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穿這陰謀的關鍵,就在那座廟裡!
就連秦歌也忍不住問道:「這座廟在哪裡?」
楊凡道:「在北門外。」
秦歌道:「這裡豈非已靠近北門?」
楊凡道:「很近。」
田思思跳了起來,搶著道:「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還不快去?還等什麼?」
楊凡道:「等一個人。」
田思思道:「等誰?」
楊凡道:「一個值得等的人。」
田思思道:「我們現在若還不快點趕去,萬一那些和尚又溜了呢?」
楊凡道:「他們若要溜,我也沒法子。」
田思思道:「我們為什麼不能快點趕去,為什麼要等那個人?」
楊凡道:「因為我非等不可。」
田思思道:「他就有這麼重要?」
楊凡道:「嗯。」
田思思坐下來,撅著嘴生了半天氣,又忍不住問道:「他是不是又有什麼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
楊凡道:「嗯。」
田思思道:「究竟是什麼消息?」
這次楊凡連「嗯」都懶得「嗯」了,慢慢地喝了杯酒,拈起個鴨肫嚼著,那樣子,就像其味無窮。
秦歌忽然笑道:「我看你近來酒量已不行了。」
楊凡笑了笑,道:「的確是這樣子,但還是一樣可以灌得你滿地亂爬,胡說八道。甚至醉倒三兩天不省人事。」
秦歌大笑,道:「少吹牛,幾時找個機會,我非跟你拼一下不可。」
楊凡道:「你記不記得上次我們在香濤館,約好一人一壇竹葉青……」
在這種時候,這兩人居然聊起天來了。
田思思又急又氣,滿肚子惱火,忽然一拍桌子,大聲道:「你們既然早就認得的,為什麼一直不肯告訴我?」
楊凡道:「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你。」
秦歌笑道:「我們認得的人太多了,假如一個一個都告訴你,三天三夜說也說不完,數也數不清。」
男人真不是好東西,昨天他們還裝作好像不認得的樣子,現在居然聯合起陣線來對付她了,最惱火的是,他們說的話,偏偏總是叫她駁不倒,叫她答不出,令她無可奈何,氣在肚裡。
田思思忽然想起了田心。
這丫頭一向能說會道,有她在旁邊幫著說話,也許就不會被人如此欺負,我怎麼一直未曾想起。
可是這死丫頭,偏偏又連人影都看不見。
田思思忽又一拍桌子,大聲道:「我的人呢?快還給我。」
楊凡道:「你在說什麼?」
田思思道:「你拐跑了我的丫頭,還敢在我面前裝傻?」
楊凡皺了皺眉,道:「我幾時拐走她的?」
田思思道:「昨天,你從那賭場出去的時候,她豈非也跟著你走了,我親眼看見的,你賴不掉。」
楊凡道:「你隨隨便便就讓她一個人走了?」
田思思道:「我本來就管不住她。」
楊凡沒有說話,臉色卻好像已變得很難看。
田思思也發現他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了,急著問道:「你難道沒有看見她?」
楊凡搖搖頭。
田思思道:「你……你也不知道她在那裡?」
楊凡又搖搖頭。
田思思突然手腳冰冷,嘎聲道:「難道她……又被那些人綁架走了?」
一想起葛先生,她就手腳冰冷。
想到田心可能又已落到這不是人的惡魔手裡,她連心都冷透了。
過了很久,她才掙扎著站起來。
楊凡道:「你要走?」
田思思點點頭。
楊凡道:「到哪裡?」
田思思咬咬嘴唇,道:「去找那死丫頭。」
楊凡道:「到哪裡去找?」
田思思道:「我……我先找張好兒,再去找王大娘!」
楊凡道:「就算她真在那裡,你又能怎麼樣?」
田思思怔住。
田心若在那裡,葛先生也可能在那裡。
她一看見葛先生,連腿都軟了,還能怎麼樣?
