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回 雷霆劍

門外的圓形石窟中,本自有十餘人在看熱鬧,這時卻都騷動起來,有的已自身側抽出了兵刃。

只見那頭戴蛇形面具的黑衣人,當先竄出,目光四掃,突地厲聲狂笑道:「好大膽的姦細,難為你是如何混入來的,只是你又何必苦苦混入這裡送死!」慘厲的狂笑聲中,滿含輕蔑不屑之意。

展夢白面寒如水,那鐵青的面容,在四下飛雲變幻的十色光彩中看來,更彷彿充滿了可怖的殺機。

他咬緊牙關,突然一劍揮出,直取「蛇面人」咽喉。

那「蛇面人」似乎想不到他劍法竟有如此迅快,縮頸翻身,堪堪避過了這一招,口中厲叱道:「你們還等什麼?」

四下的黑衣人,各持兵刃,圍了過來。

展夢白揮劍大喝道:「若是被他們逼來的,快快站開一邊,要送死的,便也快些過來。」

他身軀筆挺,目光中更帶著種懾人的光芒,彷彿比劍光還要銳利,雖在四面包圍之中,不帶半分畏懼之色。

四面的黑衣人,腳步微一遲疑,終於飛身合撲上來。

當先一人,手持一柄銀光閃閃的三截鉤鐮槍,一招「玉女投梭」,帶著風聲刺向展夢白咽喉。

他自恃身法巧快,使的又是外門兵刃,是以求功心切,這一招直刺中宮,用的竟是險招。

展夢白身形筆立,直待槍尖堪堪到來,左手突地伸出,閃電般搶住了槍柄,隨手一抖。

那黑衣人只覺虎口發麻,再也持槍不住,大驚之下,閃身後退,展夢白卻已反過槍尖,脫手擲出。

只聽「嗖」地一響,銀槍竟生生插入了這黑衣人的後背,他慘呼一聲,踉蹌衝出數步,噗地跌倒地上。

他一招尚未使完,便已斃命,四下更是驚亂。

只聞風聲響動,左面一柄長劍,右面一把大刀,夾擊而來,展夢白身子一俯,自刀劍下竄出,那柄劍變招甚快,劍鋒一振,筆直刺了過來,哪知展夢白鐵劍已自揮出,他劍鋒還未到,展夢白劍鋒卻已刺入他胸膛,只見一股鮮血,狂涌而出,他身子也慘呼著倒入血泊中。

那持刀人看得心驚膽顫,似乎要轉身逃走,展夢白卻已飛身撲上,一掌還未拍下,只聽身後又有風聲襲來。

原來一人手持雙刀,已悄悄掩到展夢白身後,「立劈華山」刀鋒遞出,口中方自厲叱道:「看刀。」

展夢白頭也不回,腳步向前一溜,鐵掌震散了持刀人內腑,鐵劍卻自脅下穿出,以攻作守,直刺身後人胸膛。

只聽一聲慘呼,面前的持刀人立時倒下,後面的持刀人已駭得撤身變招,刀斜分,上削下砍。

展夢白不等招式用老,鐵劍急沉,忽削對方雙腿。

那持刀人掌中雙刀,招式也不弱,腳下連環退步,雙刀平分削出,守中有攻,招法迅急。

哪知展夢白鐵劍已自下而上,劃弧而起,劍光有如潑墨長虹,凌空一顫,突又直劈而下。

那持刀人幾曾見過如此迅快的劍招,大驚之下,翻腕架起了雙刀,刀口向外,力貫雙臂。

他本待拚卻虎口震裂,先擋住這招再說,哪知展夢白鐵劍落下,這一雙長刀竟斷為四節。

持刀人心膽皆喪,眼見鐵劍直落而下,哪裡還躲得及,竟被這一劍由頭頂而下生生劈成兩半。

還有兩個黑衣人正待舉刀攻來,眼見這一劍劈下,有如神斧開山,直嚇得雙膝發軟,再難舉步。

展夢白劍鋒染血,浴血奮戰,鐵劍揮處,仰天而嘯,只聽「嗆啷」兩聲,那兩個黑衣人掌中刀竟駭得跌落地上。

那「蛇面人」早已撒出了一對光華閃閃的「銀光萬字奪」,在一旁凝目看著展夢白的招式,要想看出破綻,再來動手。

哪知展夢白鐵劍僅僅施出一招,便已有四人斃命,這一招硬打硬砍,也根本不是劍法,卻似是錘招。

「蛇面人」本想再等一等,展夢白卻已容不得他等了,手揮鐵劍,迎面撲了過去,哪知斜地里突地劃來一柄長劍。

展夢白看也不看,鐵劍橫掃而出,對方哪敢硬接,向後縱出數步,雖然避開劍招,卻避不開鐵劍帶起的勁風,腳下方自拿樁站住,又被劍風震得踉蹌後倒,連頭上面具,都滾落開去,他身子也仰面跌至那銅架上,架上的晶瓶,早已被劍風震得叮噹亂顫,此刻被這一震,瓶中的毒水,飛濺而出,竟濺在這黑衣人面上。

