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幹活

自打路貴妃被貶黜回家,路家才算徹底認清了自己的地位,說到底他們不過是太后的表親,太后也沒拿他們當回事,沒有卸磨殺驢就不錯了。而路丞相更是發現,當今皇上跟先帝一樣,一眼就能看穿事情的是非曲直,怎麼都哄騙不住,幾番試探下來也就老實了。

路家雖然野心勃勃,卻沒打算密謀造反,不過是想當個權臣罷了。皇上是個昏君,就挾天子以令諸侯,皇上是個明君,就老老實實幹活。

以前明顯是欺負皇上年幼,把什麼無關緊要的奏摺都拿給他看,如今路丞相決定做個兢兢業業的權臣,自然要拿出十二分的工作熱情。於是,皇上就閑了。

蘇譽瞭然,低頭看了看睡得舒服的貓大爺,忍不住也躺了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給他揉著肚子。

皇帝陛下睜開眼,看了看自覺躺下來的蠢奴,勾了勾唇。

「哼,知道你想要了,真是的,朕本來還打算等就寢的時候再說……」這般嘟噥著,安弘澈變成貓跳到蘇譽身上。

要啥?蘇譽一頭霧水。

金色的毛球趴在蘇譽胸口,攤成一片,意思很明顯,朕已經準備好了,蠢奴可以來伺候了。

蘇譽抽了抽嘴角,總算明白了貓大爺的意思,伸手給他順毛、揉肚皮,皇帝陛下便發出舒服的咕嚕聲。

次日,皇上沒去上朝。

蘇譽睡到日上三竿,醒來的時候,正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美目。

「咳,皇上,怎麼又沒去上朝?」蘇譽對於這個昏君已經懶得管了,三天兩頭不上朝,御史都不再撞柱了。

「今日休沐。」皇帝陛下往蘇譽身邊湊了湊,嗅了嗅他的鬢角。

蘇譽被這小動作弄得心痒痒,抬手想默默皇上的腦袋,只是剛一動彈,身體的每一根骨頭都開始嘎吱作響,只得作罷。昨晚被迫給皇上順毛順到半夜,胳膊酸得抬不起來。

安弘澈見他軟塌塌的樣子覺得好玩,伸手戳了戳他:「東海的嬴魚今日就送到了,你去殺魚記得把魚鰭都拿回來。」

「唔,好……」蘇譽打了個哈欠,跟兀自高興的貓大爺蹭蹭臉頰,忽而想起一件事,「糟了,太后要我今日去學協理六宮的。」

「改日再去。」皇帝陛下無所謂地擺擺手,拉了一下床上的絲絛。

目不斜視的汪公公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洗漱的托盤。

「去把弘浥送去陪母后,順道說一聲蘇譽今天不去了。」皇上拿過溫熱的布巾擦了擦臉,順道也給蘇譽擦了擦。

昨日,因為變成了貓,昭王殿下一時間又變不回去了,只能借住在北極宮偏殿,等再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在慈安宮的大殿里,被一雙微涼的手給挖了起來。

昭王原本睡的是偏殿的貓窩,貓窩裡不僅有柔軟的墊子,還像模像樣地鋪了一層褥子、一層床單,黃白相間的毛球深深地陷在柔軟的被褥間,身上還蓋了個小被子。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對眼前的情形有些反應不過來,昭王殿下覺得身下一涼,然後連貓帶被子被捧了起來,頓時被激得清醒了,抬頭看去,正對上太后笑意盈盈的雙眼:「乖,母后抱抱啊,接著睡。」

小胖貓眨了眨眼睛,睏倦的腦袋想不通母后大清早的把他弄過來做什麼,索性不去想了,閉上眼睛接著睡。

太后把小胖貓放到腿上,揭開那一方小被子,又要睡過去的昭王殿下忍不住縮了縮身子。

林姑姑連忙遞了個絨毯過來,白色的絨毯上印滿了黑色爪印,摸起來十分暖和。太后用絨毯包住自己的雙腿,也把腿上的小胖貓蓋進去,只留個毛腦袋在外面。

「賢君今日身體不適,皇上讓老奴來告個假。」汪公公見太后忙活完,這才輕聲道。

「罷了罷了,讓他明日記得來便是。」太后擺了擺手,而後把手縮進絨毯里,在暖呼呼的小胖貓身上揉了揉。

太后也是不用熏香的,身上只有淡淡的皂角香,昭王殿下嗅著母親的味道很是舒服,翻了個身抱住那隻手。

「哎,我的弘浥也快長大了,以後娶了媳婦就不給母后抱了。」太后摸了摸小兒子暖呼呼的毛肚皮,忽而惆悵起來。

林姑姑端著點心走過來,笑道:「王爺離及冠還有兩年呢,況且說不得過些時日就有小皇子了。」

太后用另一隻手給小胖貓梳理腦袋頂的毛毛,聽林姑姑提起,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離王家是不是快有第三子了?」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林姑姑拿起一本冊子翻了翻,「正月里號出的脈,說不得已經落地了。」

