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比以往更白熱化的對打訓練結束之後,達也告知八雲想暫時停止修行。
「我不介意喔。你不是我的徒弟,所以不必想得這麼死板。隨時可以停止,只要有空,我也是隨時奉陪。」
「師父,謝謝您。」
雖然八雲剛說不是徒弟,達也卻很自然地稱他「師父」。
八雲沒責備也沒糾正。甚至沒露出苦笑。
「只不過,我想問隱情。原因果然是美國的宇宙開發計畫?」
八雲臉上充滿好奇。
輪到達也差點苦笑,不過這份小小的衝動,在揚起嘴角之前就消滅了。達也面對的狀況很嚴苛。想到這裡就沒心情笑。
「這是直接的原因。我要暫時待在伊豆的別墅閉門反省。」
真夜說並非閉門反省,但達也實際上覺得果然是閉門反省。他也一併告知要搬到調布。
「這樣啊。會變遠耶。」
「並不是無法來回的距離。師父不介意的話,等到閉門反省完畢,希望能再度向您習武。」
「我當然不介意喔。」
八雲立刻回答,接著伸手抵著下巴,輕輕「嗯」了一聲。
「不提這個,達也,你擔心深雪吧?伊豆與調布,雖說以你的能耐,這種距離算不了什麼,但也不是能在瞬間移動的距離。」
「說不擔心是騙人的,但是不能連深雪都請假不上學。」
「四葉家應該會加派護衛,但是更勝於你的高手沒那麼好找。解決應該還要好一段時間……我也派眼線幫忙吧。」
「師父願意協助,我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但您為什麼協助到這種程度?」
達也不是八雲的徒弟。這是剛才提到的事。既然達也和八雲之間沒有師徒關係,那麼八雲和深雪的關係也僅止於認識。如果是以「很熟的朋友」為理由,達也並不是不能接受,卻忍不住詢問是否有其他原因。
但他立刻落入「早知道就不問了」的後悔。
聽到達也這麼問,八雲像是「我等你這麼問等很久了」揚起嘴角。
「因為我還不想死。」
「……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要是深雪發生什麼三長兩短,你就會毀滅世界吧?即使是我,也沒自信能在超越核爆的火焰撿回一條命喔。」
達也完全無法回嘴。只露出有苦難言的表情閉口不語。
如果深雪「再次」發生什麼三長兩短……
而且,如果「這次」沒能來得及……
對於從自己身邊搶走深雪的這個世界,達也沒自信不會採取任何行動。
◇◇◇
這天,達也沒出現在教室。
他有來上學。但是一大早就窩在圖書館,也沒吃午餐。放學時刻,為了和深雪會合,他總算走出圖書館。
達也的朋友也有所顧慮沒接近他。甚至艾莉卡也沒在達也與深雪踏上歸途的時候介入。兩人的身旁,只有隨侍在後方的水波。
第二天,狀況也沒變。
第三天也沒變。
「差不多不太妙了吧?」
星期四的放學後,校門關閉時間三十分前的咖啡廳。佔據店內一角的集團出現這種聲音。
「你說不妙……是指達也?」
干比古這麼問,艾莉卡投以「那還要說嗎?」的目光。
「出席天數沒問題吧?」
「嗯……校長好像親口告知免除出席義務。」
雷歐說完,結束學生會工作前來會合的穗香點頭回應。即使是她,也無法介入現在的達也與深雪之間。
「確實不太妙。」
「咦?雫同學,為什麼?」
雫的發言乍聽之下像是無視於對話方向,美月歪過腦袋。
「達也同學沒必要來學校了。」
雫的回答直截了當。沒有多餘的裝飾,所以更能清楚顯示當前的狀況。
