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喊,在石室中回蕩了許久才漸漸停歇,我的臉便在這一聲聲迴音之中慢慢燙了起來,我僵硬著腦袋,扭過頭看了背後的初空一眼,他也正怔愣的看著我。
「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是這樣的關係。」
女子在那方輕飄飄的一句話蕩漾了過來,一抹紅暈悄悄從初空的脖子躥到了耳根上,我也咽了口唾沫,一甩腦袋,找回神智,惡狠狠的盯著那姑娘:「胡說什麼!我和他才沒有關係呢!」雖然我與初空現在用的這兩個身體確實有著不淺的關係……
那姑娘繼續天真的開口:「那為什麼你吃味了?」
這……當真是一個好問題,我燒著臉,揉了揉額角:「誰吃味了,我……我不過是想提醒你,你生前既已嫁給了紫輝,便應當從一而終,一女不侍二夫。」
她恍然大悟似的捶了捶頭:「方才忘記我已嫁過紫輝了。」
她果然是因為太笨了所以才被拋棄的吧!
「都怪時間太久。」女子望了望石室的頂端,「我都等得記性都不好了。」她言語空茫,獃獃的走了會兒神。我不忍心告訴她,她確實是等太久了,久到連殘魂的力量都在慢慢消逝,若再繼續等下去,總有一天,她會徹底在世間消失。
「你為何要在這裡等紫輝?為何又不自己去找他?」我問,殘魂消耗成這樣,她在此地沒有守上千年,至少也有百年了吧。
姑娘還是搖頭:「我記不起來,但是,我知道自己不能離開這裡。」她滿懷期冀的望我,「所以,你能幫我把紫輝帶來么?我會幫他還債的,想盡辦法幫他還。」
我回頭看了一眼初空,初空固執的搖頭:「不幫,那石頭妖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對,你說的不對。」姑娘聽了初空的話著急的反駁道,「紫輝,很好。他很好。」
「哦,你的紫輝那麼好,為何留你孤魂獨守此地,你殘魂破敗,在此處少說也待了幾百年了吧,他為何不記掛這你?不親自來尋你?他既是你丈夫,不心心念念牽掛著你,卻還想著另尋新歡。」初空頓了頓,我覺得他這話意有所指,轉眼瞅了他一下,他也正冷冷的盯了我一眼,接著道,「如此性情薄涼的妖,你且告訴我,他好在哪裡?」
姑娘沉默了很久,半透明的身子在石凳上坐下,她捂著臉,聲色顫抖:「對不起,是我不夠好……」
初空張嘴還待言語,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徑直探手將他嘴緊緊捂住,搶過話頭道:「姑娘你別哭,誰好誰不好這個一時半會兒也沒法爭論清楚。我和這個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的男人不一樣,我來幫你。」
初空拉開我的手的,陰森森道:「你想挨揍么?」
我不搭理他,不覺得他現在還會對我動粗。那姑娘聽我答應,先是呆了一會兒,然後激動的飄到我身邊連身對我說感謝,可在我面前三步的距離她又停了下來,面露難色道:「你……你身上有不好的味道。」
我一愣,抬起胳膊左右嗅了嗅,初空前幾天用這身體跟在士兵的隊伍里走,是沾染了些男人的血氣汗味,但早在落水的時候便被沖刷得差不多了,此時身上還真沒什麼異味,我奇怪的盯著那姑娘:「什麼味兒也沒有啊。」
「有……」姑娘瑟縮的答了一句話又退了回去,「你要小心……」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正待話要出口,她卻一聲悶哼,抱住了頭,蹲在地上,像是極為痛苦的模樣。
我看得心驚,正要上前,初空卻將我往他身後一拉:「你以為你現在還是個仙人么,凡體肉胎可是很容易就死掉的。」我沉默了,老老實實的站在他身後。
那姑娘呻吟了一會兒總算緩過神來,她聲音虛弱道:「不好意思……方才要說什麼,我又忘了。」
哪還敢讓她再回憶過往,我忙道:「記不起就算了吧。」
姑娘歉然的看了我一眼:「謝謝你肯幫我,之前讓你們受了那麼多驚嚇真是對不起。現在我送你們出去吧。」她身子晃晃悠悠的往石室的右邊飄去,半個身子陷進石壁里,她轉身給我們招了招手:「來。」
我抽了抽嘴角:「姑娘,我們可是凡人,沒有穿牆而過的本領。」
她笑道:「這裡不是牆,你們過來就是。」
初空率先走了過去,我還在原地愣神,初空回頭一看我,挑了挑眉:「怎麼,你還想在這裡待一會兒,睹物思人?」
