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也等人從奈良返家的隔天晚上,出動尋找周公瑾的並非司波家、九島家、黑羽家、第一高中或是九重寺。
接近東京都心的高級住宅區。如同融入豪華街景般建立,和周圍同樣豪華的西式宅邸。屋主七草弘一叫長女的隨扈暨現在的心腹——名倉三郎來到他的書房。
「你記得司波達也這個少年嗎?」
主人簡單問候過後就如此詢問。
「是真由美大小姐在高中時代時交情不錯的學弟吧。」
名倉回以最無關痛癢的答案。他當然和主人一樣記得除此之外的情報,卻沒有說出口。
弘一瞪向名倉。剛才的回答不合他的意,但弘一沒出言責備。
「真由美的這個學弟,和黑羽的雙胞胎碰頭了。」
「是在今年九校戰一炮而紅的那兩人嗎?四葉家似乎想讓那對姊弟受到注目,以免魔法界人士注意到某些事。」
「『某些事』是吧……」
弘一的語氣暗示「我當然知道他們想隱瞞什麼」,卻沒有具體說明。
「黑羽家的這對姊弟在兩周前造訪司波達也家,然後司波達也在前天與昨天訪問九島家。看來是和老師進行了面談。」
「居然和九島烈大人當面交談,看來這件事非比尋常。」
弘一再度瞪向名倉。
「名倉,別裝傻。」
這次並非只以視線了事。
「四葉透過黑羽的孩子們和老師聯繫了。四葉之所以會特地請九島協助的原因,肯定是之前的那件事。」
弘一知道黑羽部隊在橫濱中華街逮捕周公瑾時失手了。
向弘一報告這件事的是名倉。
其實和九島家聯繫的不是黑羽雙胞胎,而是司波達也。但名倉並未指出這件事。雖然弘一併未清楚告知,但名倉知道主人如何推測四葉與司波達也的關係。
「既然四葉得到九島的協助,那麼即使是那個男的,也不可能逃得了。」
弘一說的「那個男的」是指周公瑾。他認為九島家與四葉家聯手尋找周公瑾,但這時候的名倉認為他想太多了。名倉已經得到足夠的情報證明自己的想法,卻沒有告訴弘一。
「那個男的被四葉除掉就算了。但要是被四葉活逮,很可能對我們家不利。」
名倉默默行禮,同意主人的說法。
「不能被四葉知道七草與周公瑾的關係。」
名倉在這方面的想法和弘一有所不同。他確信四葉已經察覺,七草家有在私底下給周公瑾一個方便。
大概還沒掌握證據吧。不過四葉及其旗下的黑羽,和名倉他們一樣不需要證據。四葉和他們同樣是社會黑暗面的居民。而弘一則是喜歡在黑暗面玩火,但終究是光明面的居民,因此思考邏輯不同。名倉雖然這麼認為,但因為彼此居住的世界不同,所以覺得即使開口說明,弘一應該也不會認同。
這就是名倉沉默的理由。
「查出周公瑾的藏身處了吧?」
「非常抱歉,屬下也不曉得他的藏身處。」
弘一臉上閃過怒氣。
主人即將動怒時,名倉將中斷的話語說完。
「但屬下已經取得聯絡方式。應該也可以叫他出來。」
弘一緊咬牙關。他覺得自己被名倉愚弄了。但他立刻轉換心情,恢複平靜。先不提天生的個性,他可不是白白嘗遍辛酸至今。
「那就叫周公瑾出來,並且確實除掉他。」
「遵命。」
名倉點頭回應這句殺人命令,這個動作中沒有任何躊躇。他原本就擅長這方面的工作,而且在受雇於七草之前,他從事的工作就和殺手沒有兩樣。
「需要支援的話,想帶多少人都隨便你。不用在意宅邸的警備。」
「不,屬下一個人就夠了。」
名倉平淡回應的話語,可以解釋為自信或自負。弘一聽完微微蹙眉。
「周公瑾是足以突破黑羽包圍網的高手。記得向我報告這個情報的人是你吧?」
弘一的這個指摘也沒撼動名倉的表情。
「正因如此,才必須由屬下一個人出馬。恕屬下失禮,以我們家部下們的實力應該只會白白送死,反倒會礙手礙腳。」