美月睜大雙眼,雙手捂嘴。
穗香難受地看著下方。
「……所以司波學長就這麼不能來上學了嗎?」
場中並非只有三年級學生。被泉美拉來參加而不太自在的香澄,刻意說出所有人都不提的這件事。
「但我認為狀況穩定就會回來。」
「就……就是說吧!」
雫的回應引得穗香大聲說。聽起來像是把這句話當成依賴。
「可是,這個狀況能改變什麼嗎?」
艾莉卡以感受得到不耐煩情緒的語氣扔出一把火。不,穗香表情變僵,所以這是冰塊。
「艾莉卡!用不著講這種話吧!」
干比古反射性地大喊。音量沒大到被其他團體聽到,語氣卻粗魯到只能形容為「怒罵」。
「干比古,你冷靜啦。」
對干比古回話的不是艾莉卡,是雷歐。
「艾莉卡完全沒說錯。我不認為現狀只要過一兩個月就會好轉。」
「這種事我知道!不過,不用刻意說出來也沒關係吧!」
「因為美月或光井會受到打擊?我認為沒這個必要。」
「……你的意思是說,達也同學從這所學校走人也無所謂嗎?」
雷歐這番話是在為艾莉卡辯護。
然而和雷歐爭辯的是艾莉卡。
「並不是無所謂。不過達也就算離開學校,我們依然是達也的死黨吧?」
艾莉卡默默眨了眨眼。
穗香與美月也露出近似的表情。
「……你的這種個性,我真的心服口服。」
艾莉卡以愕然的語氣輕聲說。
「當個單純的笨蛋偶爾也是好事。」
「喂……這是在誇獎?還是在毀謗?」
雷歐眯細雙眼瞪向艾莉卡。
「你覺得呢~~我只是實話實說。」
但艾莉卡當成事不關己,假惺惺地撇過頭去。
「這個臭婆娘……」
「暫停!雷歐,你也冷靜。」
雷歐開始散發危險氣息,這次是干比古制止。
「西城學長的友情,我認為真的值得尊敬。」
艾莉卡、雷歐與干比古之間形成類似三足鼎立的局面,泉美鑽過縫隙插嘴說。
「但我還是希望司波學長不要離開學校。」
香澄露出「咦?」的表情,被學長姊圍繞而縮起身體的詩奈露出「哎呀?」的表情,兩人看向泉美。
不過,這是她們太早下定論了。
「要是司波學長離開學校,深雪學姊肯定會難過……」
「哎,說得也是……」香澄輕聲說。
「對喔!那就沒問題了。」
「咦,什麼事?」
雫以輕敲手心般的氣勢這麼說,穗香詢問細節。
「要是達也同學退學,深雪也不會留在學校。」
雫的預測令泉美臉色蒼白。
「達也同學也肯定不容許深雪離開學校。」
不過,泉美的臉色立刻反轉。
「是的!如果為了深雪學姊……」
「那麼達也同學也不會離開學校喔。」
雫完成泉美的這段話。
「……可是這麼一來,不就非得想辦法解決這個狀況?」
在「可喜可賀」的氣息中,侍郎有所顧慮地發言。
桌邊氣氛立刻再度降溫。
詩奈投以「你在說什麼?」的嚴厲視線,侍郎縮起肩膀。
出乎意料的沉默時間經過不久,在尷尬氣氛更加惡化時,咖啡廳的螢幕突然切換成新聞。
「喂喂喂……真的假的?」
雷歐在新聞播到一半的時候低語。
留在咖啡廳的不只是雷歐他們這群人,卻沒人責備雷歐說話打擾到他人。
所有人恐怕都是相同的想法。
新聞是來自莫斯科的錄影轉播。
畫面上是新蘇聯學會的幹部,以及國家公認戰略級魔法師「十三使徒」之一──伊果‧安德烈維齊‧貝佐布拉佐夫本人。
新聞切換到訪問貝佐布拉佐夫的畫面。
『貝佐布拉佐夫博士,對於美國的「狄俄涅計畫」,請告訴我們您決定參加的動機。』
『如同剛才長官所說,我相信「金星環境地球化」具備了超越國際對立的意義。我們人類從一個多世紀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