我在心裡嘀咕,這傢伙從剛才開始就在生什麼莫名其妙的氣啊……初空卻等得不耐煩似的一把將我手抓住,拖了我便往前走,那姑娘的身影消失在石壁之中,初空便也帶著我一頭撞向那石壁。哪想這石壁竟如同空氣一般,輕輕鬆鬆的便被我們穿過了。
這一頭又是一個長長的溶洞,鬼魂姑娘等在石壁旁邊,輕輕說了聲:「順著這溶洞一直往外走,便能出去了。」她身影一晃,接著便消失在空中,唯遺餘音飄散,「若是見到紫輝,二位便與他說阿蘿一直在等他。我……只記得這個了。多謝。」
聲音飄散,我轉身摸了摸方才穿過的這堵虛幻的牆,手在裡面穿過來又穿過去,我呆了呆道:「幻術?」
一個破敗不堪的殘魂居然還能施幻術!這項認知讓我驚訝不已。那姑娘生前不是得道成仙者便一定是個禍害人間的大妖孽吧。初空斜眼瞟我,冷聲嘲諷道:「叫你隨隨便便答應陌生人的請求,這世上沒有誰有你想像中那麼簡單。」
我撇了撇嘴:「有什麼關係,反正她又不害我們性命。」
「她本來是想害我們性命的。」初空說完這話仰首便往前走,我小步跟了上去,他走得太快,我腹下姨媽淌得又歡又痛,忙將他拽了住。不知在什麼時候起,在只有我與初空獨處的時候我的膽子會變得大起來,臉皮也會厚上很多,或許是因為我在這個男人面前,什麼樣的丑都出盡了吧……
是以我現在敢一撅嘴,借用方才那姑娘問我的話直白的問他:「初空,你在吃什麼味?」
初空頓了腳步,身子一僵,默了半晌,他突然惡狠狠的扭頭看我,顏如修羅:「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是在吃味了!」
「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初空扭頭就走:「你想多了,小爺沒那閑空吃你的醋。」
太抬腳跟上「你現在就在吃啊。」
他咬牙:「沒有。」
我搖頭嘆息:「我都當著你的面指出過這麼多次你喜歡我的事實,為什麼你就不肯誠實一點呢?」
初空腳步一頓,我一個沒停住,直接撞上了他的後背。初空突然反手拽住了我,天旋地轉之後,後背一痛,是初空將我摁在了石壁上,他身上屬於男人的味道侵染了我所有感覺,明明……前不久這就是我自己身上的味道,可從另一個人身上傳來,便讓我情不自禁的心跳微亂。
初空仿似要狠心一博,扭轉他在我面前一直處於頹勢的地位,他一隻手霸氣的擒住我兩隻手腕,將它舉過頭頂,定在牆上,另一手挑了我的下巴,讓我仰頭看他。這樣的姿勢極為曖昧而且充滿了挑戰性。我能感到他鼻尖的呼吸近在咫尺的噴洒在我臉上:「那麼,小祥子。」他語帶誘惑,沙啞道,「你為什麼不肯誠實一點呢。」
我直直的盯著他,過近的距離讓我眼睛幾乎看成了鬥雞眼,我眨巴了一下眼,把目光放在他頭頂之上:「我一直很誠實啊。」
「哦,那你倒說說,現在你心裡在想什麼。」他在我耳邊吹了一口氣,暖暖的搔得我耳朵有些癢,我動了動手想去撓,初空卻將我捏得更緊,「乖,誠實的說。」
我默了默,果斷誠實道:「下面葵水淌得很歡,兜布要兜不住了,我們要儘快出去找個地方把這東西換掉。」
手腕上的力道一松,我看見初空一臉被雷劈焦了的愕然。
我趁機抽回自己的手,捂住肚子,面無表情的往前走:「出去咯。」
身後的初空臉上的神色有多精彩我不知道,只聽見了他拍了臉,狠狠嘆息的聲音,頹敗得慘然:「你實在太誠實。」
此時,任由我再如何臉厚膽肥,也按捺不住的燒紅了整張臉,初空的呼吸和男子所帶有的灼熱現在猶在我耳邊騷動,我在風波大起的內心世界裡仰天嚎叫「你他媽從哪裡學來的招數!勾引人……要不要這麼成功!」
誠如鬼魂姑娘所說,沿著這溶洞一直走,沒一會兒便看見了陽光,明明在洞中不久,但重新接觸到陽光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我欣喜的跑了出去,耳邊漸漸聽到了河流嘩嘩流淌的聲音,出了洞口,我眯著眼適應了一會兒陽光,看見眼前是一片鵝卵石淺灘,再往前走幾步便是歡快流淌著的河流,我仰頭一看,河的另一邊是懸崖陡壁,正是我與初空掉落下來的那條路。
我回頭望了望身後的洞口,頗有些感慨道:「這處竟不是紫輝住的那個地方,只是裡面的東西為何都與紫輝住所中的擺設一模一樣?」
「還用問。」一路走來,初空已收拾好了方才的情緒,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他頗為嫌棄的看了我一眼道,「一個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