離王在皇子中排行第二,乃是五王爺忠王的親子,因為是有繼承權的貴子,自小也是在太后身邊長大的,如今守著南海。南海地處偏遠,遞摺子要走陸路,跋山涉水的比較慢,消息也就來得遲些。

太后微微頷首,無趣地翻了翻賬冊。眼看著就要到十月初十了,每年這個時候就覺得頭疼。

滿饗節祭天,有些戍邊的親王會帶家眷入京,皇族貴子們要去安國塔祭天,這些個家眷還有宮中的妃嬪則要參加宮宴。去年宮宴由著路貴妃操持,雖說沒有多麼出彩,倒也像模像樣沒有出什麼大錯,如今路貴妃貶黜出宮,這些事就又落到了太后頭上。

「宮宴上都是女子,歌舞就免了吧。」太后抬手把歌舞劃掉。

「沒有歌舞就得一直說閑話,太后又不耐煩應付她們,」林姑姑趕緊阻止,「不如請個戲班子唱戲。」

昭王殿下睡得餓了,又懶懶的不想動,就抱著母后的手指啃了啃,奈何掉了顆牙,太后纖細的手指就卡在了牙縫裡,怎麼咬都咬不到。

「餓了?」太后低頭看他,見胖胖的小貓抱著她一根手指啃得費勁,不由得失笑,「這麼快就掉牙了?」吩咐林姑姑去端一碗魚肉羹,太后把小毛球舉起來看了看,昭王殿下打了個哈欠,露出了豁口的牙。

太后笑彎了一雙眼睛,抬手闔上了賬冊,決定明天等蘇譽來了再看,今日就給兒子做大老鼠玩具好了。

於是,宮宴的事就暫時擱置,等著明日蘇大人來處理。

忙碌的蘇大人還在龍床上沒能爬起來,昨天做菜做太多,腰酸得厲害,只得趴在床上,讓醬汁兒給踩踩。

皇帝陛下變成金色的小貓,在蘇譽的腰間跳來跳去,奈何彈跳力太強,勁窄的腰身根本不夠他跳的,總是越界摔到床上。於是,踩背的皇上決定縱著跑,從線條優美的腰窩,噔噔噔跑到蘇譽頭頂,興奮地把他後腦勺的頭髮撓亂,再噔噔噔跑回去,拿爪子勾蘇譽的襯褲。

蘇譽回頭看了一眼兀自玩得高興的貓大爺,無奈地把臉埋在枕頭中,隨他折騰去。

等皇帝陛下終於玩夠了,蘇譽的頭髮已經變成了雞窩,昂貴的錦緞襯褲也勾得滿是線頭,不過腰股間的酸痛到是緩解了許多。

蘇譽撓了撓亂髮凌亂的腦袋:「還真有點用。」

金色的小貓蹲坐在蘇譽的腰窩裡,慢悠悠地舔了舔爪子,廢話,朕把內勁運在四足給你這蠢奴踩背,怎麼可能沒用?

皇帝陛下變回人形,躺到蘇譽身邊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用腳尖踢了踢蘇譽的小腿:「腰不酸了就去做飯。」

蘇譽聞言,剛剛支起的身子頓時倒回了枕頭上,悄悄用鼻子蹭著皇上肩膀上的淡黃色軟衣:「又酸了。」

「不許把鼻涕弄到朕的毛上。」皇上嫌棄地用一根手指把蘇譽的腦袋頂開。

兩人就這麼無所事事地在龍床上消耗了一上午,錯過了早朝、早飯……

東海送來了大批的鯖魚和嬴魚,據說景王自己琢磨出了捉嬴魚的法子,一捉一個準,東海邊的嬴魚幾乎被他屠戮殆盡。只是,有時候太能幹了也不是件好事。

國師看著安國塔大殿中擺成排的籠子,一雙美目中滿是冷意。

「嘎嘎嘎嘎……」一隻嬴魚已經很吵鬧了,一堆嬴魚簡直要把安國塔的房頂掀了!神聖靜謐的聖塔,霎時變成了菜市口。

「閉嘴!」國師站在大殿中央,清冷的聲音瞬間傳遍大殿,並不大,卻如驚雷一般在每個人的耳邊炸開,讓人心神為之一震。

「嘎!」嬴魚的吵鬧聲戛然而止,他們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不敢再出聲。

「莫叫本座聽到一絲聲響。」國師淡淡地掃過大殿中的侍衛,先前一隻嬴魚還能讓蘇譽拿走,如今這麼多,就只能放在安國塔。

「遵旨。」侍衛統領,也就是魯國公世子立時跪地領命。

於是,等蘇譽跟皇帝陛下用過午飯,又順勢睡了個午覺,腰不酸腿不疼地來殺魚的時候,就看到魯國公世子手持木棒,帶著一隊侍衛在大殿中來回巡視,一旦發現哪個魚有叫的苗頭,就一棍子掄下去拍暈。

嬴魚籠子排成一個縱列,兩隊人一左一右相對而行,此時都走到了盡頭,此事正中央的的一條嬴魚拍了拍翅膀,看樣子似乎準備說點什麼,就這麼跑過去已然趕不及,魯國公世子用上了輕功,飛身上前,手中的木棍在空中脫手,「咚」的一聲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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