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南海騷擾篇 第二章

日本與大亞聯盟是在二〇九五年十二月簽訂休戰協定。

在二〇九五年十月底焚燒朝鮮半島南端的「灼熱萬聖節」,大亞聯盟失去一個海軍基地與許多艦艇。為了確保戰勝大亞聯盟,日本國防海軍乘勝追擊,於十一月中命令艦隊從佐世保出擊。雖然留下部分軍力防備新蘇聯,所以稱不上是全體艦隊出擊,但除此之外可以動員的艦艇可以說是全部集結。從佐世保出擊的艦隊中,日本公認的戰略級魔法師,「十三使徒」之一的五輪澪也同行。對於日本來說,實際上是總體戰的態勢。

幸好出擊的艦隊沒有真的和大亞聯軍交火。沒動用戰略級魔法「深淵」,日本也沒失去寶貴的戰略級魔法師。在這之前,大亞聯盟就透過東南亞細亞同盟的仲介提出休戰申請並且成立。

二〇九六年三月,大亞聯盟對於日本的主張幾乎照單全收,迅速簽定談和條約。

談和之所以迅速成立,某方面也是因為日本提出的條件較為寬鬆。

不過,主要原因依然在於大亞聯盟受到的損害就是如此嚴重。

雖然這麼說,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贊成談和。

在任何國家或任何軍隊都一樣,肯定存在著反對談和的勢力。在日本以及大亞聯盟,都出現不少反對談和的聲浪。

不只如此,還有人更積極地企圖破壞談和,重新回到戰爭狀態。

三月二十一日。沖繩那霸機場。

這天不是特別的日子。和昨天一樣,是三百六十五天中的一天。起降的飛機以及上下的乘客都完全不同,但是這樣的差異都可以視為「個性」納入可容許的範圍。

比方說即使是身高兩公尺,體重一百數十公斤的彪形大漢,只要備妥護照,行李也合法,就可以和其他旅客一樣通過海關。

這名男性不像其他旅客帶著大型行李箱。他只提著隨身行李的一個波士頓包,從入境大廳離開,走向計程車招呼站。

不知為何,他的周圍沒有其他人。

也沒人走出建築物,一輛計程車都沒停。

男性對此覺得可疑,停下腳步。

一人分的腳步聲,從國內線航廈的方向接近。

男性轉身面向聲音來源。

波士頓包放到路面,稍微彎曲膝蓋與手肘,以便隨時擺出架式。

對方沒有男性那麼魁梧,卻同樣是筋肉隆隆的壯漢,只是男性過於高大,這名人物擁有的體格也足以稱為巨漢。

內行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

這兩人不只是身體高大,體內也蘊含用來戰鬥的能力。擁有隻為了戰鬥而千錘百鍊的肉體。

「呂上尉……」

男性朝著走過來的人影說。不,只是不禁輕聲說出對方的名字。

「逃兵,布萊德利·張中尉。」

相對的,呂剛虎這句話明顯是朝對方說的。

「要抵抗也無妨喔。」

呂剛虎臉上露出食人虎的笑容。

「嘖,鬼門遁甲嗎?」

張終於察覺四下無人的原因。在鬼門遁甲的作用之下,這裡現在成為一種隔離空間。肯定是用來抓他的網子。

若是比體格,張高了十公分,體重多二十公斤。

然而露出從容表情的是呂剛虎,露出焦急表情的是布萊德利·張。

張轉身背對呂剛虎。

佯裝要逃跑,感應背後逼近的氣息往後踢。

呂剛虎沒停下腳步。他的身體沒有停止。

他單手擋住布萊德利·張的鞋子,就這麼推回去。

張的身體騰空而起。

以無法從他高大身軀想像的矯健身手,跳到計程車招呼站的屋頂。

張看向下方揚起嘴角,表情卻立刻緊繃。

呂剛虎不在道路上。

布萊德利·張抬起頭。

張與呂剛虎四目相對。兩人的視線高度相同。

張滾落屋頂。是自行趴倒,從屋頂翻落。

呂剛虎纏著強風的右腳,掃向張的頭部前一瞬間所在的位置。

呂剛虎讓身體在半空中水平迴轉,左腳蹬向屋頂邊緣,回到路面。

