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達也與深雪接到莉娜的電話至今,約過了一周。
莉娜是在上周二打電話,今天是周一,所以正確來說是六天。目前恐怖分子沒襲擊,也完全沒有黑顧的線索。不只是達也他們,真夜的人馬以及卡諾普斯搜索黑顧至今,也是沒有進展。
而今天是二月四日。今天起的兩天,預定要舉辦師族會議。
師族會議是日本魔法界的高峰會。即使是沒將十師族尊為魔法師領袖的古式魔法師,也無法否定師族會議的影響力。尤其今年的第二天預定舉辦十師族甄選會議,以決定接下來四年的十師族,使得魔法師們更加關注這場盛會。
第一高中的學生們今天也是從早上到校就開始心神不寧。他們還是高中生,但遲早會冠上魔法師的頭銜,所以無法對此漠不關心。尤其是十師族與師補十八家,以及可能在接下來的十師族獲選或落選的家系關係人,肯定會因為在意會議的結果,弄得做任何事都無法專心。
這是第一高中學生共同的認知,所以深雪一如往常地出現在二年A班的教室時,學生們都因為感到意外而僵住,使教室寂靜無聲。
「雫、穗香,早安。」
深雪一如往常地和坐在前面的雫及站在雫旁邊的穗香打招呼。加諸在同學們身上的無形束縛因而解除。
「深雪?你為什麼來學校?」
穗香發出近似哀號的聲音。緊接著,喧嚷聲便籠罩了二年A班的教室。
「哪有為什麼……今天不是平日嗎?高中生來上學是理所當然的啊。還是說我在不知不覺中被排擠了?我遭到霸凌了嗎?」
深雪單手按著臉頰問道,一副在說「真傷腦筋」的樣子。
穗香被預料之外的反擊弄得目瞪口呆。雫也露出在思索不知道該如何支援的表情。
不過,兩人的困惑沒有持續太久。
「對不起,我開玩笑的。」
因為深雪立刻輕聲一笑。
「你們以為我會缺席對吧?因為今天起是師族會議。」
「對……對啊!」
意識重開機的穗香猛然逼近深雪。
「深雪,你不用去會議場嗎?這次是甄選會議不是嗎?既然你是下任當家,啊……」
穗香以一副「糟糕,說錯話了」的表情按住嘴。
偷聽的同學們也全體一同移開目光。
「你們明明不用這麼顧慮我啊……」
深雪露出為難的笑容。不過,一直到不久之前都還對她敬而遠之的班上同學,實在無法不在意這一點。
「所以深雪,你不去沒關係嗎?」
表情乍看就像深雪說的那樣沒有無謂顧慮的發問者,是擅長破壞尷尬氣氛的雫。
「因為沒人叫我去嘛。」
深雪笑著如此回答,使得表示「咦?」的視線集中過來。
「雫與穗香都不知道嗎?師族會議的舉辦地點不會告訴出席者以外的人喔。出席第二天甄選會議的師補十八家眾人,應該一直到今天也只被告知大致的地點,不知道具體來說是使用哪裡的會議室。」
「可是深雪是……」
深雪朝顯露心中意外的穗香嫣然一笑。
穗香的舌頭與喉嚨麻痹了。
「沒人叫我去,所以我甚至不知道會議在哪裡舉行。我並不是不在意會議討論的議題,不過我連大致的區域都不知道,所以想去也去不了吧?」
「說得也是。」
雫代替紅著臉說不出話的穗香贊成深雪的說法。
同一時間,二年E班的教室也發生了類似的騷動。
「咦?達也同學,你怎麼來上學了?」
「美月早。居然問我為什麼,這樣打招呼真誇張啊。」
「咦,那個,這……不好意思。」
達也並未特別感到不悅,但他會這麼說也是當然的。達也同樣是高中生,而且又沒有長期請病假,所以在周一詢問「怎麼來上學了」的人比較不合常理。
不過這一天,將常理遺忘在某處的不只美月一人。
「達也同學,你跑來學校沒問題嗎?」
教室響起窗戶被拉開的聲音後,就聽到艾莉卡劈頭這樣大喊。
