那個啊。只要不出基地,就啥事沒有。」
橫須賀海軍基地只是美軍也在用而已,並不是不適用於日本法律的法外之地。可是警察的搜查權想要伸進基地內部也是很難的。對於國防軍和警察的關係知道的不是很清楚的光宣也只能說句「這樣啊」。
「還說呢,光宣你還真是能成功到這裡啊。達也不是在追你嗎?」
雷蒙德一臉壞笑著詢問道。光宣一邊想著「啊,這一臉知曉萬物的表情」一邊回答道「沒錯是在追我」。
「恐怕,現在也在追過來的途中吧。」
隨後,她又這樣補充道。
「即使下個瞬間達也出現在我們頭頂,我都不覺得奇怪。」
「基地上空?即使是他是達也,也不至於厲害到這樣吧……」
雖然雷蒙德現在搖著頭,
「……不對,達也的話幹得出來。」
但隨後又推翻了之前的話。
「那麼,就要快點了。」
這樣說著,雷蒙德加快了自動汽車的速度。
在光宣和雷蒙德交談的過程中,水波就坐在光宣旁白,一言不發。
雷蒙德也沒有想要跟水波搭話的意思。
◇ ◇ ◇
「師傅,您這是什麼意思?」
達也問出的第一句話有些彈劾的語氣在裡面,考慮到現場這個情況也只能說是難怪。他連警告都沒收到,就直接被幻術攻擊了。
「嘛,別這麼生氣嘛。稍微談談吧?」
八雲沒有認真回答他的意思。判斷出這點的達也,再次使用飛行魔法飛向水波的所在地。
可是,八雲的術式再一次干涉到了達也。
「師傅!你是想要站在光宣那一邊嗎?!」
達也語氣中飽含著焦急也是無可厚非的。
雖然八雲也這麼想,但從他口中傳出的話語少了平時那種俏皮的氣氛。
「九島光宣和櫻井水波小姐,現在應該已經到達橫須賀了。恐怕,已經到了要上船的地步。」
「所以我才要趕緊過去。」
「為什麼?」
「你說啥?」
達也的話語中,終於,看不見敬語和謙辭了。
「達也君,你為什麼,這麼焦急呢?」
「一旦他們出港的話絕對會變得很麻煩的。」
「就因為麻煩?但你的行為,已經發展成了巨大的問題了。」
「……」
達也被問住了。
「機動隊在找你。在國內的公路上發生槍戰,這種事即使是戰爭中也沒發生過。並且還發生了爆炸,產生了四具燒焦的屍體。對於警察來說,這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能過去的事態了。」
「…………」
「還有那輛被放置在西湖跟前的沒輪子的車。警察向九島家的次男詢問過後,魔法協會可是一陣騷動啊。在樹海中發生火災你也不管,可是讓消防忙活了好一陣。」
「那個是」
「『這不是我引起的』這種借口不會有用,這你自己應該也明白。並不只是今天這些事。戰鬥用的自律人偶在調布的醫院門前自爆,放出了好幾隻妖魔而引起的騷動。還有九島烈之死帶來的國防軍的混亂,都是源於你和九島光宣的衝突。對巳燒島的侵略發展到那種程度,也與水波小姐的矛盾不無關係。」
「……所以現在,你就要妨礙我嗎?」
「為什麼不就這麼放他們走呢?」
面對達也的追問,達也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泰然自若地回答。
「水波小姐現在,還是人類吧?這不正是九島光宣尊重她的意願的證據嗎。雖然他確實是妖魔,但並不是上海水波小姐的存在。」
「你是說,即使水波她……成為寄生物,也無妨?」
「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並且拋不拋棄人身,取決於她自己的意思。這不是你或者深雪說說就能夠決定的。」
達也咬著後槽牙,將眼睛暫時閉上,隨後猛地睜開。
「九重八雲。別妨礙我!」
「不不不,我就是要妨礙你。至於你,就稍微陪我一下吧。」
達也突然飛了出去。
可是由於八雲的幻術,他沒上升十米就落了下來,回到了地面上。
◇ ◇ ◇
光宣和水波,從自動汽車轉乘到了小型艇上面。這艘船就像是在沒有錨的手划船上增加了引擎和推進器一樣。雷蒙德走到了船尾,操縱著和老式船舵一體化的操縱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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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說,這艘小船也不可能橫渡太平洋。在港口岸邊,應該還有艘更大的船等在那裡。為了不打擾雷蒙德開船,光宣並未有詢問他這件事。
可是和他的體貼相反,引起話題的事雷蒙德這邊。
「看來達也趕不上了。」
「就快到換乘的船了嗎?」
感受到雷蒙德這話就像是不吉利的flag,光宣感受著些許焦慮問道。
「嗯,馬上就到。……啊,已經能看見了。」
即使這麼說,光宣也無法確認到船體。
「潛水艇……?」
坐在光宣旁邊的水波小聲說著。
經由久違的她的聲音引導,光宣再一次凝視著海面?
「那個嗎……?」
那裡確實有個什麼有著緩和曲面的穹頂一樣的東西慢慢露了出來。
「知道的真清楚啊。」
雷蒙德用著相當得意的口氣對光宣的話語表示首肯。
「全水沒型高速運輸艦『珊瑚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