先一步調整好身體架式的張,攻向雙腳剛著地的呂剛虎。

布萊德利·張的手刀縱向畫出弧線,從呂剛虎的頭頂揮下。

呂剛虎從下方使出掌打,迎擊張的手刀。

如同敲響銅鑼的撞擊聲轟然作響。

「鋼氣功……」

「這不是你專屬的招式喔。」

呂剛虎低語之後,張如此回應。

這聲低語反倒有種愉快的感覺,這聲回應沒有誇耀勝利的音調。

呂剛虎笑了。

齜牙咧嘴的猙獰笑容。

呂剛虎朝道路一蹬。

在水泥路面留下焦黑的腳印,眨眼之間接近張。

眼花撩亂地揮拳、肘擊、掌打。

張露出下定決心的表情應戰。

戰況明顯是呂剛虎佔優勢。

一把匕首在這時候射過來。

呂剛虎輕易架開,但他的猛攻在這一瞬間斷絕。

張沒有乘機反擊,而是縱身和呂剛虎拉開距離。

呂剛虎沒轉頭,只以目光看向匕首射來的方向。

那裡站著一名身高約一八〇公分,戴著墨鏡的男性。

以鬼門遁甲設下的驅人陣遭人入侵。

呂剛虎認知這一點的時候,一個「聲音」對他說話。

『呂上尉,到此為止。暫時撤退。』

發出聲音的不是他定睛注視的前方敵人。也不是自己人從後方接近。更沒有傳聲的揚聲器。

「是。」

呂剛虎簡短回應這個憑空出現的「聲音」,轉身背對張。

張維持應戰姿勢,看著呂剛虎悠然離去,如同准許他隨時攻擊的背影。

呂剛虎的身影消失在建築物中。

計程車開向這裡。

沒什麼好訝異的。這裡是計程車招呼站。

布萊德利·張和墨鏡男性會合,搭乘停靠在一旁的計程車。

◇ ◇ ◇

「查出布萊德利·張那個同伴的真實身分了嗎?」

風間問完,站在斜後方的藤林回答。

「護照上的姓名是詹姆士·傑克森。表面上是來自澳大利亞的觀光客。」

「澳大利亞嗎?真稀奇。」

第三次世界大戰之後,澳大利亞採取的政策是極端限制和外國交流。日本人一般都解釋為「實質上處於鎖國狀態」。

不過,澳大利亞的對外政策和日本在江戶時代採用的鎖國政策,原本就不應該相提並論。

澳大利亞在外交上採取孤立政策,但原則上承認出入境自由與貿易自由。雖然禁止非居住者取得有形固定資產,卻沒禁止以收益分配權的形式間接持有。

那麼,為什麼會普遍認為「實質上處於鎖國狀態」?

因為出入境審查與海關審查極度嚴格,完全不允許外國人犯罪的嚴厲態度,也將人資、物資兩方面的交流箝制到實質上禁止的狀態。

許多國家批評澳大利亞的這種立場。但是在別名「二十年世界連續戰爭」的第三次世界大戰中,偽裝成旅客的恐怖分子或是假裝投資的軍事據點建設橫行,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只要標榜「自衛」這個名目就難以正面反駁。

嚴格的入境審查,也適用於本國國民回國入境。即使是短期旅行,回國時也要接受嚴格的調查。名目是審查,實際卻是偵訊。

不惜如此也想出國旅行的國民不多,結果就是在澳大利亞國外鮮少看得見澳大利亞人。

「委託情報部清查他的身家資料。」

如果是特務員,會刻意使用顯眼的澳大利亞國籍嗎?難免產生這樣的疑問。但如果對方刻意偽裝成澳大利亞人,接下來浮現的問題就是對方這麼做有何目的。

「屬下立刻安排。」

藤林朝風間敬禮,將筆記型終端裝置抱在腋下,離開房間。

一名高大的男性如同取而代之般進入室內。

直到剛才在外面表演華麗武打場面的呂剛虎,回到機場的付費會議室了。

「呂上尉,您辛苦了。」

對呂剛虎說話的是坐在風間正前方的大亞聯軍特務部隊上校——陳祥山。

陳祥山與呂剛虎在橫濱事件落網,被視為實行非法破壞作戰的戰時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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