這黑衣人伸手一抹,突然嘶聲慘呼起來,以手抓面,翻身躍起,狂奔了數步,砰地撞上銅鼎,又翻身跌倒,在地上連滾數滾,嘶聲漸漸微弱,突地斷絕,他身子也不再翻滾,仰面挺在地上,在十色的彩光下,只見他五官面目,竟已完全潰爛,映著彩光,更是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旁邊的黑衣人見了,俱都將臉轉開,不忍再看,就連他們自己,都未想到瓶中毒水有這般厲害。

那邊展夢白目光已盯牢了那「蛇面人」,突地斜斜一劍削出。

他知道這「蛇面人」乃是眾人之長,武功必定遠較他人高強,是以劍上便更加了幾分真力。

只見漆黑的劍光,宛如雷霆進發,勢不可擋。

那「蛇面人」情已怯,心已虛,哪敢硬架,身形一擰,腳下連走七步,方且避開了這一劍。

展夢白冷「哼」一聲,鐵劍有如濃筆潑墨,灑出了點點烏光,這一劍飛靈變幻,用的才是真正劍招。「蛇面人」還是不敢硬拼硬拆,施展開騰挪閃躲的小巧身法,萬字奪點、跺、鉤、刺,專找空檔。走了三五招後,展夢白便發現這「蛇面人」武功果然比他人高得多了,身法之巧快,顯見乃是武林一流高手。

他心中暗暗思忖,這些黑衣人里,只怕惟有此人才真正是那「情人箭」主人的直屬門下弟子。

一念至此,他手下更不容情,將那剛猛威烈的拳式,化在劍招之中,那本已剛猛的招式得了鐵劍之威,更見可怖。

但聞劍風霍霍,劍光絲絲,四下的黑衣人,有如立在狂風暴雨之中,全身冷颼颼的,沒有一絲暖意。

「蛇面人」掌心的冷汗,沿著奪柄滴滴流下。

這「銀光萬字奪」的招式,本以鎖人兵刃為主,但他此刻卻半招也用不上,又勉強躲了兩招,突見展夢白劍光中露出個空隙。

他大喜之下,雙奪直穿而入,去點展夢白穴道。

哪知展夢白這一招本是誘招,身子微縮,他雙奪便夠不上部位,而那剛烈的劍風,卻已當頭劈下。

「蛇面人」臨危變招,「十字擺蓮」,架起雙奪。

但就在這剎那之間,他突地想起方才那雙刀客慘死之狀,當下駭得心膽俱喪,撒手拋去了雙奪,足跟用力,仰面翻身。

展夢白劍轉輕靈,如影隨形,跟蹤而去。

「蛇面人」只覺眼前烏光閃動,耳邊涼風颼颼,再也無法自恃身份,撲地翻身,「就地十八滾」,滾入了銅鼎之後。

展夢白「驚鴻乍展」引劍平削,只聽「噗」地一響,銅鼎之蓋,竟被他鐵劍一削為二,叮噹落了下來。

「蛇面人」心驚膽落,肘、膝、腰、腿,一齊用力,頎長枯瘦的身子,「嗖」地竄入了那銅架里。

若是換了別人,方才眼見那毒水之烈,此刻便該考慮考慮,但展夢白卻毫不遲疑,揮劍撲上。

黑黝黝的劍光,化成一座墨晶光幢,光幢上帶著一道道被彩光映成的長虹,保護著展夢白的身子。

只聽一陣「叮噹」,「嗆啷」之聲,不絕於耳。

銅架已斷,晶瓶飛落,毒水四濺。

「蛇面人」亡命大呼道:「怯敵不攻,凌遲處死。」

凄厲的呼聲響起,才似乎震起了四下黑衣人的膽色,除了還有三兩人躲在角落之中,其餘的已紛紛掙力而上。

但展夢白此刻殺機已重,只要劍鋒過處,便有鮮血飛濺。「蛇面人」突地雙掌齊揚,擲了數只晶瓶過來。

展夢白長嘯一聲,凌空而起,鐵劍又化長虹擊下。

這一劍他全力施為,當真有如天威震怒,雷霆閃電,較之「藍大先生」那天錘下擊,也無多遜色。

「蛇面人」再也閃避不及,慘呼半聲,鐵劍便已削入了他胸膛,竟將他生生釘在地上,鐵劍入石,幾達一尺。

展夢白本要留下此人的活命,來逼口供,但他生性激烈,暴怒之下,便雷霆般揮出了怒劍。

三個黑衣人欺他掌中劍已嵌入石地,悄悄自身後卷了過去,三件兵刃,一齊急地攻出。

哪知展夢白突又長嘯,震腕拔劍,反腕揮劍,劍化狂飆,迴旋橫掃,三個黑衣人竟被他斬斷兩個。

這時,當中那最大的銅門突然敞開。

那黑袍人木然當門而立,冰冷的目光,直視著展夢白的後背,對四下的死屍與滿地的鮮血,看都未曾看上一眼。

展夢白只覺四下呼聲突然死寂,他背後也似乎森森有些寒意,心念初動,霍然轉身,目光便觸及了那雙冰冷的眼睛。

這雙眼睛中既無驚恐之色,也無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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