楊凡道:「我看你最好還是先坐下來等著……」
田思思大聲道:「你究竟想等到什麼時候?」
楊凡道:「等到人來的時候。」
田思思道:「人若不來呢?」
楊凡道:「就一直等下去。」
田思思恨恨叫道:「那人難道是你老子,你對他就這麼服貼?」
只聽身後一人淡淡道:「我不是他老子,最多也只不過能做他老娘而已。」
這聲音嘶啞而低沉,但卻帶著種說不出的誘惑力。甚至連女人聽到她的聲音,都會覺得很好聽。
田思思回過頭,就看見了一個女人。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那副樣子,難以形容。
燈光照到這裡,已清冷如星光。她就這樣懶懶散散地站在星光般的燈光下,不言不語。
她臉上並沒有帶著什麼表情,連一點表情都沒有,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連指尖都沒有動。
但也不知為了什麼,田思思一眼看過去,只覺得她身上每一處都好像在動,每一處都好像在說話。
尤其是那雙眼睛,朦朦朧朧的,半闔半張,難辨黑白,永遠都像是沒睡醒的樣子。
但這雙眼睛看著你的時候,你立刻會覺得她彷彿正在向你低訴著人生的寂寞和愁苦,低訴著一種纏綿入骨的情意。
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人,都沒法子不同情她。
但等你想要去接近她時,她忽然又會變得很遙遠,很遙遠……
就彷彿遠在天涯。
田思思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
但她卻知道,像這樣的女人,正是男人們夢寐以求,求之不得的。
張好兒的風姿也很美。
但和這女人一起,張好兒就變得簡直是個土頭土腦的鄉下小姑娘。
「原來楊凡等的就是她。」
田思思咬了咬牙,但卻也不能不承認,她的確是個值得等的女人。
也值得看。
楊凡和秦歌的眼睛,就一直都盯著她。
她懶懶散散地坐了下來,拿過楊凡面前的酒杯。
秦歌立刻搶著為她倒酒。
她舉杯一飲而盡,喝得甚至比秦歌還快。
女人本不該這麼樣喝酒的。
可是她這樣子喝酒,別人非但不會覺得她粗野,反而會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醉人風情,令人不飲自醉。
她一連喝了五六杯,才抬起頭,向田思思嫣然一笑。
連笑容都是懶懶散散的,只有久已對人生厭倦的人,才會笑得如此懶散,又如此冷艷。
田思思抬起頭,看看天上的星星。
看過她的眼睛再看星星,星光已失色。
她又在喝第七杯酒。
田思思咬著嘴唇,忍不住道:「這裡有個人一直在等你。」
她的回答又是那懶懶散散的一笑。
田思思故意不去看她,冷冷道:「你們有什麼重要的話,最好快說,而且請兩位長話短說,我們也有很重要的事等著做。」
楊凡忽然笑了笑,道:「王三娘的酒還沒有喝夠時,一向懶得說話的。」
看樣子他們很了解她。
田思思嘴唇已咬疼了,板著臉道:「她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喝夠?」
王三娘忽也淡淡一笑,道:「醉了時才夠。」
田思思道:「醉了還能說話?」
王三娘手裡拿著酒杯,目光凝注著遠方,悠悠道:「我說的本就是醉話。」
田思思道:「想不到醉話也有人聽。」
楊凡又笑了笑,道:「芸芸眾生,又有誰說的不是醉話。」
王三娘忽又一笑,輕輕拍了拍楊凡的肩,嫣然道:「你很好,近來我已很少看見像你這樣的男人了,難怪有人要為你吃醋,打翻醋罈子。」
田思思雖然在勉強忍耐著,卻還是忍不住道:「誰在吃醋?」
王三娘沒有回答,卻將一張臉迎向燈光,道:「你看見我臉上的皺紋了么?」
燈光凄清。
田思思雖未看清她臉上的皺紋,卻已經發現王三娘的確已經顯得很憔悴,很疲倦。
王三娘道:「燈下出美人,女人在燈光下看來,總是顯得年輕些的。」
田思思道:「哦。」
王三娘淡淡地笑道:「像我這種年紀的女人,有時還真難免會忍不住要吃醋的,何況你這樣的小姑娘呢?」
田思思又板起了臉,道:「你在說醉話。」
王三娘輕輕嘆息了聲,道:「醉話往往是真話,只可惜世上人偏偏不喜歡聽真話。」
楊凡道:「我喜歡聽。」
王三娘眼波流動,飄過他的臉,道:「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