這番話聽來刺耳,但弘一沒露出憤怒表情。
「好吧,隨你的想法去做無妨。」
「不敢當。」
弘一這句命令聽起來自暴自棄,名倉恭敬地低頭回應。
「對了,要一如往常繼續保護真由美啊。」
「屬下明白。」
名倉低著頭回應之後,沒有和弘一目光相對就離開了書房。
◇ ◇ ◇
這次造訪奈良搜索周公瑾並未得到具體成果,不過卻成功和即使表明退休,但依然擁有強大影響力的日本魔法界長老面談,並取得他的協助。
雖然被許多魔法師埋伏襲擊,卻反過來制服並逮捕對方。即使被情報部坐收漁翁之利,但要「偷偷」利用情報部從這些囚犯取得的線索並非難事。
達也就像這樣度過一個緊湊的周末,不過假期過後來到學校,又有另一種忙碌等待著他。今天五十里終於前來求助,他被找去講堂製作以投影機重現術式輔助刻印效果的實驗裝置。
「——換句話說,問題在於刻印可以容錯到什麼程度。我可以這樣解釋吧?」
「是的。形狀扭曲到什麼程度為止,都還能得到輔助術式的效果——這是本次論文的本質主題之一。」
「方便讓我看一下至今的實驗資料嗎?」
「嗯,在這裡。」
達也與五十里就像這樣交談,深雪驕傲地、穗香則是陶醉地注視這幅光景。
「穗香、深雪,我回去巡邏喔。」
雫從旁邊搭話,穗香驟然回神。
「啊,嗯。加油喔。」
「雫,辛苦了。」
「嗯。穗香、深雪,晚點見。」
「我們也回去吧。」深雪對目送雫背影的穗香這麼說。
兩人抓准不會妨礙討論的時間點知會達也,回到學生會室。而深雪則是在途中詢問穗香有無異狀。
「目前沒有被怪人跟蹤或監視的感覺吧?」
「嗯,沒事。伯父也很擔心,還特地請保全公司派人保護我。」
「魔法師的保全公司?」
「嗯……其實是森崎同學家的公司。」
深雪聽完會露出五味雜陳的表情,可說是在所難免。森崎家經營的保全公司,在一般社會與魔法師社會都得到很高的評價。深雪知道這一點,卻遲遲無法改變第一印象。
「不……不過,這是伯父安排的,我想應該沒問題。」
「……也對。既然是雫的父親挑選的公司,肯定不會選錯。」
兩人之間隱約洋溢著尷尬氣氛。消除這股氣氛的,是穗香不安的詢問。
「深雪……我要在雫家住多久?」
深雪眨了眨眼睛,如同這個問題出乎意料。
「雫家裡說了什麼嗎?」
「什麼都沒說啦!伯父伯母以及在雫家裡工作的人們都對我很好,好到讓我覺得他們那樣對我太不值得了!」
穗香反射性地大喊,然後露出像是在說「啊……」的表情。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不對,深雪!我才要道歉!是我講得太容易誤會了對吧!」
穗香的魄力使得深雪不敢繼續說「是我的錯」。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曉得,這種得帶著隨扈提高警覺的日子,究竟還要過多久……」
穗香會擔心也是理所當然的。雖說她是研究所打造的魔法師家系後代,卻從沒學過如何置身於戰鬥。
深雪這時候也沒有以自己為基準而誤會。
「我想,最晚應該到論文競賽結束吧。」
穗香大概是沒預料到深雪會回以明確的答覆,露出像在說「咦?」的表情看向深雪。
「放心,不會發生可怕的事。」
深雪露出像是要讓孩童安心時的溫柔笑容,回應穗香的視線。
穗香滿臉通紅地低下頭。
眾人直到上周六才知道,美月與干比古家意外的近。
美月家和厚木市的市中心只有一個車站的距離。
干比古家在伊勢原市,丹澤山系的山麓。
地理距離不算近,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