「艾莉卡……你們為什麼都希望我缺席?」
艾莉卡看見達也不高興地蹙著眉,也看見旁邊的美月難為情地低著頭。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艾莉卡察覺自己的態度或許有點不合常理,便發出完全是想打馬虎眼的假笑。她自己都覺得不可能敷衍過去。
「可是,達也,今天起是師族會議吧?你不去沒關係嗎?」
但是對於艾莉卡來說,幸好刻意踏進地雷陣的不只她一人。
「你們為什麼會想問這種問題?」
達也不是裝傻,而是真的覺得很疑惑地反問雷歐。
「我認為不在意才奇怪喔。」
艾莉卡這麼回答達也,雷歐也頻頻點頭。
這兩人交情也變得很好了……如此心想的達也再度反問。
「所以為什麼?總之,在意的傢伙確實很多的樣子……」
達也說著轉身一看,班上同學就連忙移開目光。
「如果原因在於我是四葉家的人,那你們就誤會了。就算是十師族的血親,也不一定能參加師族會議。比方說,十文字家的代理當家十文字學長當然也會參加師族會議,不過七草學姊應該就不曾一起參加師族會議。」
「……是這樣嗎?」
雷歐一臉掃興的樣子,艾莉卡則反而露出隱約可以認同的表情。
「所以,就算我知道會議舉辦的地點,我也沒興緻去。如果在開會時只能雙手空空地枯等,在學校上課還比較有益。」
「可是,你不在意師族會議討論了什麼嗎?」
「會議不準旁聽,所以就算去現場也沒用。而且會議結果也不是全部公開,無從知道議論的過程。」
「唉……結果我們還是只能聽命行事嗎?」
「就是這麼回事。」
如果聊到這裡就結束,應該就只算是單純的閑聊了。
「到頭來,沒實力的雜碎魔法師,還是必須乖乖遵照十師族的決議?真像十師族大人會說的話呢。」
不過在眾人聆聽達也說明的寧靜教室中,響起了音量有點大的這番自言自語。
聲音來自達也斜後方。正確來說是美月的斜後方。
「怎樣?有意見嗎?」
艾莉卡以犀利目光瞪向說出這番話的學生──平河千秋。
千秋沒回答艾莉卡的質詢。若光是這樣倒還好,但她還故意轉到反方向。
明顯的挑釁使得艾莉卡吊起眼角。艾莉卡離開窗邊由從門口入內,走向千秋。
「等一下!千葉同學,你冷靜一點!」
一名男學生連忙擋在艾莉卡面前。
沒屈服於艾莉卡的魄力,為了和平(?)挺身而出的人不是班長,是不知不覺處於這種立場的十三束。「勞碌命」這個詞很適合他。
「十三束同學,可以讓路嗎?我『有話』要對那個女的說。」
「不,這樣不好啦!」
十三束正確理解到艾莉卡「有話要說」的意思,拚命說服她。
不過十三束背後的千秋卻站起身,白費了他的努力。
「怎樣啦,這不是真的嗎?」
「你說什麼是真的?」
兩名女學生隔著十三束的肩頭互瞪。
「千葉同學,那個,差不多要上課了……」
成為千秋擋箭牌的十三束依然試著調解紛爭。
「還有五分鐘。」
可惜被輕易地駁回了。
「所以平河同學,你說什麼是真的?」
艾莉卡視線蘊含的魄力,是連一個大男人都會發抖的等級。
實際上,千秋的膝蓋也在發抖。但千秋倔強地回嘴。
「那個傢伙真的是十師族的關係人啊!我說的一點也沒錯吧!」
「啊?達也同學確實是十師族的關係人,不過這又怎樣?就算家長是十師族,孩子也不一定是十師族啊。」
「這是狡辯,是歪理。實際上,那個傢伙不就是四葉家的人,而且還隱瞞身分欺騙了我們不是嗎!」
「在平凡家庭成長的『幸福』小妹妹或許不知道,在魔法師的世界裡,不能冠上父母姓氏的孩子並不稀奇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